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梧聽到敲門聲放下了手中的玉簡,姿態也從平躺變為了側臥。“進來。”
“師兄。”明景輝踏入房門。
“今天的丹藥吃過了?”陸清梧看到明景輝直接開口詢問。
“嗯,吃過了。”只有回到門派的第一天,陸清梧親自前去明景輝房間裏為他檢查身體,當日明景輝便提議他自己來找陸清梧。他這次傷勢是在丹田經脈,主要是內傷,體表並沒有傷勢,不影響活動。
“過來,讓我查探一下你的傷勢。”陸清梧對著明景輝招了招手。
明景輝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長椅旁,將自己的手平放在陸清梧面前。看到陸清梧伸手,明景輝的手掌便再次有了動作,兩人手掌交握在一起。
陸清梧本是準備順勢將手掌搭放在明景輝的手掌上,他預想中的手掌相觸變為了手掌交握,結果也沒什麼不同。只要肢體有接觸,查探身體的時候便能削減不少神識消耗。
“傷勢恢復的不錯。明日開始,你可以一次服用兩粒丹藥。”陸清梧對明景輝傷勢恢復的狀況,還算滿意。
明景輝聽到陸清梧的話,壓下了心中的不舍,很是自然的鬆開了緊握陸清梧手掌的手。“師兄煉製的丹藥效果很好,我才會恢復那麼快。”
陸清梧清楚丹藥的功勞,“‘療元鎖靈丹’最開始服用的時候效果的確明顯,等你傷勢好個五六成,繼續調養傷勢就會顯得慢一些。”
“我會耐心調理。”明景輝希望傷勢能好的快一些,他也就能幫陸清梧做一些事,但他自己知道這事是急不得的。
陸清梧點了點頭。明景輝面對自己的傷勢時也十分小心謹慎,想必不會出什麼差錯。
“師兄,您應該還記得這個金屬盒。”明景輝說著將金屬盒拿出來,放在陸清梧長椅旁的桌子上。
“嗯。”陸清梧回應了一聲,用眼神示意明景輝繼續說下去。
“師兄您應該也知道用了‘霧隱仙’手段的器物無法只憑著滴血便粗略認主。只從這金屬盒的表面,實在發現不了什麼,否則這金屬盒也不可能流落到我的手中。”明景輝一邊說著一邊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幾個陣盤。
“‘霧隱仙’手段的隱匿性很強,不過卻能利用一些陣盤結合在一起將其遮罩幾秒鐘的時間。”明景輝說著將陣盤按照規律排列在金屬盒子旁邊。
隨後明景輝又拿出了幾塊靈石,將其一個個放入到周邊的陣盤內。只留下了最靠近陸清梧的那個陣盤,他手中也只剩下最後一塊靈石。“師兄……”
不等明景輝開口請求,陸清梧便開口。“你退後。”
明景輝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陸清梧隨手拋出一塊靈石,恰好落入到最後一個陣盤的陣眼中。隨後幾個陣法同時啟動,周遭的靈力激蕩了一瞬間,陣法恢復平靜。
陣法啟動的時候會影響周遭的環境引起靈力波動,明景輝現在很愛惜自己,不可能自己開啟陣法。在房間中自己試驗的時候,也是讓負責雜務的弟子協助。他雖說無法動用力量,外門弟子是否會將神識探入陣法,他還是有辦法檢測的。倒是不需要擔心,金屬盒的消息洩露出去。
幾個陣盤組成的陣法不過堅持了兩三秒鐘便碎裂,陣盤也一塊塊的龜裂開來,其上的靈石更是直接化為了灰燼。
這種可以短暫遮罩‘霧隱仙’的方式是一次性的,陣盤的雕刻十分麻煩,每次都要重新雕刻。
這種隱藏方式來自於上界,但仙人也不可能在‘淘寶’的時候將器物一個個用一次性陣盤檢測。若是確定了器物用了‘霧隱仙’的方式隱藏,根本不需要用這類方式讓它短時間內調動靈力,展現出幾分意向。這個檢測方式,在上界就是雞肋。
