“夜梟!”
是納蘭。
白粟葉腳步一頓,身子僵了僵。
“夜梟,你在哪?”女孩清脆的聲音,帶著哭腔,顯得楚楚可憐。
“這裡。”夜梟拉開門沉步出去。開口,聲音是寡淡的,可是,相比於平時和白粟葉說話,那語氣簡直能稱得上是溫柔了。
門,拉開,便沒有誰來關上。
白粟葉清楚的看著年輕稚嫩的女孩驚慌的投進男人懷裡。纖纖雙手摟住他的腰,“剛剛外面的樹被刮倒了,差點砸到我的窗子,我嚇壞了。”
夜梟沉默一瞬,似乎是朝白粟葉的房間的方向看了眼。
而後,眼神波動了下,單手將女孩輕輕摟住了。聲音,更低了些,“我現在馬上讓人把那顆樹挪走。”
他學不來溫柔,壓低聲音的時候,那嗓音聽起來就要柔和許多。以前,這種特有的待遇,都是屬於18歲那個白粟葉的。
但是,現在……
“不要啦,這麽晚,不用折騰他們了。”納蘭很體貼的開口。
“好,都隨你。”
“那……今晚我去你的房間睡,好不好?”納蘭抬起頭,懇求的看著夜梟。眼神裡的驚慌還沒有散去,讓她看起來像隻受了驚的小兔子。
這樣的女孩,哪有男人拒絕得了?
“……”男人沉默一瞬,裡面,白粟葉的手掐緊了。只聽到夜梟點了點頭,道:“好!”
門外的光亮,很刺目。
刺得站在黑暗裡的白粟葉,眼眶艱澀。她別回臉去,沒有再看,把頭探到窗外。任冷風把眼眶的濕潤吹散。
窗外下雨了,雨絲飄進來,打在她臉龐上。她覺得涼。那種涼,是刺骨的,而後,又滲進心臟裡去,竄進她的四肢百骸。
良久,夜梟和納蘭的腳步聲,說話聲,漸漸消失在她耳邊。傭人的聲音,從門口響起,“白小姐,要關上門麽?”
“關吧。”她輕聲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點不對勁。
…………………………
夜梟的房間,是黑白為主。簡單,沉穩,但是,沒有一絲生氣。
十年前,他的房間裡,還會有某個女人畫的各種水彩畫放在各個角落裡。她喜歡擺哪,就讓她擺哪。哪怕是把他隔間的武器庫房佔了,他也隨便她。
現在……
他的房間,任何人都侵佔不得,包括納蘭。但是,今晚有些不一樣。
“睡吧。”夜梟心情很差,臉色很難看。
納蘭是第一次上他的床,不太敢相信。但是,聽他這樣說,也沒有猶豫。穿著白色睡衣,就縮到了他床上。她身形纖巧,縮在裡面,留了一半的位置給他。被子下,有他身上的薄荷一樣的氣息,冷冽,卻清新好聞。
女孩一雙眼,含著淺笑,矜持卻又癡迷的靜靜的看著他。
夜梟整個人有些恍惚。那眼神,讓他仿佛穿梭到了10年前……
想起那個女人,胸口,窒悶的痛。他拿了遙控,把燈滅了,不願再看一眼納蘭的眼神。
他總想起那時候的白粟葉!
白粟葉!
這個名字,是一點都沒有取錯!她該死的就是一株罌粟!一寸寸植進他體內,骨血裡。要抽離時,也得拿著刀子一寸寸的剜出來,剜得血肉分離。
他在空出的位置躺下,眼閉著。床很大,他的身體並沒有碰到身邊的女孩。
“夜梟……”
納蘭輕聲開口。
他沒出聲,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呼吸平淡,甚至,連睫毛都沒有動一下。
女孩緩緩靠近他。纖細的手臂,眷戀的抱住了他的腰。他沒有推開,但是也沒有回應。只聽得女孩問:“白小姐是你什麽人?”
夜梟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而後,在納蘭以為他再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聽到他重重的咬出了兩個字,“仇人!”
納蘭覺得夜梟並沒有騙她。那女人,大概真的是仇人。僅從他咬牙切齒和粗重的呼吸裡就判定得出來,夜梟是真的恨她。
甚至,恨之入骨。
那女人今天出現在這兒,虞安對她沒有過半點好臉色,好幾次幾乎要對她動手。
原本納蘭還覺得白粟葉大概是夜梟心底上的人,可是,看虞安對她的態度,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但凡夜梟真的有那麽一點喜歡她,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對她有半點兒不敬的。
就好像對自己一樣——自從一年前夜梟說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時,他手底下所有人便敬她,順從她。
這樣一想,納蘭心裡好受了許多。
“夜梟,你要睡了麽?”
夜梟又不吭聲了。他的話,是一如既往的少。
“你肯收留我,對我這麽好,其實……”女孩又往他身邊靠了靠,呼吸繃緊,鼓起勇氣,頭輕輕枕到他肩膀上去,“其實,我可以報答你的……夜梟,我18歲了,已經長大了……”
女孩的手,帶著害怕,生澀,又大膽的緩緩竄進男人的睡衣裡。
他神色一厲,眼眸睜開,劃過一絲陰狠。大掌,快速的把女孩的手腕扣住了。她手腕纖細, 他大掌一用力,就像是要捏碎了一樣。納蘭痛呼一聲,驚恐的盯著夜梟。良久,夜梟終究是什麽話都沒說,把女孩的手甩開,下一瞬,徑自起身,冷冷的拂袖離去,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一眼床上驚慌坐起的女孩。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反倒惹得夜梟一瞬間就翻了臉?
…………………………
白粟葉一點睡意都沒有,腦海裡很亂。
納蘭去了他的房間。
孤男寡女,此刻在做什麽?她可不是真的一點都想不出來。
彼此都是成年人。
何況,現在的夜梟和以前的夜梟可是完全不一樣。
以前的夜梟,會念在她年紀還小,一次次放過她。雖然說是放過,其實很多時候,也不過是差臨門那一腳。但是,現在的夜梟顯然比過去要成熟得多,成熟男人在那方面很少能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