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閣換了一件鮮亮的衣服,頭上的首飾也帶得格外得慎重。走過院子里的時候,她抬眼看見了那樹上盛開的山茶,就讓人折了一朵下來,帶在了發邊。更趁得她整個艷若牡丹,傾國傾城。
她這樣的一身站在門口,說是給十里公子還有六公主他們送行,可是,六公主看見了,就覺得心窩子疼得厲害,這麼艷的衣服,這麼張揚的打扮,就算是沒有越距,可是她往那一站,六公主就覺得刺眼。
崔嬤嬤連忙低聲安慰著六公主:「就讓她張揚吧,反正公子也不會帶她走,就算是將花都穿在身上,她還不是要留在這裡的。公主,你可要記得,你是要跟公子走的,你的正房,何必跟這樣一個下賤的,而且很快就看不見的鄉下女人置氣!」
道理誰不會說?道理誰又不知道?
不過知道歸知道,要真正的做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六公主看著站在門口那笑意盈盈,眉眼之間盡是風流的丁側妃,還是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的,特別是當她看見十里的目光自從這丁側妃出現之後就沒有從她身上挪走之後,那心裡就跟針扎一樣。
她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低低的咬牙切齒:「他日,我絕對不會來接這個賤人!」
「就是就是,就讓她再張揚一下,就讓她再鮮艷鮮艷,反正也是最後了。」崔嬤嬤雖然也恨的丁小閣連心裡都冒酸水了,可是,也要顧著六公主的情感,不停的安慰著六公主。
而丁小閣只覺得穿著這衣服站在這裡就是萬箭穿心,她的唇角翹起了一種凌然的得意,就算這些人恨她又如何?就算這些人罵她又如何?他們其中可有一人活得有如她這般肆意?
人生在世,若是不能活得稱意,還有什麼意思?
她抬眼朝著六公主的方向看了過去,六公主穿著制式的公主朝服。那身衣服華貴歸華貴,可是到底是顏色大方素淨為主,在加上這六公主的年紀也不大,被這麼多的珠翠環繞著,倒反顯得被衣服壓住了。巴掌大的小臉陷在了那一身的朝服裡面,只覺得蒼白可憐。
她翹著唇角笑了笑,只是這一笑,她就看見六公主目光中含著狠狠的毒。她不由得越發的輕佻的朝著六公主送了一個媚眼。隨後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這個公主到底是個年紀輕的,再加上她這些年養在下等嬪妃的身邊,見識也太過淺薄了,一個公主,嫁給了鄰國的皇子,這樣的天作之合怎麼看也不像是小兒女的卿卿我我。不想著幫十里登上那個位置,天天就將矛頭放在自己的身上,搞些見不得光的內宅爭鬥,有什麼意思?拿得出手嗎?
十里公子哪裡知道丁小閣心思裡面得千回百轉,只看見她美目流轉,顧盼生姿,發邊的那朵艷麗多姿的山茶更是將她的面龐襯得明媚嬌艷,一晃神就想起了昨夜的癲狂。
他輕輕的夾了一下馬腹,策馬走到了丁小閣的身邊,接著彎下腰去,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你穿那麼好看幹什麼?」
丁小閣卻只是抬眼看了十里一眼,半真半假的說道:「一來送送你。二來嘛……」
「二來什麼?」十里的唇角含著薄薄的氣,就這樣噴在了丁小閣的脖子上,讓她的皮膚上一下子就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她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衝著十里挑著眉尾笑著:「二來,我要看看可有好的下家?」
「下家?」十里被丁小閣的話弄得有點不明白,不過微微一愣他就聽懂了,他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丁小閣的胳膊,壓低的聲音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可不會給你守寡。再說了,我一個妾也沒有資格給你守寡,要是你這回死了,我可不是要找個更好的去處?」丁小閣緩緩的想將自己的胳膊從十里的禁錮中掙脫出來,不過十里的手卻緊緊的收著讓她根本就做不到。
皺著眉,唇角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裡面含著寒冰一樣的利芒,就這樣,十里緊緊的盯著面前這個嬌艷如花卻沒心沒肺的女人,好久之後,他的唇角終於翹了起來:「我知道了,若是,我死了,准你改嫁。」
丁小閣聽到這話倒是微微愣住了,錯愣的片刻,已經有溫暖的唇在她的唇角掃過,帶著那滾燙的話,直入心扉:「不過,你好像沒有這個機會了。」
不過是這一愣神的工夫,十里就已經帶著車隊走了。
而等到丁小閣回過神來的時候,她除了收穫到無數怒罵自己的是狐狸精的眼神之外,還有不少的羨慕嫉妒恨。對於這些負面的情緒丁小閣一直覺得無法影響到自己的生活的,所以,她才不會繼續站在這驛館的門口跟著其他的妾室變成望夫石。
當她是傻子啊,人都走了,莫非真的是要等到他們連影子都看不見了才進屋嗎?
