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隱藏得最深的一個角落也慢慢變得柔軟起來,她知道自己對於程永寧的感情也許不僅僅只是定位於兄妹。
遲疑了片刻,她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伸手輕輕回抱著程永寧,內心更是無比的安寧與溫暖。
就算她是個傻子,到了現在也沒法忽略程永寧那般明顯表露出來的心意,無關於兄妹親情,而只是濃烈熾熱的男女之情。
從前她便隱隱有所猜測,只不過下意識裡不願意也不想去細細,更不願意打破兩人之間早就已經習慣的相處關系與模樣。
她從來都不敢再去相信那虛幻的愛情,哪怕對象是自己這一世最為信任之人。
可如今,她的心境不知不覺間已然發生了轉變,或許她不應該因為前世的經歷而變得太過偏執,或許這一世因為對方是程永寧,所以更應該坦誠的面對。
他是喜歡自己的,而自己的心裡似乎也有了他,如此倒不如順其自然。
想通了某件重要的心事後,林初彤的情緒好了不少,連帶著之前殺人逃亡的陰影也漸漸的被撫平。
見林初彤看上去的確沒什麽事了,程永寧也終於安心下來。
兩人慢慢將林初彤失蹤這段時間各自所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說道了一番,如此對於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更為清楚。
“出手綁你之人名叫邱四,與雲家一樣也是南凌細作,只不過邱四是南凌二皇子的心腹,比起雲家來明顯更受那二皇子的器重。”
程永寧單獨又解釋了一下:“雲家不方便親自動手所以讓邱四協助,但他們也怕邱四將這份功勞全部搶了去所以才留了一手,正因為如此反倒是讓我抓住了破綻,尋到了邱四在京城的幾處秘密據點。”
“也就是說我做了那麽多都是無用功,早知道當初還不如老老實實在那兒,什麽都別做等著你就行了。”
林初彤難免有些沮喪,自己果然沒啥用,反倒是害得程永寧撲了個空,差點與之錯過。
“傻丫頭,你怎麽能這般想。”
程永寧哪裡看不出林初彤的心思,很是認真地說道:“在那樣的情況下,你已經做得足夠好。雖然從心底裡說,我並不願意你冒一點的險,但不得不說你的每一步都計劃得十分好,可行性也很高,而且也的的確確起到了作用。只不過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要記住一點,那便是保全性命比什麽都重要!”
他不想打擊他的丫頭,而且站在客觀事實上來說,若出事的不是他家的丫頭,這樣的自救方案當真施行得相當不錯,畢竟被動等待援救往往只是下下之策。
林初彤也聽得出程永寧的話並非只是單純的安慰,轉念一想倒也豁然起來,不再糾結那些。
“這一次,我們算是與雲家徹底撕破臉了吧?可惜還是沒有半點證據。”
很快,她想到了更為重要的問題。
邱四雖然還沒被程永寧抓住,但他在京城的勢力基本上已經被程永寧連根拔起,怎麽說也算是出了口氣。
可雲家這邊到底不同於單槍匹馬的邱四,哪怕明知一切惡心陰險的源頭,哪怕她那天晚上親耳聽到了雲允梁與邱四說的那些話,但偏偏卻還是沒有半點可以真正指證雲家的證據。
說到底林初彤也是個很記仇的人,雲家一次比一次過份,她若什麽都不能做的話,這口氣實在是會將她憋得夠嗆!
“傻丫頭,這種事不需要什麽證據,既然雙方都心知肚明,接下來自然是各憑本事。放心,雲家的事你無需操心,很快便會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這個家族也沒有必要存在於這個世間!”
說到這,程永寧目光沉了下來,毫不掩飾心中對於雲家的殺機與狠辣。
這一家子已經留不得了,再留下去遲早會給他與初彤生成大禍。
所以,他要做的不僅僅只是報復雲家,而是要讓整個雲家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
則雲家身為南凌細作的身份便足以讓他們走向滅亡,只要將雲家這層身份捅破,讓它浮出水面,再好生引導,它自然便也翻不了身。
聽到程永寧的話,林初彤神情微怔,頓了頓後下意識地問道:“你是想殺了所有雲家人?”
