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掛半空,積雪都漸漸融化,滋養著大地。正在拔節的麥苗兒,像綠色的地毯,厚厚的鋪在田地上。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光溜溜的山坡上冒出了綠油油的一片芽兒。
貓了一整個冬日,大家隨著雪水的融化,大地的複蘇,也都漸漸活動起來。
春雨貴如油,麥苗有雨水的澆灌,茁壯的長成,田地裡綠油油的一片,村民們耐不住欣喜,隨著春雨的降落,每日早晚都要去田地裡走兩圈,看看小麥的生長情況。
這個攸關他們上半年的收成,這裡的村民都是一年兩季,大米春耕秋收,後播種冬小麥。這是全村一年的勞作,有的在田地邊上種一些豆子之類的雜糧,以備糧食不足時可以饑。
裴繡讓周成去把院子後頭的小山坡,開幾壟地出來,幾個小的也趕過去,跟著撿撿石頭,把土裡的石頭撿掉,幫忙開個荒,不然整天瘋玩,跑的看不見人影。
天氣剛轉暖,河面的冰都還沒融化,居然想著要去玩水,真是欠教訓,讓周成趕緊恢復每日晨練,然後都帶著去開荒。
村子裡幾座山,山並著山,上坡上都綠油油的一片,野菜都冒頭了,都是最嫩剛好吃的時候,把幾個小的都打發給周成後,她背著背簍就上山摘野菜去。
雨後的山上,空氣清新,草木清香彌漫,山路也有點泥濘,走的時候要非常小心,不然容易滑倒。
裴繡出門有點遲了,山上已經三三兩兩的蹲著一些婦人孩子,都在采摘著野菜。
吃了一整個冬天的蘿卜鹹菜,大家對這綠油油的野菜抱著無比的熱情,雖然沒有油水,白水煮野菜,但是好歹也換了個口味,剛開始的新鮮勁還是有的。而且一些人口眾多的人家,糧食不充足,這野菜好歹也能充饑飽腹。
大家都在積極的采摘,靠近山腳位置已經被采摘光了,正在慢慢的往山上移動。
村長媳婦蘭花嬸,跟她兒媳婦大頭娘也在那摘,看到裴繡,招呼過來她一起。邊摘邊閑聊著:’’錘子娘,我聽大頭說你要把幾家四個小子全送去學堂呢。真的假的啊?’’
早晚都得知道,她也沒打算隱瞞,’’是有這打算呢,這兩天不是已經在修整祠堂前院嗎,等弄完就可以上學了,周成前幾天已經上門拜訪周夫子,跟周夫子提前打好招呼了,到時候把束脩交了就行。’’
大頭娘婆媳兩人怎舌,相互看了看,蘭花嬸語重心長的說:’’裴繡啊,你想一碗水端平,我能理解,但是一下子送四個是不是太多了,你要是真想送孩子上學堂,先送前頭兩個就行。板凳還這麽小,可以晚兩年的。’’
然後又左右看了看,大家都沒有離的很近,只有大頭娘在邊上,蘭花嬸又放心的小聲繼續說:’’嬸子也不是外人,就直說了啊,那個周善啊,也不用送去,真的,聽嬸子的,雖然是周成救命恩人的孩子,但是家家都不寬裕,你們能養他,已經是報恩了,沒必要再送去學堂。這得耗費多少錢呢,你家孩子又多,沒送去這誰也不能說嘴。有些人家還都沒打算送孩子上學堂。雖然現在日子好過多了,但是很多人家都還吃不飽,穿不暖,能有一口吃的已經很好了。我看那孩子你們這幾個月養的很好,剛來時那瘦的只剩一把骨頭,髒兮兮,黑不溜秋的,
養了一個冬天,現在粉雕玉琢的,長的跟大戶人家的小少爺似的,跟你幾個孩子同吃同睡,你們已經待他不薄了。’’ 裴繡很感激蘭花嬸為她著想,能跟她說這些話,’’謝謝嬸子跟我說這些,既然周善來到這個家,我就當他是家裡的一份子,他就跟我自己孩兒一樣,我把他當親生的看待。我希望幾個孩子都能有出息,多認識字總是有用的。銀錢方面嬸子不用擔心,我這些年省吃儉用的,也存了些,暫時能應付這幾年。周成會打獵,我們攢錢總是會比一般人容易的。等不能支撐的時候,就再說。說不定幾個沒有念書天賦,那也不用我們多花心思,識幾個字就行,也不指望多有出息,只要不像我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地裡刨食就行了。’’
大頭娘說道:’’娘,你就別管了,錘子娘跟她家那口子都是有主意的,他們是厚道人,你可別讓他們當那個壞人, 四個孩子都能上學也是好事。錘子他爹是村裡最有本事的,那渾身氣勢,我看著腳都打晃,他們總有辦法的。’’
裴繡朝大頭娘笑笑,對蘭花嬸說:’’是啊,嬸子別擔心我,說不定我哪天就發財了呢,到時候啥都不用愁。’’
兩人都被裴繡逗笑了,大頭娘樂死了,’’想的可真美,我也天天做夢著能發財,這麽我們當家的就不用下地乾活了。’’
周圍的人被他們笑聲吸引著抬頭看了看,好奇的問怎了,聽到啥什麽好笑的事。
大頭娘也是個妙人,笑著跟大夥說:’’我昨晚夢見我家兩孩子去考狀元了,這不給我樂呵的嗎,說出來也給大家笑笑,就我家那兩皮猴子,還考狀元?能識幾個字就不錯了。’’
‘’大頭娘可別埋汰你家大頭二頭,說不定真有這天份呢。所以老天爺才托夢讓你一定要兩個送去上學呢。’’幾個村婦們你一言我一語開玩笑說,開始閑聊起上學堂的事。家家戶戶都觀望著看各家態度,有的人還在左右搖擺著,覺得太費銀錢了。
‘’錘子娘,聽說你要把你家四個都送去呢。那個外來的也送啊,這得多少銀錢呢。’’這是隔壁狗蛋娘說的,就是這麽不討喜,啥叫外來的。
‘’啥叫那個外來的,春花嫂子,周善也是我家孩子呢,我家孩子個個都有名字,老大叫周勇,老二叫周盛,老三叫周恆,周善是義子,義子也是子。’’裴繡有點不高興道,周善這孩子雖然現在已經開朗多了,但是她也不希望外人講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