雖然六公主和廖氏已經走了,但是幾個妾室中並不是沒有什麼頭尾了,畢竟按照現在的身份,丁小閣是側妃,是幾個妾室的頭,她們就算不過來請安,隔三差五的要過來說說話也是應該的。
不過,自從十里走,這些妾室便一個人都沒有過來過,這讓南姑姑的心裡很不痛快,她看著躺在院子里曬太陽看書的丁小閣略帶抱怨的道:「就算是公子不在這裡,可是這尊卑也是要講的,現在正妃不在,側妃就是主子,她們就算不過來請安,連照面也不打嗎?」
丁小閣卻根本就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依舊悠閒的看著書,然後伸出手從一邊的果盤里拿出一片水果來吃。按照丁小閣自己的想法是不想搭理南姑姑的,可是南姑姑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丁小閣索性為了自己的耳根子輕快,就雲淡風輕的回答道:「這樣不是更好,我們大家都舒坦,免得面對面的時候,沒話找話說。」
「但是規矩不能隨便就廢了吧,像是現在這樣繼續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盡都爬到您的頭上去了呢。」南姑姑實在是擔心這樣的日子會發生,畢竟對於其他的妾室來說,丁小閣才像是沒有根的浮萍一樣。
母族勢微,自己也身份底下,要不是趁著這個時候將自己的勢頭立起來,只怕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丁小閣怎麼會不知道南姑姑的想法呢,她今天的心情不錯,也就沒有限制南姑姑的嘟囔,反而解釋了起來:「她們一個個都是公侯小姐,要不是嫁給公子為妾,現在也是一家的主母,威風八面,她們在六公主面前願意低一頭,那是身份使然,可是在我面前低頭,又和她們一樣是妾室,而且身份又低微,她們能願意嗎?就算不說他們了,這事放在你我身上也不見得願意。」
丁小閣將手裡的書放在了一邊,翻了一個身,有點困,不過嘴巴卻沒有停下來:「再說了,我們都是十里公子的妾室,如果公子不在,我們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剛才你說,在公子面前裝得好,可不是嘛,也只用在公子面前裝裝就好了,其他的時候何必?況且,她們不耐煩見我,我又何曾想去見她們?」
說到了這裡,丁小閣唇角翹起了一絲涼薄的笑容,這些個人中,指不定那個就要死了,說她沒心沒肺也好,說她心腸歹毒也罷,反正,她是不想跟這些將死之人在一起,著實是晦氣。
南姑姑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可是眼見著丁小閣已經合上了眼睛,一邊的饒姑姑立刻就拉了她一下,衝著她搖搖頭,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側妃是個有主意的,你就別添亂了,知道你是好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打什麼挑撥的算盤呢。」
南姑姑面色上微微一凝滯,接著只能嘆了一口氣。
自從十里公子走了之後,丁小閣只覺得這日子沒有像是這樣舒坦過,除了不能輕易的上街去溜達,她簡直又好想回到了做姑娘時候的悠閒。
這天她吃過了晚飯,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順便打了一套五禽戲強身健體。就看見饒姑姑過來了,丁小閣只看了一眼她的臉色,就知道有事,她卻不著急,依舊將那一套拳打完了,如同往常一樣進了淨室洗澡。
坐在浴桶裡面,丁小閣問:「公子這走了幾天了?」
一邊的小丫頭回話:「走了六天了。」
丁小閣點點頭,便揮手讓她們都下去,只留下了饒姑姑。饒姑姑見狀立刻就走到了她身後,在她的耳朵邊上說:「側妃,您猜得沒錯,趙氏的院子里已經空了四五天了,人應該是公子走的那天晚上就不在了。」
丁小閣唔了一聲,沒有在說什麼,只是任憑那熱水衝刷過自己的身體,她微微閉著眼睛,饒姑姑幾乎都以為她已經睡著了,便開始給她擦身上的時候,忽然聽到她那即可不聞的聲音傳了過來:「最近兩天的晚上留意著各個門,看看有沒有人回來。」
饒姑姑有些不明白,不過還是低頭領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