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這一個不說冷門,但也不溫不火的網綜,居然有成為爆款的架勢。
導演一行人,私底下聊天都覺得麗妃的命格好,至少是正旺他們的節目。
私底下大家一致決定,要想辦法保麗妃走到最後。
複賽就在這種情況下,很正常地很順利地舉行了。
錦城演播廳,複賽第一項,先是宣布初賽的最終結果,在眾多參賽選手中,選出前一百名選手通過。
麗妃的最終名次為第五名。
初賽第一名,是個男性選手,叫郭雲飛,二十五歲,國家隊出身的男高音,初賽的時候一亮嗓就迎來滿堂喝彩,得分居高不下。
第二名是沙畫畫家任茹,今年剛剛十六歲,是‘星火’裡年紀最小的一個。
這位在台上,用了五分十一秒,畫出三幅百鳥朝鳳圖來,滿場的評委加觀眾,當時都看得心神皆醉。
第三名叫薛錢,雜技演員。
第四名方萱,表演了絕技——‘超級大腦’。初賽的時候,讓現場觀眾隨意抽取一份一千字的資料,她默記了五分鍾,然後倒背如流。
第五名就是麗妃。
花旦,老生交替,唱傻了大半個演播廳,還是在麥克風不管用的情況下,一樣表現得出色至極。
只是複賽,楊玉英也沒太當回事,到了演播廳,跟家裡這幾個人一起在觀眾席上坐著,才搜了一回麗妃的對手,這一看,到是頗為驚訝。
“我以為區區一沒名氣的小節目,不曾想,竟然也是藏龍臥虎?”
薑薇薇笑道:“聽說投資商有錢有人脈,看看光評委裡有多少牛人,選手怎麽會差?”
“也是。”
楊玉英一行人也只是說說,並不真在意,複賽一百人中隻淘汰五十個,麗妃就是閉著眼睛上台,也不至於現在就被淘汰。
楊玉英和程寒乾脆一邊看比賽,一邊刷卷子,一個人做高中的試卷,一個人做初中的試卷,招得左右觀眾席上的觀眾們頻頻側目。
好幾個舉著熒光棒的小年輕都嘖嘖稱奇,深以為他們這是遇見‘學霸粉絲’了。
“肯定是李梅的鐵粉,真愛!”
楊玉英他們都學其他人,正正經經地舉著支援麗妃的應援牌子,一看就知道是誰的粉絲。
很快,在座的觀眾就沒時間走神,個個被節目組的各種操作折騰得肚子疼。
總之,複賽一開始,滿場觀眾就始終保持——“哈哈哈哈哈哈!”這樣的極限狀態。
節目組真是太會玩了。
複賽規則裡有一條就是節目組,需要人為給參賽選手製造障礙。
可是大家夥萬萬沒想到——
沙畫家任茹一上場,正準備開始創作,旁邊二人轉選手扭著秧歌,拎著大板子來助演了。
那邊正創作,這邊圍著沙台又唱又跳,任茹強忍著笑給觀眾們表演,她本來準備的作品是梁祝,一看這情況,幸好還有個備用的,臨時給改成了葫蘆娃!
最後評委得分這才比較正常。
要不然,真讓大家欣賞梁祝不成?
節目組這麽一搞,等著上場的選手們都欲哭無淚,一個個戰戰兢兢。
觀眾席上看熱鬧的觀眾們到是歡呼聲一片,叫好聲此起彼伏。
人家男女兩個主持人還一本正經,和說相聲似的給節目組洗白。
“真正的明星,就是要天下刀雨,地燃火海,不改初心,把自己想給觀眾們表演的節目,認認真真演完!”
眾選手:“……行,你說了算。”
看完前面無數騷操作,麗妃都哭笑不得:“這架勢本宮可沒經歷過。”
楊玉英失笑:“把觀眾當咱們那位陛下,保證別管有什麽障礙,都能克服。”
麗妃鄭重點頭。
一路跌跌撞撞,在眾選手或欲哭無淚,或哭笑不得的狀態下,節目進行到中間。
麗妃第三十一號登場。
然後——配樂伴奏就收拾起手邊的東西走了。
麗妃:“嗯?”
“家裡老婆叫我,抱歉抱歉。”
“我家閨女過生日,抱歉抱歉。”
“我……我得了病,不能看美女,抱歉抱歉!”