明景輝的情況特殊,他能靠著對煉器術的瞭解,判斷出霧隱仙。但他如今的狀況,需要盡可能的少使用靈力。知道金屬盒子用了霧隱仙的手法,卻沒辦法讓它顯現出本來的面貌,更別說認主。
陣法的雕刻麻煩,很浪費時間,明景輝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有足夠完美的飛劍當‘刻刀’不動用自身靈力也可以雕刻陣盤。為了能提前看到金屬盒的真面目,麻煩一些也沒什麼。
兩三秒鐘的時間,足夠修者的神識從中探查到些許東西。至少不會忽略掉那金屬盒子上閃爍的‘夢引’二字。
“你想要讓我看的便是‘夢引’。”陸清梧說的很肯定。
“是。”明景輝點頭應下,他看了一眼恢復原狀的金屬盒子,隨後轉頭看向陸清梧。言語間同樣極為篤定,“師兄應該早就看出來,這是夢引宗的鎮派之寶。”
夢引宗有一件可以引人入夢的至寶,這件寶貝引人入夢的時候需要入夢者的心頭血,故而很難用做攻擊的。它的珍貴之處在於,入夢者入夢之後,並不知道今夕何夕。
在夢境之中發生的一切,在入夢者眼中都是真實的,親自經歷不同的人生。可能是街頭乞丐、普通民眾,也有可能是人間帝王,上界君主。
在未入夢之前,任何人都不知道可能會經歷什麼。但它為入夢者勾勒出來的世界,極為符合入夢者此時的心境。
若是能看透,入夢者便能從夢中脫離,縱然不能看透借它之力,心境也不會有任何損傷,反倒是能結合夢境知曉自己心境的缺陷、前進的方向,日後照著方向前進總不會有錯。無論是哪一種,都能讓修者有所提升。
陸師兄之前便對他說過,這件寶貝能夠‘提升實力’。顯然是看清了它的作用,‘心境實力的提升’。
他當時倒是把它的功效錯當成是靈力的提升,不過心境對他現在更為重要,金屬盒不止能開始一次,心境提升對他的助力比靈力提升更強。
陸清梧既然知道這件寶貝的作用,又怎麼會‘看’不到這件寶貝印刻的‘夢引’兩個字。
夢引宗的宗門名稱來源於門派至寶,是眾所周知的事。夢引宗的門派至寶,適用于培養門下弟子。最早期的時候,門下弟子湊足了門派貢獻點便可以開啟一次。
修真界的記載中,夢引宗曾經有千年時間沒有開啟門派至寶。期間夢引宗幾次調整,開啟時需要的門派貢獻點越來越高,無人能夠開啟。
當時便有傳言,夢引宗的至寶已經遺失。不過夢引宗很快便出面闢謠,引當年門派大比的第一名入夢作為獎勵。夢引宗門派至寶丟失的事便不了了之。
從那之後,夢引宗開啟門派至寶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千年不開啟一次是常態,但是沒有人再提出至寶遺失的懷疑。更多人傾向於,夢引宗至寶無法認主,使用至寶的方式可能出現了殘缺,無法短時間內開啟。
修真界很多東西傳承下來的並不完整,門派至寶極為重要,相應的傳承也更為謹慎,越是謹慎反倒是越容易遺失。但是不謹慎洩露了至寶資訊,對門派來說也是個大麻煩。這本就是死結。
夢引宗在那段時間,門內當真發生了一件大事。當時夢引宗的掌門突然入魔,傳承極有可能受損。這個解釋夢引宗並沒有否決,也就成了所有人公開的認知。
明景輝看到‘夢引’兩個字便想到了夢引宗的門派至寶。鑒於這金屬盒子放在夢引宗掌門面前,他並沒有任何反應,明景輝這幾天為此查閱了不少相應的典籍。
據說出了每一任至寶的掌控者之外,沒有人知道至寶的外貌。夢引宗自己門派,專門為這件寶貝修建了一座巨大的長廊。在長廊內行走,將心頭血滴入到長廊地面上,便能夠入夢。
至寶沒法認主的傳言,倒不能算是假的。霧隱仙方式的秘寶,認主的確有些麻煩。對此沒有具體瞭解的人,根本無法將其認主。有些寶貝不認主也能使用,只要願意消耗一些資源供養它,有靈性的秘寶求之不得。