“通敵判國這樣的重罪,本就是抄家滅口誅連九族,又何需要我動手。”
程永寧淡淡地說著,冷漠得好像只是在說殺雞一般。
林初彤這才猛的想起雲家的真正身份與來歷,一時間倒是沒再開口。
“你……是覺得我這般做太過冷血殘忍?”
片刻後,程永寧見林初彤神情微微有些不對,不由得心中一緊。
他想起剛才自己判定雲家下場時那習慣性流露出的陰狠冷酷,全都是往日自己真正的性情,這樣的自己當然擔心會被林初彤所不喜,甚至於被她所害怕。
“啊……”
林初彤猛的回過神來,想起程永寧的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不小心走神似乎讓程永寧誤會了什麽。
“初彤,我不想騙你,可這樣的我才是最為真實的我。”
這一刻,程永寧的目光有些黯然,卻還是沒想刻意隱瞞什麽。
他是真心真意想要與小丫頭過一輩子,好好的過一輩子,所以哪怕他並不願意,可這樣真實的自己遲早會被初彤所知曉。
所有人都可以怕他,可唯獨他不願意林初彤也如此。
“寧哥哥……”
林初彤見狀,倒也沒有急著解釋什麽,想了想反倒是主動朝程永寧詢問道:“昨日,我親自動手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甚至還是與我有著相同血脈的庶妹,寧哥哥會不會覺得我冷血殘忍?”
“當然不會,這本就不是你的錯,那些是綁架看守你的人,是要害你的人,本就死有余辜。”
程永寧想都沒想便直接替林初彤洗清,開始就怕這丫頭因為這事而有心理陰影,此刻自然是要極力讓她擺脫那種不應該有的負罪感。
“既然如此,那寧哥哥又怎麽會認為我會覺得你冷血殘忍呢?”
林初彤笑了起來,心底也是一陣釋然:“將來有一天雲家被抄家滅口,那也是因為他們罪有應得,我又不是腦子不清醒,哪可能為了敵人而誤解寧哥哥?”
是呀,她本就不是聖人,做不到為了他人而犧牲自已,她甚至於相當記仇,喜歡眥睚必報,有些仇還沒報只不過是因為實力沒達到罷了。
說到底,她的善良天真早在前一世已經被磨得一乾二淨,哪怕昨日親自殺了人後心生不適,也並非是什麽悔恨自責,而只是需要有個過度適應的時間罷了。
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她想要活得好好的,就只能對敵人殘忍。
不去主動害人,不去害那些無辜之人,這已經是她很好的原則。
見林初彤是真的沒有害怕討厭這樣的自己,甚至於反過來開導於他,程永寧一顆懸著的心算徹底放了下來。
他不由得緊緊握住林初彤的手,目光滿滿都是寵溺之情。
心與心之是的距離再次拉近了不少,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沉醉。
下午,林初彤沒有再窩在屋子裡休養。
她已經完全沒事了,不想再讓程永寧將她當成病號一般看著。
聽說她想去鍾離家,這一次程永寧倒是沒有再阻止,只不過卻是陪著一起過去。
臨出門前,青玄來報,說是發現了邱四的行蹤,只不過雖然重傷了邱四,但還是讓人給逃走了。
程永寧聽後倒也沒做懲罰,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曉。
逃了便逃了,除非邱四直接逃回南凌,從此以後再也不踏足東雲,否則的話,遲早有一天還是跑不掉。
“寧哥哥,我不打算再回林家住了。”
馬車上,林初彤主動將自己的打算說與程永寧聽。
先前她並沒有與程永寧提及林家,是因為她開始還沒有完全想好。
可現在她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倒也不再遲疑。
“好!”程永寧本就希望,只不過他還是願意尊重林初彤的意願,所以林初彤不提與林家有關的事,他也一直沒有主動去問去說。
“我想這段日子就住在外祖母那兒,若是沒有必要的話,我不想再與林家有任何關聯。”
林初彤這一回是徹底死了心,索性連個表面都懶得再與林家維持。
她也不想再去對林慶濤對什麽質,追究什麽,從此後那些人的死活都與她再無任何關系。
“好!”
