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彬跟了我二十年,從來沒有出過事,如今回國跟你才一年多,你就讓小彬被人綁架?”
“還是你們謝氏自己內部人員搞的鬼,等於謝氏綁架了我兒子好嗎?我告訴你,謝安,要是我兒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謝公子一醒,就聽見外面暴跳如雷的吵鬧聲,隻覺頭痛欲裂。
那恐怖的女高音真讓人耳膜都要炸了。
謝安也很無奈:“……也就是在自家醫院,換作別處,醫生都得把你給轟出去。”
“喂,姓謝的,你什麽態度,你要這個態度,我馬上帶兒子回美國!”
“咳。”
謝公子忍不住咳了聲。
女高音頓時停下。
謝安和前妻苗雨連忙圍攏過來,苗雨一見兒子,眼淚簌簌落下,聲音柔了好幾度。
“兒子,你怎麽樣?哪裡還不舒服?難受嗎?醫生,醫生快來看看。”
早就有好幾個醫生待命,此時一擁而上。
謝公子擺擺手,避開醫生們的檢查,目光轉了轉,問道:“救我的司機怎麽樣了?”
蘇夢北在謝家做了大半年的司機,謝公子坐他開的車,也不是一次兩次,但只是面熟,連名字都不知道。
不過到也不奇怪,謝公子以前一年也就回國兩三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又習慣處於各種人的包圍中,為他服務的人群太龐大,如果他每一個人都要記得,那他必然是個天才。
謝公子自幼也還聰慧,但還遠沒有到過目不忘的地步。
聽兒子問這事,苗雨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她只顧著兒子,哪裡有心思想其他的。
謝安連忙道:“手術很成功,沒有大問題,你放心,我會給他最好的治療,最好的療養,爭取不留任何一點後遺症。”
“不是爭取,是必須。”
謝彬輕聲道。
他的問題不大,被注射的藥物也沒有留下後遺症,緩過勁來連住院都不必。
一能起身,謝彬就去探病。
蘇夢北的病房就在謝公子隔壁,他過去敲了敲門,聽見裡面有人應聲,就推門進去,剛一進去,不禁愣了下。
普通的病號服,只能說並不醜的相貌,按說這只是個狼狽蒼白的病人。
可謝彬看見的人,卻好像十分特別。
也不是說氣質高貴,謝彬自己屬於三代養出來的貴族,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貴族精英式教育。
他太知道家境豪富的人家從小怎麽教孩子,那些貴公子們又是如何用金山銀山堆砌出所謂的貴族的氣質。
這人完全不同。
但謝彬就是有一種,他們謝家請人家過來當司機保安,是在暴殄天物的感覺。
“呃,職業無分貴賤。”
謝彬腦子裡腦補了幾句,才把違和感消除掉。
蘇夢北抬頭笑了笑,打了聲招呼:“謝公子,您沒事了?”
謝彬含笑點頭,把手裡拎著的果盤放在桌上,深吸了口氣:“什麽事也沒有……謝謝你,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連累了你。”
蘇夢北一笑:“別這麽說,是我應該做的,這似乎叫職業道德?”
他表現得落落大方,心中其實真有點意外。
跟隨陛下左右已經有很多很多年,他看得最多的就是所有人都拚命為陛下付出。
若遇刺駕,為陛下擋刀那是最大的榮耀。
救駕而亡,也是禦前侍衛最好的歸宿。
便是真立下這等功勳,陛下賞賜肯定重,可絕不會自己登門送上禮物,前去探病。
蘇夢北到也沒有敢把謝彬和陛下比,就是更深刻地體會到腦海中所謂的人人平等的概念,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別管真平等還是假平等,可在這裡,至少人人平等是深入人心的概念。
“……陛下經常說要行新政,要每一個老百姓,都有尊嚴得活著,要大順朝真正可以千秋萬代,難道,新政就是要建立一個如這個世界一般的國度?”
