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英:“……”
徐夢笑聲最大:“還田舍翁?我的大小姐,你以為田舍翁是好當的?”
“看看我,家裡也算有點薄田,農忙的時候還能雇幾個幫閑,但是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哪天爹娘一時想不開,把所有田地都賣了,隨便去城裡找個什麽活都好,我是再也不願意面朝黃土背朝天,整日頂著大太陽辛苦下地。”
“噗。”
孟子君失笑,“看謝紅平日裡大手大腳的樣子,兆麟,她是不是去年還借給你八百塊,給你修新房子用?”
王兆麟微微一笑,沒有搭腔。
孟子君搖頭:“所以說,謝紅家就是打算去當田舍翁,那也是大地主級別的,自己只要享受就好,哪裡用得著下地。”
徐夢一拍額頭,笑道:“沒錯,是我糊塗,罰酒,罰酒三杯!”
楊玉英看著徐夢舉杯一口飲盡酒水,心下覺得頗有意思。
在座的這些人,性格有的和沒被催眠時一樣,有的則稍稍有些改變。
謝紅沒了一向的靦腆。
趙錦有些矜持冷傲,一直獨坐品茶,酒水一口不沾,別人跟她搭話她就應一句,自己並不怎麽主動開口。
人人扮演自己的角色,扮演得都很投入。
酒過三巡,興致已盡,楊玉英一時沒看出桌上什麽人會忽然冒出殺意來。
“哎!”
她忽然懷念能盡情偷懶的日子。
楊玉英以前總覺得,做個聰明人,比做個閑人要難過得多,所以她變成元帥家的紙片人以後,反而渾身輕松,隻覺得投胎輪回轉世一遭,自己拿了上上簽。
元帥對她多好?
每日開開心心地吃喝玩樂多愉快?
楊玉英懷念了一分鍾,又回過頭,開始認認真真地過必須加班加點做遊戲任務的生活。
人生必然要有所選擇,從心接受應該接受的。
只不過……
楊玉英伸手戳起一筷子雞大腿,塞在嘴裡啃啊啃啊啃。
她怎麽忽然有個念頭,會不會在冥冥中,元帥正拿自己當下酒菜,看熱鬧看得起勁?
念頭一閃,楊玉英就笑起來,若真如此,似乎也不錯。
精神一松,腦海中似乎也跟著一清。
她沒有去動天平套裝,可是這一刻,竟忽然有了些超然物外的洞察力。
影影綽綽地感覺到暗流湧動,並不清晰,可確實存在。
“好了好了,今天吃飽喝足,大家散了吧,明天還得上班。”徐夢輕歎,“如今正值百年不遇的大變革時代,寒門也能出貴子,我們身為師長,責任重大,切不可懈怠。”
眾人紛紛應是。
互相招呼著慢慢向酒樓門外走去,楊玉英也起身。
如果現在是現實中,大家的行為舉止會都變得很奇怪。
明明是在酒樓,可酒樓裡為什麽沒有其他人?
跑堂的呢?酒樓老板呢?
離開酒樓,入目的便是高山流水,精致的小橋,大片大片的花叢,一派明媚春光。
但誰家酒樓會建在這等地處?
眾人出來吃飯,難道沒有下人跟隨,也沒有家人來接?
處處不合理。
【玩家精神抗力 1】
所有這些不合理,長平書院的學生,還有趙錦都視而不見,從酒樓出來,彼此招呼一聲就分散開。
楊玉英略作遲疑,還是選了一個人跟。
她吃了一頓飯,其它的沒看出多少,到是看出一點,雖然大家都有些變化,但只有一個人的變化最奇怪。
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含義?
走著走著,路過一片桃林,又是一片竹林,緊接著碧波蕩漾,一塊幽藍的湖面近在眼前。
登州東湖。
不過場景扭曲顛倒,不是觀察力驚人,一定分辨不出,至少長平的這些學生看不出來。
楊玉英蹙眉,不禁有些詫異,催眠能做到這等程度?肯定是有異常力量介入。
稍一晃神,她就發現謝紅看起來有些不對,雖然極力鎮定,可是她的背脊僵直,小幅度地在顫抖,似乎受到威脅,很是不安。
楊玉英正想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前面湖邊有個人一轉頭,衝著謝紅笑了笑,揚手擺了擺,抬腳走過去。
是王兆麟。
王兆麟走到謝紅身邊,不知說了什麽,笑容燦爛,謝紅也在笑,可楊玉英莫名覺得她的笑有些假。
兩個人並肩立在湖邊,微風吹拂,衣袂飄飛,氣氛融洽。
楊玉英卻忽然福靈心至,腦子裡猛地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一個箭步衝過去。
只見王兆麟趁著謝紅轉頭的機會,瞬間變了臉色,面孔猙獰,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就朝著謝紅的頭上砸去。
楊玉英已經伸手去阻攔,卻又頓了頓。
謝紅似乎早有準備,石頭還沒砸中她,她就矮身避開,飛起一腳,把王兆麟踹到了湖裡。
風一下冰冷刺骨帶著幽深的寒意。
謝紅呆了片刻,僵直地抓住岸邊不知何時存在的一竹竿,用力把還在掙扎探頭的王兆麟往湖裡面砸。
【玩家成功找到殺意, 任務完成。催眠即將強製解除。】
王兆麟將將要沉入湖中,楊玉英一步跨過去,推開謝紅,一彎腰抓住王兆麟的手臂,單手就把人拖上了岸。
隨即,她深吸了口氣,厲聲喝道:“醒來!”
霎時間時空變幻。
食堂還是那個食堂。
長平書院一乾學生先是愣了下,徐夢閉了閉眼又睜開,看到謝紅赤紅著一雙眼,瞪著倒在地上,臉色冰冷的王兆麟。
剛才發生的一切由模糊到清晰,慢慢地浮現在眾人的腦海裡。
“我的媽呀!”
剛才混沌中人人隻扮演自己的角色,此時清醒,到像是看了一場完整的戲文,從酒宴開始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清楚楚地印刻在腦子裡似的。
“怎麽回事?”
“迷藥?大家都瘋了?”
徐夢先是跳過來摟住楊玉英的肩:“還是玉娘你厲害,要沒有你,今天不是王兆麟殺了謝紅,就是謝紅弄死王兆麟。”
謝紅捂住臉,輕聲向楊玉英道謝。
王兆麟到好似還沒有回過神,卻也是一臉麻木。
孟子君按住發疼的額頭,使勁揉了揉:“不對,不對,這不符合邏輯,王兆麟為什麽要殺謝紅?”
徐夢也愕然:“就是,在這個劇本裡,大家都是同事,一起聚餐呢,肯定感情不錯,而且王兆麟應該和謝紅的關系最好才對?兩個不光沒有仇怨,謝紅還有恩於王兆麟吧?不是才借了八百塊給王兆麟建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