麗妃:“……”
麥克風被收走。
除了燈光之外,一應工作人員退下去七七八八,個個走之前都衝麗妃鞠躬行禮,道兩句抱歉。
主持人訕訕道:“三十一號選手,請開始您的表演。”
麗妃:“……我用手機播放一段配樂如何?”
“很抱歉。”
主持人義正言辭,“節目現場目前不允許使用手機。再說,你也沒手機用。”
麗妃一噎,底下觀眾們轟然而笑。
好些觀眾都喊:“小姐姐清唱,我們也喜歡聽。”
麗妃一揚眉,冷笑三聲,伸手朝台下招了招。
眾人順著她的手向台下看,無數攝像頭也跟著追了過去,就見楊玉英對身邊的觀眾笑道:“麻煩您,借過一下。”
說著,便一路踩著人家的扶手嗖一下‘飛’了過去。
她過去了,觀眾席上才驚呼聲一片。
大三弦伴奏王老師,一路溜溜達達沿著通道往後台方向走,走了幾步,忽然發現周邊觀眾,或者目瞪口呆,或者偷笑掩唇,他猛地一回神,驟然發現那裡不對。
伸手往後背一摸——“我大三弦呢?”
旁邊觀眾大笑:“暫借片刻,隨後奉還。”
王老師迷迷糊糊地原地轉了兩圈,沒找到他家三弦,到是他褐色大褂後頭拿口紅寫的八個大字,全場都看見了。
攝影師故意給了他一個特寫鏡頭,舞台正中央大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浮現出這位的身影,連那懵懂的小眼神也分外明顯。
一眨眼的工夫,三弦,二胡,小鑼,鼓盡數都消失,伴奏老師們的家夥事全讓人順了去。
楊玉英,程寒,齊為民齊老爺子三個人,還笑眯眯走到伴奏原來所在的位置,佔用了人家的椅子。
齊為民落座前,客客氣氣地抱拳團團行禮,周圍一片工作人員和選手都笑得前仰後合,亂七八糟地回禮。
麗妃笑道:“現在,我有伴奏了!”
主持人特別誇張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故意朝旁邊評委席和導演看過去:“哎,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沒奈何啊沒奈何。你們也不想想,站在咱們舞台上的哪個不是牛人?牛人的朋友,難道不是二牛和三牛?”
麗妃輕輕巧巧地朝他飛了個白眼,衝台下一招手,楊玉英輕笑,手指滑落,三弦和鼓聲齊齊響起。
“三國紛紛亂兵交,四外裡狼煙滾滾動槍刀……”麗妃張口就唱。
三弦圓潤透亮的聲音就融了進去,極穩妥地托住了麗妃堪稱華麗的唱腔。
評委台上,譚昆本是含笑看,此時卻忽然怔住,瞬間入了神,入了迷。
這是京韻大鼓《華容道》。
極為著名的唱段,不知多少名家唱過,麗妃一開口,譚昆卻仿佛回到了百年前,聽到了百年前名角們那種味道。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隨手摘下花一朵,我與娘子戴發間……”
“咳咳咳咳!”
譚昆猛地掐了自己一把,台上換成了黃梅戲《天仙配》。
被無數人唱過的選段,哪怕再不愛黃梅戲的觀眾,也不大可能沒聽過這一段。
“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志凌雲,想當年桃花馬上威風凜凜,敵血飛濺石榴裙……”
從京韻大鼓到黃梅戲,又到京劇《穆桂英掛帥》,麗妃唱得入味且盡興。
幾個上場伴奏的‘家屬’,也是托得穩穩當當,絲毫都不見亂。
其實,楊玉英一開始還比較手生,她和齊為民在大順都是半吊子,純粹愛好者的檔次,相比起來,程寒反而專業。
像他這樣能小小年紀就爬到前頭,在主子面前露臉的小太監,那真是各有絕活。
程寒除了馴馬外,第一擅長的自然是專業玩貓,玩狗,第二擅長的是練字,第三就是戲曲了,自彈自唱能讓陛下都評一個‘好’字。
但這會兒給麗妃伴奏,程寒就沒有多賣力氣,反而拿二胡悄悄引導楊玉英。
以至於楊玉英一手三弦也玩得相當盡興,很快就熟悉起來,到後面更是一根弦絲玩出各種花樣,時而變鑼鼓,時而變京胡,時而青衣,時而老生。
讓原來彈三弦的那位聽得都苦笑連連,長歎道:“幸好在場的外行多。”
否則,接下來需要他伴奏的時候,人家也讓他這般炫技,他該如何?