蘇夢北自己,其實不理解陛下為什麽一直要行什麽新政。
他甚至總覺得有些不妥。
好些老臣們也都說,世道變了,人心不古,百姓漸漸要失去敬畏之心,君王的位置越來越低,是亡國之兆。
蘇夢北不懂這些,他就知道聽陛下的,陛下說新政好,那就好吧。
如今體會一下這個時代貴公子對手底下眾人的態度,他到真心覺得,陛下就是陛下,從來英明神武。
謝彬遲疑片刻,拿出個蘋果替蘇夢北削皮,一邊削一邊道:“聽我父親說,那人打算殺了我,就算拿到贖金,他們也要殺人滅口,如果不是你,我會死。”
他猶豫了下,剩下的話沒說。
王平還說過,蘇夢北也是他們的同夥。
這怎麽可能!
當時劫匪那一刀,可是正扎在了胸口,要不是幸運地偏了一寸,蘇夢北性命難保。
這等話,何必說出口給人添堵。
“我也是求自保,若王平真殺了謝公子,下一個死的肯定是我。”
“謝公子這叫法……”
謝彬以前也常聽人叫他謝公子,都是一笑了之,這會兒私底下被人這般叫,實在覺得羞恥。
氣氛正略顯尷尬,視頻通話鈴聲忽然響起來。
蘇夢北抬頭看向電腦,遲疑了幾秒鍾,試探著伸手去接通,剛一接通,就看到屏幕上一張圓形的,米黃色的桌子,桌前配套的躺椅,桌上擺著一雙手,手裡捧著一碗粥,是熬煮到開花的,濃稠的白粥。
司徒青笑眯眯地道:“頂級的響水大米,好吃!”
蘇夢北默默關掉視頻,歎了口氣。
不多時,護士就來提醒病人休息,謝彬連忙起身告辭。
此時,司徒青剛被蘇夢北掛斷通話,對面不遠處沙發上擠坐了一圈人都在竊竊私語。
雖說謝家已經控制了輿論,可今天發生在密龍小鎮的事,看見的人至少好幾百個。
如今人手一個手機,發生任何新聞,都瞞不了人。
別的地方且不提,節目組上下都傳遍了,流言傳得越來越離譜。
甚至還有人說,司徒青其實是個大佬,因為另一組織挑釁他,抓了他的人,大佬率眾千裡追凶。
這小段子,小故事編得都快能拍一出精彩電影。
也不想想哪家的大佬能是十五歲的少年人?
“我看他出身來歷一定不簡單,看看那張臉,看看那坐姿,看看那氣勢,更別提咱們都不能帶助理,人家助理不光能住進來,還會給他煮粥做宵夜……咕咚。”
孫冀:“你別丟人成不成?”
要是他們老板肯給他們當助理,節目組也不至於不近人情不讓帶。
人家那助理是一般的助理麽?
瞧瞧人家姑娘那長相,那氣場,再看看人家煮的粥,做的菜,有多香甜可口!
人家這樣的,就該有優待!
“啊!看過來了,他看過來了!”
謝海峰猛地拿托盤擋住自己的臉,把身體努力往沙發裡縮。
司徒青:“……咳,拉鏈。”
說完,他就起身回去休息,“明天早晨六點集合,現在凌晨一點三十五了。”
他一走,所有人面面相覷,尤其是謝海峰,默默把托盤往下移,擋住門戶大開的地方。
唔,大家也沒什麽好聊的,趕緊都回去睡覺。
嘉賓們都踏踏實實休息。
‘跨界’節目組工作人員們卻是忙得連合眼的工夫都沒有。
半夜時分,導演到是挺興奮,電腦裡各種素材匯集,他隨便想想,就想出七八種剪輯方式,每一種都很不錯。
“導演,你看看網上,現在吵得很熱鬧。”
導演翻出手機看了看,一揚眉,到是很高興:“好啊,越熱鬧越好。”
謝家既然沒封鎖消息,他們完全可以暫時放任,還能提高節目關注度,有什麽不好的。
此時手機上正播放一段兩分鍾的小視頻。
導演看著看著,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其他人也都沒了聲音。
能看得出來是有人從窗戶裡偷拍的,開頭還能看到博主家窗戶上貼的半截窗花。
一開始是遠景,能看到楊玉英一路飛奔,跑到石拱橋下,忽然一躍而起,飄上了房頂。
真的是飄,比電視裡的動作還要漂亮,輕得像柳絮,駕著雲,乘著風,動作仿佛完全沒有用力一樣。
她從屋頂上跳躍,輕盈地落下來,正好卡住一個男人的路。
這男人連反抗一下都不曾,就讓比他矮半個頭,簡直還要瘦上一半的姑娘卸掉了胳膊。
“呼!”
