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並非鴻光宗弟子,能得陸前輩搭救已是感激不盡,這些玉簡晚輩不敢受用。”張恒自稱晚輩的時候明顯有些許不習慣。
在不久之前陸清梧與明景輝面見他的時候還要尊稱一聲前輩,這才過了多久雙方的位置便顛倒了過來。張恒能夠成為修真界天玄門掌門,他自身的天賦也是極好。在此之前只有他修為超過別人,還從未有被別人超過的時候。
從修真界飛升到仙界,從單憑名諱便可在修真界威懾一方的大能到其他仙人可以隨意貶低的小仙,縱然在飛升時有些許準備也並不容易接受。尤其是他們飛升之後,直接面臨的便是人人喊打的局面,張恒踏入修行一道以來第一次陷入這樣辛酸的的境地。
這樣的經歷將張恒心中的那份高傲磨滅掉了不少,‘前輩’一詞用的雖然有幾分不習慣,卻也足夠的的認真沒有半分敷衍。
張恒看向陸清梧的視線沒有半分敵意,甚至隱約有了幾分欽佩之色。
他們飛升仙界一路逃亡時,也沒少收集與‘陸清梧’、‘陸前輩’有關的消息。在玄仙之境他便有能力將數位‘仙君’耍的團團轉絕對是有史以來第一人。‘神識’高深、‘術法’的神奇可以歸結到他不知何時接受的傳承上,那令人驚歎的閱歷與之也脫不了干係。但那份面對仙君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心境,卻在於他自身。只是這一點,便無人可以超越。
修者與仙人向來佩服強者,在張恒眼中陸清梧顯然便是強者,還是他親眼看著成長起來的強者。‘陸清梧此人最善於將不可能化為可能’這是修真界對陸清梧的評價,在仙界同樣適用。
他的視線中不由的多出幾分期待來,“晚輩欲以仙人另拜山門,不知鴻光宗是否願意收容。”
修真界的‘天玄門’與仙界的‘天玄門’是同一個稱謂,雙方嚴格上來說卻只是合作關係。修真界的天玄門弟子飛升之後大部分都會入仙界的天玄門,但也有一部分會轉投其他門派,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不過張恒和那些人相比身份要特別一些。
“張道友在修真界便向我提過飛升後拜入‘鴻光宗’的想法。我不敢貿然應下,便與張道友相約同時飛升。考慮到張道友的安危,飛升時也為他準備了一枚空間玉簡。”陶子真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不只是張道友,五大門派大乘期的道友,都有飛升後入我派的想法,只等師兄一句應允。”
修真界五大門派修者會有這樣的決定,在陸清梧的意料之中。
借著天劫之力解決五大門派在修真界的危機‘回贈’仙界,會讓他們與仙界五大門派的關係進一步惡化。以往五大門派的修者飛升之後自然可以直接進入五大門派,可以借著提前飛升的師長很快在仙界落腳,出了這麼一場意外飛升的修者自然不可能再和以往一般。
修真界五大門派這一代的掌權者飛升後面臨的可能是各方的拷問,亦或是一些責罰,甚至可能會讓早就飛升的師長們被遷怒。修者們知道仙界的狀況不容樂觀,自然要早作打算。
修真界和仙界有幾分聯繫,但對仙界的的各方勢力並沒有多少瞭解。仙界的五大門派不可能對修真界說仙界其他勢力的狀況,他們巴不得從修真界飛升的仙人盡數加入五大門派。
比起自己飛升仙界之後自發探索,隨意加入哪個門派,倒不如冒一些風險跟隨陸清梧。從一個不知如何的勢力底層慢慢爬,不一定有跟隨陸清梧來的容易。
陸清梧的處事作風修者們親眼所見,他對‘自己人’的寬厚在他飛升之後依舊有不少修者津津樂道。更重要的一點是,鴻光宗在仙界根本沒有根基。他們跟隨陸清梧‘開疆擴土’,日後的身份也會有所不同。
這次隨陶子真飛升的只有一人,而不是一批也很容易理解。
一是以他飛升的時間來看,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有太高深的修為。他們飛升之後沒有庇護,要時刻面對五大門派的討•伐,太過危險。二是他們沒有得到陸清梧的回應,貿然飛升有可能被接受,也有可能成為棄子!
陸清梧一人目前不可能有力量和仙界的一大勢力對抗,也就不可能站在登仙台旁第一時間給他們答案。修真界的仙人剛下登仙台的時候會有不少勢力招攬,錯過了那個機會再想加入某個勢力便需要耗費一番功夫。從修真界散修們的狀況便不難猜測出仙界的獨行客會面臨什麼,沒有多少修者願意冒險。
張恒願意前來並不是因為他願意捨己為人,而是因為他早早的踏入了渡劫期,天劫的時間已定。他沒有陸清梧的手段,度過天劫之後縱然極力壓制,能夠拖延的時間也極為有限。能夠拖延到和陶子真同時飛升,還多虧了陸清梧遺留在仙界的秘法,否則他早在數年前就應該飛升仙界。
陶子真他們本身修為等級不高,飛升的時間可以拖延。不過,因為知曉仙界危機四伏,陶子真一心想著早日飛升,以天賦能力為陸清梧提供助力。唯一能讓他暫緩腳步的,是陸鴻遠和裴雨萱二人。陸鴻遠、裴雨萱為人父母希望讓陸清梧輕鬆一些,一心想著讓陶子真早日飛升。雙方一拍即合,於是便有了八人一同飛升的盛景!