等麗妃盡了興,停下來盈盈一笑,滿座評委啞口無言,譚昆直接塞了張名片給她,說什麽都要加她微信,口呼‘李老師’,這是打算好了要線下再認真交流。
時間有限,譚昆很是意猶未盡,可惜現在是拿了錢做事,接下來還有不少選手等著登台,他總不能丟下這些人,追著麗妃跑。
大屏幕上正好呈現出譚昆那張‘生無可戀’的臉,台下一乾觀眾哄堂大笑。
“這張臉我能看一周。”
“一周哪裡夠,起碼一個月,製成表情包能玩一年。”
觀眾們嘻嘻哈哈,嘰嘰喳喳,主持人報幕報了三回沒報下去,乾脆一捂臉,往地上一蹲:“行,行,行,觀眾老爺們自己玩,咱放棄還不成?”
雖然是耍花腔,卻也的確對接下來上場的選手,造成了些許影響。
麗妃的表演一結束,楊玉英就把薑薇薇留給她當助理,帶著程寒和齊為民起身走人。
到不是這節目很無聊,實在是系統催得急。
好像這系統知道他們已經算是比較熟悉當下世界,送人來的速度不見得多快,倒計時卻越來越急迫。
這回倒計時從一出現,就只剩下二十分鍾。
地點在錦城的城隍廟。
這個世界的華國是千年古國,但凡有些歷史的城市,都少不了城隍廟。
從古至今,城隍廟無不是最繁華熱鬧的所在,到了現今依舊如此。
錦城城隍廟位於錦城古街之上,大大小小的景點,數一數也有二十多個。
楊玉英他們一路打車過來,正好還趕上下班晚高峰,略有些堵車,心裡也不免有點急躁。
齊為民養氣功夫了得,笑道:“都是人精,不礙事。”
程寒左看看右看看,慢慢側過身體,小聲道:“楊大人,我們是不是該買輛車?”
“是得買。”
別的不說,過些時候,麗妃和天橋解約,他們總要給她準備一輛保姆車才好。
麗妃看情況是非要在娛樂圈裡混不可了,這個圈子他們雖然還沒大接觸,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人靠衣冠馬靠鞍,想讓人瞧得起,自己就得有牌面。
初起步,別的都能將就,可最起碼也得有一輛寬敞舒適的好車。
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一行人下了車,楊玉英一路疾走,按照往常的經驗,目光朝著人流密集處逡巡,沒多久,只見街東頭圍了一圈看熱鬧的遊人。
他們幾個忙擠了進去。
就見道邊擺著一張方桌,桌前擱八卦和一本翻舊了的易經,桌後坐著個唇紅齒白的小道士。
小道士長得極好,眼睛清亮, 皮膚白皙,身穿道袍,頭髮有些凌亂,脖子上不知被誰抓了一把,有一絲血痕。
“你什麽意思,一張破符紙你敢要五百塊?還說我媽招了不乾淨的東西,滅了肩頭兩盞燈,容易招邪祟,我看你就是個邪祟,今天我代表廣大勞苦群眾滅了你!”
一個三十左右,脖子大腦袋粗的男人怒罵。
他左右兩邊還站了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周重,面上帶了幾分煩躁,正刷手機,正眼都不看小道士一眼。
那女的,大約是見小道士長得好,似乎有些同情:“你這小子,騙人竟騙到人家老太太頭上,也是喪了良心,活該你倒霉,我們家老秦最恨你這種招搖撞騙的人,跟你說,小子,你惹上事了!識相的乖乖把錢退回去。”
閑來無事的遊人都圍著瞧熱鬧,你一句我一句,楊玉英聽了一耳朵。
大體知道這小道士在這邊擺攤才三天,聽說以前是在東邊公園門口擺,還有一陣子在天橋那邊擺,還沒成年,是個孤兒,靠給人算個卦,驅個邪之類混口飯吃。
周圍好些本地居民都認得他,只是覺得他可憐,但凡他不影響商戶做生意,到沒人驅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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