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放出的是綠色信號彈!
如果不是看到信號彈,她怎麽會半夜進宮!
如果不進宮,怎麽會鬧出這種事!
就這麽白白給了容恆一個入朝的機會!
就這麽讓容嬤嬤挨了掌摑!
就這麽讓太后在皇上面前落了一個沒臉!
就這麽她被皇上記了一筆黑帳。
心頭的怒火猶如波濤翻滾,長公主坐在椅子上,死死捏拳,險些用指甲把自己的掌心戳爛。
她可是給三合鎮足足派去二十個弓弩手。
用的全是特製的強弓連弩!
火氣遊躥間,婢女引著人進來。
陸康垂首立在地上,朝長公主行禮問安,“公主……”
他才張嘴,憤怒中的長公主抄起手邊盛著滾熱茶水的茶盞就朝他砸過去。
“砰!”
茶盞準準砸在眼窩,撲面而來的滾水沒把陸康燒的差點跳起來。
“到底怎麽回事!”
砸完茶盞,壓根沒給陸康倒吸冷氣的時間,長公主陰沉的問道。
那聲音,猶如來自地府。
陸康嚇得肩頭一抖,不敢露出痛苦的表情,忙道:“回稟公主,昨日夜裡,老太太的屋子,炸了,燒了很大的火,把整個院子都燒成了灰。”
長公主聞言,原本鐵青的臉,驟然一白,蹭的就站起身來,聲音幾乎顫抖,“你說什麽?”
陸康嚇得膝頭一軟,撲通跪下,“老太太的院子讓火燒成了灰。”
“那她人呢?”長公主不由向前一步,抖著聲音問道。
語氣裡,全然是掩飾不住的驚恐。
陸康畏懼中,帶著一絲疑惑,忍不住抬頭看長公主,一眼瞥去,只見長公主大睜的眼底,蓄著眼淚,嘴皮不住的顫抖,那樣子,分明是害怕中隱忍著悲慟。
悲慟?
她悲慟什麽?
老太太不就是一個替長公主遮掩秘密的人?
死了就死了,最多惋惜一下,為什麽要悲慟?
而且,死人保存的秘密,不才更安全?
瞥了一眼,陸康飛快低頭,眼珠動了動。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只是,現在不是時候細思,心思撥至一旁,陸康道:“老太太應該也被大火燒了,聽到爆炸聲我就立刻起身衝到院子裡,那邊已經大火衝天,無力回天。”
聞言,長公主頓時身子一軟,向後一個趔趄。
若非婢女及時扶住,差點摔倒。
慘白著一張臉,長公主嘴皮顫抖,嘴角微翕,張張合合,說不出一句話。
眼中噙著的淚花,凝聚成一顆碩大的眼淚,撲簌,滾落。
婢女忙扯了長公主的衣袖,壓著聲音在她耳邊提醒,“公主!”
長公主怔怔轉頭,含著淚看婢女。
婢女咬唇朝她搖搖頭,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陸康,死死握住長公主冰涼顫抖的手。
深吸一口氣,長公主用盡全身力氣,扶著婢女坐回到椅子上,一手撐在桌上,扶著額頭,顫抖而陰沉道:“到底怎麽回事?”
陸康不敢抬頭,“晚上入睡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老太太甚至還和二奶奶她們打了會葉子牌,到大約亥初才散了,後來,大家就各自睡下了,爆炸聲是忽然響起的,那個時候……大約快到子時了,從爆炸到大火衝天,不過也就是幾盞茶的功夫。”
頓了頓,陸康道:“至於為什麽爆炸,
我一點不知道,火勢太大,整個院子都燒成了灰,再後來,大理寺的人就去了,控制了現場,現在竇家的人都惴惴不安。” 長公主撐著額頭,有氣無力道:“夜裡就沒有一點不正常的?”
陸康仔細想了想,然後搖頭,“沒有。”
天知道有沒有。
那會他正在二奶奶屋子裡忙乎呢!
不知道是被那該死的道士嚇得還是怎麽回事,忙了一個時辰,他二弟也沒強硬起來。
長公主斜昵陸康一眼,“白天也沒有不正常?”
陸康想了想,“沒有。”
他和二奶奶偷情的事被道士發現,算不算不正常?
但是,算不算都不能說啊!
“沒有?”長公主語氣一重,問道。
陸康頓時低頭,“真的沒有,白天,二奶奶尋了個華南山的道長,來府裡做了法事……”
長公主眉心微蹙,打斷陸康,“華南山的道長?”
陸康點頭,“嗯,道長法術高強,老太太還很滿意,臨走給了一大筆銀子。”
長公主狐疑看了陸康一眼,腦中有什麽浮光掠影一閃而過,沒有抓住。
“那綠色的信號彈,是怎麽回事?”
陸康皺眉,“什麽信號彈?”
看著陸康一張疑惑的臉,長公主心頭無奈苦笑,是了,她派弓弩手去竇家的事,只有老太太一個人知道, 陸康都不知道弓弩手的事,又怎麽會知道信號彈呢。
歎了口氣,長公主有氣無力道:“那你來,是做什麽?”
陸康奇怪的看著長公主,“我來告訴您,竇家的事啊。”
長公主……
無力的擺擺手,“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那邊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再來告訴我。”
陸康……
抿了抿唇,陸康道:“現在,官府的人在竇家住下了,我們……”
“你們隻管做你們的,沒事。”
“是。”
應了一聲,陸康深深看了長公主一眼,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起身離開。
他前腳一走,長公主再也忍不住,轉頭撲到身側婢女懷裡,哇的哭了出來。
顫抖的哭成足足維持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漸漸停住。
無從安慰,婢女隻輕輕拍著長公主的背,在她哭聲漸停的時候,道:“公主,眼下,當務之急,是查清楚他們到底知道了什麽。”
長公主咬著牙,“她死了,我都……我都沒有同她一起吃過一頓飯,她就沒了。”
語氣裡的無助,濃烈粘稠。
婢女心疼的輕拍長公主的後背,“那屋子,您特意派匠人設計了機關,昨天接到消息,又專門派去弓弩手,怎麽竟走到這一步!”
長公主從婢女懷裡坐直起來,擦著眼淚,眼底迸射著仇恨。
“昨兒夜裡,蘇清特意提到了弓弩手,可見,那些弓弩手也奈何不得她。”
死死捏著拳頭,長公主咬牙切齒,“我定是讓她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