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你知錯了嗎?”
“知錯?”
虞端若重複著這幾個字,慢慢的裂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只是沒有絲毫善意,反而帶著濃濃的惡意。
“我為什麽要知錯?我明明沒做錯過任何事!我是凌雲宗小師叔!我是太上長老的關門弟子,我是凌雲宗大師兄的小師妹,我身份尊崇,我天賦過人!我不該過這樣的日子!我根本不該過這樣的日子!大師兄!我是你的師妹啊,你就這樣看著我被關起來嗎?你不是最疼我了嗎?大師兄!大師兄!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看看我這個樣子啊——”
君清侖閉上眼,然後慢慢的睜開眼。
“師妹,你為何還如此執迷不悟?你害死的那些生靈,你,你難道就沒有一刻覺得對不住他們嗎?”
虞端若幾近瘋狂,她用力掙扎,那些捆在她四肢的鐵鏈子此時不斷抖動,但只會越來越緊,不會叫她掙脫。箍著她身子的鐵鏈將她的肌膚摩擦出大片大片的血痕,破了之後再愈合,周而複始,只有疼痛不會消弭。
她用力拽著那鐵鏈,強迫自己接近君清侖,但無論怎樣努力,離他還是查一點兒距離,最近的也是君清侖有三尺左右。
隔著這個距離,虞端若哈哈大笑,聲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悲涼。
“我有什麽錯?!這世道本就弱肉強食,強者更強,弱者更弱。弱者被殺是早晚的事,我不過做了那個執行者而已!再說,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修士可以說自己手上從未沾染過鮮血?而我,我只是為了活下去!這是人的本能,我遵循自己的本能,又有什麽錯?你們憑什麽把我關起來?我沒錯!”
“我知道了,是那個女人對不對?她死了對不對?我就知道那個女人活不長,誰讓她試圖搶佔我的位置?我才應該是晉源大世界最受人尊敬羨慕的女修!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我!她一個半路被找回來的,誰知道到底是不是師尊的女兒?!我還說她是個騙子!”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糾結小七是不是師尊的孩子?這根本不是重點。哪怕小七不是師尊的女兒,你也不能做這些事。你想做最叫人豔羨的女修,可以。可這不是靠著殺人才能做到。”
“可如果不是她,我就不用日夜擔心自己會被討厭,被驅逐走,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她的錯!是師尊的錯!如果不能一如既往的對我好,當初就不要給我希望!給了我希望又叫我絕望,這就是他的不對!”
“可是師尊沒有一刻對你不好啊?”
直到現在,師尊將自己禁足在住處,兩年來一步都沒有踏出來。雖然師尊不說,但君清侖很清楚,他是在贖罪。不僅僅是自己虧欠小七的罪,也是對他曾經因為救虞端若而犯下的那些罪。只是,自從將自己禁足之後,師尊就再也不見任何人,就連自己想要見師尊一面都不可能。為何這樣的苦心,小師妹一點兒都看不見呢?在她心裡,所有人都是錯的,就只有自己是對的?
“那是你看見的,我看見的可不是這樣!”
“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君清侖來這裡,就是想看看這麽長時間了,虞端若究竟有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是現在看來,她一點兒都沒有。
說完這句話,君清侖轉身離開,任憑虞端若在身後如何呼喚,也沒有回過一次頭。
虞端若在地牢裡喊的聲嘶力竭,但最後,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不,或許並不是她一個人。一道黑影悄悄地靠近牢房,
然後在虞端若耳邊輕聲呢喃。‘看,連你最喜歡的師兄都不站在你這邊了,還有誰會心疼你,會和你在一起?別再掙扎了,我的容器,接納我,讓我們一起將這個不合理的世界推翻……’
虞端若的神情越來越猙獰可怖,最終她點了點頭。那道黑影得意一笑,然後迅速佔據了虞端若的身體。只是虞端若的精神不弱,他沒有辦法一下子全部佔據,只能遺憾的退居,暫時讓虞端若的意識佔據主位。
不過沒關系,等到遍布晉源大世界各地的分身都醒來,他們就可以顛覆這個世界,奪得所有的一切!
虞端若能察覺到黑影的意圖,但是她並沒有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圖,那她的,就是把無極宗那群本不該存在的人給徹底毀滅!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無極宗只能做她的踏腳石,只能無疾而終!
“哈哈哈哈哈——”
無極宗!朱茯!所有人!都給我等著瞧!我終究會向世人證明,我虞端若,才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才是最該被別人仰視的存在!
與此同時,天緣聖境裡正從帝休神樹的木屋往外走的朱茯突然心有所感,抬頭看向不知名的方向。她剛剛突然有些心季。不知道會不會是師尊和師兄師姐們在想念自己?她都已經出來幾個月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很著急?真的很想和他們一起泛舟江上,共賞美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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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才會主動聯系帝休神樹,給出那塊兒木牌其實對自己很危險,朱茯心裡清楚。但她同樣也知道自己出來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她要盡快回去,回到師尊他們身邊去。
所以即使有危險,朱茯也認了。
只是接下來還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等無極仙宗的人或者幕後黑手找到自己……
走出木屋,朱茯看一眼等待自己的異色和火貘,露出個笑容,只是他們還沒出去,就被一根藤蔓引著往旁邊的院子去了。
對了,還有烈星粉棠前輩。他之前邀請自己去他那裡,險些忘了。
不過在跟著那藤蔓走的時候,火貘的表情那叫一個微妙複雜,就好像知道前方有什麽不太好的東西但是不得不前行一樣。
“前輩?”
火貘抽著涼氣,看起來跟牙疼似的,小聲提醒朱茯。
“你有什麽避毒丹沒?先吃幾顆,算了,吃我的吧。”
說完就給朱茯塞了幾顆,異色也沒有被放過,兩人吃了滿嘴的丹藥,不說朱茯了,連異色都有些擔憂。粉棠前輩似乎真的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