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兒聞言,冷笑道:“我母親雖然不會教我,卻也教會我明白男女之大防,故見到外男不得不回避。【本書由首發】倒是表姐難道不知男女七歲不同席的道理嗎,敢是我們堂堂永寧侯府的丫頭婆子不夠使嗎,竟要勞煩表姐親自攙扶一個成年男子,故我可不敢上前,免得臊著表姐,沒想到表姐倒不巴不得人人都看見似的,這個行為實在令人費解,怪不得蔣家非要回絕了親事呢,看來也不全是為了避禍的原因啊。”
蘭姐兒認為自己也算是伶牙俐齒的啦,沒想到珍姐兒嘴巴竟然如此利害。
蔣家當日因為蔣建平之故,也受了些牽連。因為蔣老跟隨太祖父子多年,立下大小無數的戰功,故太上皇看到昔日兄弟的情分上,也沒大難為他,削了他父子的官職,把蔣建平發配充軍號,就算發落了。
那時因為太上皇的緣故,再加上莊承榮剛上位,需要收買穩定人心,故還沒有宣告廢太子及賢王的罪行,蔣老知道此事不會到此結束的,故為了不引火上身,便代孫子上書道:罪人配不上金枝玉葉的郡主,請求太上皇將婚事取消。
雖然在外人看來,蔣家是僥幸至極,但看在蘭姐兒眼中,卻知蔣家已經敗落,她那時還是有些想法的,知道蔣家已經幫不到自己,況且她從頭至尾也沒看上蔣建平,便痛快地答應下來。
便是現在這般境地,蘭姐兒也從不後悔自己當日的決定,雖然被蔣家退親多少有些丟面子,故今日珍姐兒那關於蔣家的話倒沒怎麽影響到蘭姐兒,可是珍姐兒前面的話太惡毒的,那一番話下來卻將無數盆的髒水盡情潑在自己姐弟身上。
蘭姐兒不由氣得白了臉,也顧不得攙扶弟弟。一個箭步,便走到蘭姐兒面前,指著她氣道:“好一個有家教的丫頭!你才多大,這還沒出閣呢,看你嘴裡說的什麽不乾不淨的話。”
珍姐兒伸手將表姐的手指隔開,涼涼說道:“我有沒有家教,與你一個外人何乾,況且這是在我沈家,就是有什麽不妥,也用不著表姐操心。倒是表姐如今吃穿住用皆是靠著沈家,不過是寄人籬下罷了,卻對主人家不敬。更可甚的是,竟然為了自己損害主人家的利益,還真不如養條狗呢,養條狗還會跑到主人跟前搖搖尾巴,討好主人呢。”
蘭姐兒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珍姐兒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這時桂哥兒也走到跟前,勸說姐姐道:“姐姐莫氣,表妹還小呢,您就讓著她些吧。我也累了,咱們回去吧。”
雖然桂哥兒聲音小。珍姐兒還是聽到了,便冷笑道:“一些事情不是因為年紀大就佔理的,我沒做錯什麽。可不稀罕別人來讓。”
桂哥兒一見這架勢知道以姐姐的性子,必不能善了,心中發急,忙扯著蘭姐兒的衣袖,說道:“姐姐。出來這麽長時間,也該回去了。不然母親要擔心了。”又對珍姐兒央求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何必非要丁是丁卯是卯的,若是我們做得有不對的地方,大家相互體諒一下吧。”
珍姐兒聞言,笑道:“原來還是有明白的人,我就說有理不在年歲上,罷了,看到表哥的份上,我就不與你們一般見識了。只是有一句話:做人要知道知恩圖報才成,不然真是畜牲不如。”
蘭姐兒氣得肝疼,她本是金枝玉葉的一個人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就是因獲罪來到沈家,因著沈老太太的照顧和沈夫人疼惜女兒的緣故,她也沒真正受到怠慢,如今卻被一個黃毛丫頭欺負,心中的火氣哪裡桂哥兒那兩句話能打消的。
蘭姐兒甩開弟弟,快走幾步,追上珍姐兒,扯住她,冷笑道:“我們是落魄了,是不得不寄人籬下,可是你也不要太得意了。也不要口口聲聲說什麽我們永寧侯沈家,你還做美夢呢吧,從今天起,你們已不是這裡的主人了,衛國公府才是你的家,可笑國公府叫著倒是好聽,卻不能承襲,再過幾年,你們一家子還不是要依附著永寧侯府過活,所以我勸你積點口德吧,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珍姐兒本來就為這事才心中不忿,如今聽到蘭姐兒還在這裡說風涼話,便一把推開蘭姐兒,怒道:“你還有臉在這裡笑,這一切還不都是拜你們所賜,如果不是你那厚臉皮的母親跑來求我父親,現在還不知在誰家做新嫁娘等著入洞房呢。”
蘭姐兒見母親被辱,也叫道:“少在這裡裝恩人,我們還真不用你父親做這個好人,事情明顯著,不過是他自己愚蠢被皇上算計罷了。”