程永寧自是什麽都聽林初彤的:“但成親那日,你還是得從林家出嫁,其他的咱們都與他們於無關聯!”
事實上,他是希望初彤直接住在他那兒才好。
只不過他也清楚沒成親之前,這樣肯定是不合規矩的,對初彤不好。
而成親那日,程永寧還是希望林初彤能夠從林家出門,這倒不是為了全林家的臉面,而是不希望將來有那些風言風語針對初彤,不希望初彤被世人誤會、看輕。
至於林慶濤,他終究是不能像初彤一般就此放過。
等到初彤嫁給他後,他對於林家便再無半點的顧忌,有些人也必須讓其受到應有的教訓與懲罰才能明白自己到底都做錯了些什麽。
當然,這一切他都只會自己單獨私下處理妥當,絕不會讓初彤煩半點心。
而對於程永寧提出的成親當日回林家出嫁,這一點林初彤倒也沒有反對,她知道程永寧也是為了她好。
反倒是,想到“成親”一事,林初彤心情莫名有些窘迫起來。
有一句話,當初她並沒怎麽在意,如今卻是越來越覺得很難讓她不去多想。
關於這門婚事,當初程永寧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她要是覺得滿意便是真的,她若是覺得不滿意那便是假的”。
如今想來,自己倒還真是有些遲鈍,那時根本不曾想到過程永寧這話中的暗示與深意。
下意識的,她側目偷偷打量了程永寧一眼,難道從一開始,這門親事便是他有意為之?
她好像是被身旁這個男人給算計了吧?
莫名的,林初彤的臉頰有些紅了起來,而心中地一點被人算計的惱意與不快都沒有,反到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愉悅與歡喜。
“怎麽啦?是哪裡不舒服?”
見林初彤半天沒說話,又突然臉紅起來,程永寧下意識地便抬手去摸她的額頭,擔心她是不是生病發燒之類。
“沒有,沒有不舒服。”
她連忙避了開來,生怕被程永寧看穿剛才自己在胡思亂想,連忙轉了話題問道:“對了,宛如與墨言可是還在林家?她們是否已經知道我平安無事了?”
一天一夜過去了,林初彤似乎總長想起了自己那兩個貼身丫環,一時間心裡也覺得有些自責,險些將這兩人給忘了。
那天這兩個跟自己一樣也中了迷、藥,醒來後發現她不見了不知得擔心成什麽樣。
“知道你平安後,外祖母便派人直接將宛如帶去了她那,連同你的東西也都打包全都帶了過去。”
想起初彤那護短又給力的外祖家,程永寧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外祖母在你失蹤的當天便直接發了話,等尋回你後直接讓你住到她那裡去,林家也沒那臉再反對。”
當然, 他這話說得還算含蓄,林家不是沒那臉,實在是受了他的威脅無力反抗罷了。
“那墨言呢?也跟著去了外祖母那?”
見程永寧沒提及墨言,林初彤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墨言本就是程永寧的手下,出了這樣的事後應該是不會再留在林家的,可她在程府並沒有看到墨言。
見林初彤果然還是單獨追問了,程永寧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
“墨言沒在外祖母家,她去了別的地方,以後不會再服侍你。”
知道這事瞞不住,程永寧隻得解釋道:“我重新安排了新的人代替她,最遲明日就能到了。”
“墨言去了哪裡?為什麽要找別的人代替她?”
林初彤一聽便意識到出了事,當下便拉著程永寧的胳膊問道:“寧哥哥,你是不是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