所有看視頻的人眼看著那小姑娘拎著壯漢的皮帶把人提溜起來,大跨步地走人,瞬間仿佛骨頭讓鐵錘砸了兩下,半晌心跳都難平息。
這個視頻是傳播最廣的。
其它林林總總也有不少。
“這是電視劇,肯定是電視劇,新人演員嗎?長得很眼熟,真漂亮!”
“身手利索,現在這樣利索的動作片特別少了,誰?確實有點眼熟。”
“上頭說眼熟的那個,指路‘星火’,神奇助演,神奇老板!”
“哇!”
視頻被彈幕糊得連看都沒法看。
微博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留言。
當然,也有不少評論說這是‘跨界’拍攝的花絮。而且有理有據的很。
楊玉英和司徒青也瞧見這類評論,都懷疑沒準是節目組在搞事情,故意引導評論。
事實上,導演的確有點想搞事,今天,節目組的車追捕劫匪的視頻,一開始攝影師跟著,都有拍攝到。
後面楊玉英去抓王平的視頻,有一段沒有拍著,但現在網上視頻這麽多,害怕補不齊?
導演思來想去,還是遺憾地歎了口氣。
謝家不是好惹的。
他們也不想惹麻煩。
結果沒到天明,網上忽然爆出謝安的公子謝彬,疑似遭綁架,受傷住院的消息。
沒過十分鍾,謝氏官網上就放出消息澄清事實,還特意點到了‘跨界’節目組,說明是‘跨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察覺到綁架事件發生,並且抓住了劫匪,謝氏上下不勝感激。
新聞一出,新華網上都給出頭版來報道這件事,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節目組官博短時間內就徹底崩潰,渣浪的程序員是在線求放過,偏偏連抱怨,都不知道該去找誰抱怨。
難道找劫匪?
導演頓時和打了雞血似的,趁機就放出幾段花絮,例如節目組的車輛忽然被嘉賓‘劫持’。
司徒青,楊玉英救人的場景。
當然也少不了工作人員們崩潰地拿墩布去壓製搶劫犯的場景。
上面特意大字標出——女性工作人員為了保護司徒美少年的顏值,秒變女超人!
其中就有一個穿著劇組工作服的女工作人員,面孔猙獰地掄起墩布死死按住還掙扎著朝司徒青爬過去的劫匪的場面。
“我要在現場,我也肯定得上!”
“如此神仙顏值,稀缺資源,為我國珍寶,絕對應該努力去保護。”
諸般消息輪番轟炸,好幾個和‘跨界’播出時間有衝突的綜藝簡直是欲哭無淚。
本來其他綜藝和‘跨界’受眾不同,也沒有大衝突,可眼下‘跨界’簡直火出了圈,就是以前不看‘跨界’的,看新聞知道還有這麽件事,節目組發生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事件,恐怕都要好奇地追來看。
一時間有關‘跨界’的討論度,前所未有的高。
很多‘跨界’的老粉都有點懵。
“我們家這個也播了有些年頭,我從大學就開始追,追到現在我女兒都要上幼兒園了,就沒見過我家節目這麽火爆過。”
“也沒什麽吧,我最多也就期待首播觀看人數比以前翻個十幾倍,連幾十倍我都沒想過。”
“樓下心挺高,咱們‘跨界’也不是沒名氣的小節目好嗎,怎麽可能高出那麽多,翻個幾倍還差不離。”
導演等一眾工作人員,興奮之余也是壓力巨大。
開局如此出彩,熱度這般高,如果節目沒拍好,播出來就等著無數觀眾寄刀片吧。
一行人不眠不休,加班加點地工作,爭取沒有任何一點漏洞。
一編導打了個呵欠,掃了眼監控屏幕,頓時清醒。
“有嘉賓出來了?”
“是司徒青!”
“在後院,後院攝像注意。”
此時天還沒有亮,繁星當空。
司徒青披著浴巾,踩著院內青苔斑斑的石磚,走到游泳池旁邊輕輕地拉伸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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