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掏了盒煙出來,抖了杆煙叨在嘴裡,點了火之後就那樣叨著問萬峰:“要抽不?”
萬峰擺了擺手,認真地道:“我不抽煙。”
王楠心下一沉。
萬峰身上明明有一股濃烈的煙草味,可他說他不抽煙。
他為什麽說謊?還對營長有敵意?
同在一個營地呆著,萬峰被撤換之後,王楠才上任的。關於萬峰的事,王楠知道得十分清楚。
萬峰的身手,雖然不及徐衛國,可是跟方前進差不多,兵齡也相近。
萬峰本人雖然有點自以為是,可沒什麽大毛病。
如果沒有發生他家老娘和吳月沆瀣一氣,火燒家屬樓,再加上後來他自己意志不堅定,被間諜滲透,還連累著把九裡屯裡的機密泄露了出去,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還差點連累那位領導被伏殺成功的事,萬峰這個還算得上是瑕不掩瑜。
他的人生,不應該跟牢獄之災扯上關系,還家破人亡。
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個因果關系,萬峰有今天的下場,一是怪他太愚孝,二是怪他意志不堅定,識人不清,眼力不行。
無論如何,都怪不到徐衛國頭上去。
當初,要不是徐衛國力挽狂瀾,那位領導一旦被暗殺成功,全國只怕都會掀起在風浪。
更別提因為這件事,徐衛國還因此受累,大領導以監察不力之罪,擼去了他正營長的職位,導致徐衛國至今還被有些人暗地裡笑話著。
萬峰如果對這樣的徐衛國還抱著敵意,懷著別樣的心思的話,那就真的太不是人了。
王楠想到這裡,直接嘿嘿笑著,直接捏了萬峰的手,就往一邊拽著走。
“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話跟你說,你跟我走。”
萬峰看了看產房門,猶豫了一小會兒,這才跟著王楠走了。
兩人從樓梯上到樓頂,一到樓頂之後,王楠立馬快手把頂樓的門給關上了。
萬峰疑惑無比地問:“王楠,你這是什麽意思?”
現在樓頂只有王楠和萬峰兩個人,王楠也不怕隔牆有耳,他也不是個喜歡轉彎抹角的人,就直接開門見了山。
“我剛剛發現你看營長的眼神不太對,我想知道原因。你有今天,營裡的弟兄都知道,那是你咎由自取,怪不能任何人。你要是存了其他的心思,想給營長添堵什麽的,我王楠第一個不答應。”
萬峰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應該是他在看徐衛國的時候,被王楠察覺到不妥,這才單獨把他帶到了樓上來說道說道。
看著王楠一副你要給不出個合理解釋我就要揍你人的模樣,萬峰心裡止不住的歎了口氣。
他想了想,這才鄭重其事地問王楠:“在你的心目中,你覺得徐衛國有沒有可能會知法犯法或者包庇罪犯?”
王楠直接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道:“誰都可能,營長卻絕對不可能。”
萬峰笑了,“你就這麽肯定?可我在牢裡聽到一些消息,如果這些消息被證實,徐衛國極有可能上軍事法庭。”
王楠眼一瞪,面現怒意,要不是顧忌到這是醫院不是九裡屯,他就直接開吼了。
他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壓抑下了心中的憤怒,用正常的聲調道:“不要惡意中傷營長,好歹你也曾是九裡屯的兵,雖然營長和你意見不和,沒少揍你也沒少訓斥你,可你怎麽著也不該一點覺悟和堅持都沒有。”
“不是我要惡意中傷他,是別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起初也不信,可是後來想想,有些想不通,可是我沒機會接觸到他,也無從求證。
所以我今天才多關注他了一些。”
萬峰在服刑期間,一直表現良好。
他只是在偶然的機會下,在牢裡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是針對徐衛國的。然後官方的人看到他留意這件事,才找他談了話。
雖然之前在九裡屯的時候,早在徐衛國點醒萬峰的時候,他還頑固不化,不知悔改,與徐衛國針鋒相對,幾乎鬧出反目成仇的事來。
他在他老娘的慫恿下,在醫院怒踢王紅梅,還把林小滿的額頭也給弄傷了,然後還把徐衛國的話當成耳邊風,繼續我行我素,甚至懷疑徐衛國假公濟私,給他穿小鞋。
可是後來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他錯得有多離譜。
愚昧的孝順,對寡母的盲從,識人不清,讓本該能懸崖勒馬的他徹底墮入家破人亡的深淵之中。
而這一切一切的原因,怨不了任何人。
失去以後,他才知道,他是愛王紅梅的。
王紅梅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可他一手把這樣的好女人推出了自己生命之中。
而他自己,也成了一個既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也對不起老婆孩子的男人。
他服刑去了,想過放開王紅梅,讓過去的都過去,可是那個突然到來的孩子,又給了他一線希望。
他時常想,或許,他還有機會挽回。
他一直在努力表現,想要縮短刑期。
如果單單依靠表現這個,他沒個五年也出不了看守所,所以他開始另辟蹊徑,想要立功。
他好歹做過偵察營的副營長,把那些臭毛病壓製住了之後,他開始思索著如何才能立功,所以他開始觀察身邊的那些犯人。
勞動改選之余,他一閑下來就會注意聽犯人們聊些什麽,然後看看有沒有立功的可能性。
可他沒料到,他會聽到徐衛國私放重刑犯的言論。
起初, 他只是以為這人是徐衛國抓進去的,心裡不忿,所以惡意中傷徐衛國。
可是後來仔細一聽,發現這人說的時間地點以及事件人物都與他所了解的對應得上。
去年,徐衛國讓方前進開車,去監獄裡見過一個叫老狼的重刑犯,這個老狼是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先是殺了一家的爺爺奶奶孫子三人,然後又把這一家出外押貨的兒子媳婦跟蹤殺害,直到確信這一家人再無人存活時,他才罷了手,打算遠遁。
然後,這個老狼,是被徐衛國抓到送進牢裡的。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說,抓了老狼的徐衛國,又幫助老狼越獄了。
那一段時間,只有徐衛國去過監獄,徐衛國告訴圍觀比武的眾人,他把老狼的手腳都折斷了的,可當天夜裡,老狼竟然從守衛森嚴的監獄裡不翼而飛。
和老狼同個號子的犯人說,老狼那天夜裡,是用鑰匙打開牢房門爬走的,他的手腳都很靈活,那個犯人想跟著老狼一起逃出去,結果還跟丟了,傻傻的被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