表姐妹二人越說越火大,因為皆是出身將門,都有些功夫底子,竟不顧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大打出手起來。
旁邊的丫頭婆子又是氣又是笑,忙上前去拉架,一面又命人去向當家夫人稟報。
桂哥兒見此也是著急,忙上前勸架,偏眾人恰好處在靠著池塘的小路上,推推搡搡中,桂哥兒便被擠下了水。
眾人正亂糟糟的,也沒人理會,等到發現時,卻見桂哥兒正在池塘中央大聲呼救。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珍姐兒心裡也有些害怕起來,蘭姐兒已經急著對眾人命令道:“還不下去救人。”
眾丫頭婆子們不由面面相覷,蘭姐兒到底擔心弟弟,也顧不得自己不會游泳,便要跳進去救弟弟。
這裡一個婆子,忙拉住蘭姐兒,說道:“表小姐不必如此。”又對桂哥兒說道:“表公子不要慌亂,這池子不深,您試著扶著池子裡的枯荷站起來,過不了腰的,就是池子邊上有些淤泥,您慢慢走過來,我們再拉您一把,就上得了岸。”
桂哥兒聞言,真穩下心來,慢慢站起身,果然水才剛沒過他的膝蓋而已,珍姐兒見此不由格格笑了起來,桂哥兒面紅耳赤更加不自在起來。
他本是王孫公子,又自小身子弱,故不曾下過水,方才落水時,心中不免驚慌失措,想要站起身來,卻因腳底打滑,倒直接滑到池塘中間去了,又因為不防備下喝了幾口水,這才忍不住呼救起來,哪裡想到既然是觀賞的小池塘能深到哪裡去,倒是在一眾女人面前丟了人。
蘭姐兒看著笑得直不起腰的珍姐兒,狠狠瞪了她一眼,忙上前接住弟弟,關切地問道:“要不要緊,快回去換衣裳,可大意不得。”
珍姐兒此時止住笑,輕蔑道:“這算不算是現世報呢。”
蘭姐兒知道弟弟的身子骨,不敢大意,此時也顧不得和珍姐兒吵嘴,忙拉著弟弟欲回去。
珍姐兒仍挑釁道:“這是怕了呢,還是理虧呢,還沒有分出勝負呢,怎麽就逃了呢!”
“夠了!”這時自旁邊響起一個聲音,卻原來是沈大嫂和程秀梅以及沈麗君聞訊趕來。
沈大嫂走上前去,斥責女兒道:“看你哪還有一點千金小姐的模樣,我平日教你的禮數都哪裡去了。現如今你大姑母和表姐表兄是在咱們家做客,你就不能有點主人樣子,就算他們再做得不對,你也該讓著些,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們還能在這裡住一輩子嗎,你忍忍不就過去了,哪裡有和客人銖錙必較的理。還不去給你表姐和表兄陪禮去。”
珍姐兒聽了,欲笑不敢笑,撅著嘴道:“是女兒不對,女兒年紀最小,自然應該讓著兄姐的,怎麽能和她們爭吵呢。”說著真就上前,笑道:“一切都珍兒的不是,還請姨母不要責怪表姐先動手打的人。”
此時沈麗君正一臉關切地拉著兒子的手問長問短,聽到沈大嫂母女的一番話,直氣得臉色青白,蘭姐兒亦是一臉的憤慨。
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沈麗君隻得強壓了怒火,淡淡說道:“都是小孩子,哪有不起口角的,以後能知道個長幼尊卑,也算是桂兒沒白落水一場。”
這明顯是說珍姐兒推桂哥兒下水的, 程秀梅暗道都不是省油的燈,忙趁著珍姐兒欲開口分辯的時節,喝斥下人道:“你們就是這麽伺候主子的?主子們仁慈,你們就作耗,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逃脫,每人先去管事那裡領罰,再革去三個月的月錢,看以後你們還敢不敢不盡心。”
眾丫頭婆子們暗自怨恨因為蘭姐兒多事竟害得自己跟著受罰,面上卻仍是恭恭敬敬地答是。
程秀梅又對沈麗君笑道:“桂哥兒天生身子弱,趕緊回去換下濕衣服來,免得著了涼,這落水一事,我必會查個清楚,給桂哥兒出氣。”
沈麗君知道程秀梅是在和稀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時將罪責推到下人頭下,不過此時她更擔心兒子的身子,隻好忍下氣,點點頭,欲扶了兒子離去。
倒是桂哥兒對程秀梅笑道:“舅母也不必懲罰這些個下人,實不關她們的事情,是我方才沒站穩下滑到水裡去的,況且我也沒什麽事,隻讓她們以後服侍主子時小心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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