夢引宗的傳承恐怕真有所損失,不過損失的不只是開啟門派至寶的方式,而是整個門派至寶。
“的確。”陸清梧點頭承認。這金屬盒的確是夢引宗曾經的門派至寶。
“師兄,你就沒想過用這個與夢引宗談判?若是夢引宗願意為了門派至寶放棄堅持,或許我們還能多一個盟友。”明景輝確定了金屬盒子的身份,第一時間便拿到陸清梧面前,為的便是這個。雖說這盒子本身沒有攻擊性,但確實是個再好不過的籌碼。
用夢引宗曾經的至寶來與夢引宗做交易,沒什麼不妥。資源在修真界向來是有緣者奪之,在成為夢引宗至寶之前這東西肯定也是幾經人手。它在夢引宗內最為出名,並不代表它被打上了夢引宗永久的門派印記。
在明景輝看來,此時金屬盒子落到陸清梧手中,就是陸清梧的。怎樣處理,全在他一念之間。
“夢引宗已經失去門派至寶有一段時間,此時門派至寶在門派的眼中並不是必須的。反倒是仙人的威脅,迫在眉睫。這個交易成立的可能並不大,而且……”陸清梧看了金屬盒子一眼,“也沒有必要。”
“仙人的威脅?嚴重到了連門派至寶也無法挽回的程度?”明景輝有些意外。他以為仙人的懲罰或許只是損失幾名大乘期,幾位門派的領導者,仙人應該不至於將他們趕盡殺絕。
對於虹光宗這樣的門派來說,損失一個大乘期就已經不得了了。對夢引宗這樣的大門派來說,損失幾名雖然也是大損失,但是在數十年或者幾百年內就能恢復過來。如果用幾人的性命,甚至是幾十名修者來做這個交換,對夢引宗來說都不會吃虧。
“既然是交易,條例之間自然有違約的懲罰。一手打造這場交易的五位元先人,不會想到會出現登天塔會被強行認主,仙人們估計也沒有想到。認定了不會違約,為了足夠的威懾力,違約之後的懲罰嚴重到什麼程度都很正常。”陸清梧對此並不意外。
若不是陸清梧對神識的把控到了極為驚喜的程度,根本做不到讓登天塔認主。仙人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也不多,何況是修者?
“原來如此。”明景輝對於陸清梧能做到修者們做不到的事,並不意外。陸師兄不一直是這樣?總會為他們創造出驚喜。“師兄你說沒有必要交易。莫不是……”
“或許會有意外。”陸清梧這句話也肯定了,他將虹光宗陷入眼前這樣的境地早就想好了解決的方法。若是一切按照他安排的情況發展,虹光宗不會有太大損傷。
陸清梧就像自己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樣,隨後便轉移了話題。“眼前最需要考慮的還是邪修的事,五大門派為了門派形象,不會在處理完邪修之前做什麼。”
明景輝頓時安下心來。“師兄,還有你繼任掌門的事。”
虹光宗許多長老早有培養陸清梧繼任虹光宗的心思。之前對陸清梧性格有幾分擔心的長老,考慮到陸清梧的修為和如今虹光宗的處境,不再有任何猶豫。陸鴻遠在諸位長老面前提議,便獲得了諸位長老的一致認可。
陸清梧繼任虹光宗掌門的安排,早就提上了日程。
有陸鴻遠在一旁督促,虹光宗並沒有因為陸清梧是渡劫期便大肆操辦繼任典禮,一切都按照以往的章程來辦。
之前的章程,放在如今的陸清梧身上,可以說是一切從簡。明景輝卻能理解陸鴻遠這樣的決定,大肆操辦邀約各大宗門掌門齊聚一堂,之前避嫌與諸位掌門見面就變成了白費心思。
這次它們邀請的賓客大半都是崇蘭郡本地宗門,崇蘭郡外只邀請了早前便的與虹光宗交好的門派。
陸清梧只要在大典上從陸鴻遠手中接過虹光宗的掌門權杖,便正式接任虹光宗掌門。
“嗯。”陸清梧點頭。如今他雖然沒有正式繼任掌門,卻已經是公認的掌門。一個儀式,他沒怎麼放在心上,自然不會刻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