張恒見陸清梧遲遲沒有應答,心情頓時跌落穀底。在修真界時,天玄門的確曾與陸清梧有過幾分不愉快。但陸清梧能將他一起從天玄門中救出,看起來不像是依舊在計較往事的模樣。他原以為自己加入鴻光宗並不困難,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陸清梧察覺到張恒的情緒變化,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天玄門在修真界傳承多年,每隔幾十年便會有一位修者飛升,這些人多數加入了仙界的‘天玄門’。據我所知,張道友的師門之中有不少都是天玄門弟子。”
“陸道友所言非虛,我師門中人的確都在天玄門中。”張恒微微歎息了一聲,“飛升之時我無力掩飾面貌,若是熟人相遇定然能認出我的身份,一個虛假的姓名也只能矇騙那些未曾見過我的人。懸掛在天玄門欄杆之上,來往的仙人能看清我的容貌,在天玄門中畫像估計都有不少。但我師門中人,並未尋來與我相見。我本有與他們劃清界限的想法,想來他們也一樣。”
雖說這也算是‘得償所願’,但在意的人迫不及待的與他撇清身份著實讓人有幾分悵然。
“五大門派因修真界出現損失時,便處理過一批最近飛升的人。處理的方式也算不上多嚴苛,只是要求他們閉關反省百年。如今百年未過,懲處之人還在閉關室中,自然無法尋你。”這是岑澤宇親口告訴陸清梧的。這些人對修真界的狀態有幾分瞭解,但瞭解並不多,提供不上什麼幫助,才會被諸位掌門一怒之下懲處。
張恒面上浮現出兩分欣喜之色,修行之人最為牢固的並非是可能只延續數十年的父子之情,而是師徒之誼。更別說,張恒的師尊,的確和他有幾分血緣關係。兩種關係維繫,張恒十分看重。
陸清梧面色嚴肅了幾分,“若是鴻光宗與天玄門交手,師徒兵戎相見,你會如何抉擇。”
張恒面上的欣喜頓時收斂了起來。如果是其他人以玄仙的身份說要與仙界的一個大勢力交手,張恒是不會相信的。說這句話的人是陸清梧,他便認真考慮了一番。陸清梧在修真界能憑著一人與各大勢力對抗讓各大勢力折腰,在仙界也可能做到。“我不會讓自己有與他們兵戎相見的機會!仙界五大門派同氣連枝,交手的時候必然也會聯手,我可以應對其門派。”
陸清梧聽到張恒的解釋點了點頭。“張恒,你可以選玉簡了。”
願意為門派摒棄私情的修者不是沒有,張恒卻不是這一類。張恒若是回答‘他願意為了門派與師尊、師兄弟刀劍相向’,陸清梧反倒要慎重考慮一番。
“多謝掌門!”張恒迫不及待的向前一步,拿起了最接近的玉簡。對於在仙界‘一窮二白’的他們來說,這些玉簡的吸引力可想而知。之前看著其他人挑選玉簡他極為豔羨,現在他終於可以動手,自然毫不遲疑。
陸清梧同意了張恒入門的請求,口中的‘張道友’轉換成了‘張恒’。張恒也聽出了他的意思,直接以‘掌門’稱呼陸清梧。
“張師弟加入,讓我們鴻光宗的實力又添了一分!”陶子真用天賦能力感知過張恒的想法,這才帶他一起飛升。張恒是真的想要加入鴻光宗還是別有用心自然瞞不過他。此時張恒的確是一心投誠,陶子真開口歡迎也是真心實意。
陸鴻遠微笑著點頭,他最看重的一個是陸清梧,一個是鴻光宗。鴻光宗能在陸清梧手中發揚光大,著實令他欣慰。
其他人面上也帶著幾分笑意,看著張恒挑選玉簡。
陸清梧將剩下的玉簡收起,“諸位從今日起開始修煉,我與師弟會入通天塔閉關。若有緊急事件,可傳訊於我。”
“掌門放心。”陸鴻遠這一次對陸清梧的稱呼也是‘掌門’。在場有三位都曾做過鴻光宗的掌門,但在仙界能用這個身份的只能有一個。
陸清梧與明景輝對視一眼,兩人一同進入登天塔。登天塔佔據了閉關室一角,但有陣法掩蓋,外人只會看到始終在閉關室一角打坐的‘陸清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