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容面色沉重的點頭,兵馬司從六品校尉結交的好友,總會有幾個同僚的。
本朝兵馬司不同於前朝,不但有管理京城街市的職責,還擔負了京城守衛的職責,是京城三大兵力之一。
若夏梓堂朋友在兵馬司、或者在禁軍任職,那過命的交情,就能在關鍵時刻發揮出不一樣的助力。
成郡王的眼眸深遠起來,其中不乏豔羨,“夏珂一家,父子三人個個出類拔萃,已經很是難得。而十幾年流落鄉野的女兒,居然也同樣出色。這一家人,當真是上天眷顧了。”
芷容縣主想到夏家和離婦,心裡很不舒服。那只是個村姑,可聽父親的言語,竟是真把她當人才看待了。
她問道:“父皇指的是她做的陶器生意嗎?”她希望是陶器生意,這樣,夏氏依然是個不入流的貨色,不足為懼。
成郡王搖頭:“夏宴清在這個小買賣上展示的,可不是陶藝,而是做生意的手段。這種手段可以用於陶器生意,同樣可以用於其它大生意。夏宴清才二八年華,一出手就如此老道,若常年浸淫於此,以後會積聚數不盡的錢財。”
夏家父子若是得此助力,錦繡前程可期。
夏家這種格局,細數京城各個家族,可以說絕無僅有。
即使如今風頭無二的王韜府上,其實厲害的也只有王韜一人。王晰算得上是個才子,但書生氣太重,做學問可以,至於仕途前程嘛……還是算了,能把學問做好,也是出路。
“現今之事,該如何是好?”芷容縣主問道。
她認可成郡王對夏家的分析,卻很抵觸夏宴清享受那些溢美之詞。
同為女子,她這些年刻意觀察結交的京城女子,別說年輕一代,就是加上一代女眷,也少有她這等心機聰穎的。
她不相信夏宴清能有多大作為。一個鄉野長大的女子,就算天賦再高,那也是耽誤了,能有多大出息?
“此事既已引起夏宴清的警覺,想來夏珂也會留意你對夏宴清的圖謀。明日派人給夏家送個回帖,讓傳話的婆子代你道個歉。至於以後,先放一段時間,等今日的事情淡了再說吧。”
“唉,”成郡王歎了口氣,“著實是為父心急了,沒把夏宴清了解透徹,就貿然出手,倒激起了這女子的不遜心性。失策了。”
……………
夏宴清這裡,她在成郡王府,當著外人的面給了老宅堂姐妹沒臉,這事兒不能瞞著家人。
夏家嫡支眼裡,她的舉動,不但是庶出子反打嫡支的臉面,還讓外人看了夏氏一族的熱鬧,夏大學士一定會找夏珂訓斥。
夏珂當日下衙回家,夏宴清就扯著兩個哥哥去往外院書房,把成郡王府的事情對夏珂說了一遍。
夏宴清著重強調,她當著外人懟了夏家三姐妹。
她說道:“宴清以為,這些事都是芷容縣主推動的。她想通過此事,讓我對她生出感激和依附的情緒。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做,我身上沒有她需要的東西吧?”
“還有三堂姐、五妹妹和六妹妹,宴清也著實不想再和她們來往過密。”和這三個一起,那就相當於身邊跟了三個仇敵,隨時尋找機會,準備往她身上插刀子。
既然已經明白這些,如果還要和她們一起,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夏珂的心思都在大理寺和朝堂事物上,對女孩子和後宅的事情實在沒什麽心得。
老宅三個侄女的事情倒好說,既然已經分家,堂姐妹若實在合不來,那也沒必要非得往一起湊。
而且今日之事,是女兒初次參加外府宴會。自家姐妹被人詰難之時,老宅侄女非但不出面幫襯,甚至還有落井下石之嫌。
把這些事情對夏大學士分說清楚,告知老宅,自家女兒對今日之事心有余悸,短時間不想和她們來往,也算情有可原。
他另立門戶已經二十多年,一家之主的體面還是要的,頂多也就是他被大學士的父親申斥一頓,也就了事。
可這位素有賢名的縣主,她想幹什麽?
他問夏梓希道:“梓希覺得,芷容縣主是什麽意思?”
夏珂絲毫想不到,這裡面的主導是成郡王。
這也不怪夏珂,除了重活一世的邵毅,能把之後二十年的疑點和如今對照,任誰也想不到這上面。
成郡王裝了二十幾年的名士王爺, 那可不是白委屈自己的。
夏梓希不像別家讀書兒郎那樣,隻懂捧著書卷,體會聖人言語之間的意思。他對很多事情都有關注,也都有自己的認知和看法,所以夏珂才有此一問。
夏梓希同樣想不明白其中的貓膩,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聽說這位縣主自小就精明能乾,兩年前開始接管王府的一些小生意。今年更是把郡王府的大部分生意和田產攏在手中。”
夏梓堂瞪眼,道:“二哥的意思,她想伸手小妹的生意,從中獲一份利?或者乾脆據為己有?”
夏宴清一點兒不相信這個猜測,成郡王府名聲顯赫,產業眾多。芷容手中的買賣,只怕最小的也不是清韻齋能比的。
人家有朝廷俸祿的堂堂縣主,哪裡會瞧得起她那小小陶器生意?
夏梓希攤手:“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我還真想不到別的原由。”
夏珂也搖頭:“那就再看看吧,即使她沒有染指生意的想法,是真的想結交宴清,但使用這種手段,想來也沒多大誠意,宴清不值得與之交往。”
夏梓希的面色有些冷,“芷容縣主自去實現她的巾幗之志,咱家小妹也做自己的生意,各不相關,最好她不要存了不好的心思。以後像這種女兒家單獨出門的宴席,小妹就不去了。”
…………
第二天,成郡王府果然送來芷容縣主的回禮和致歉。
兩個精明利落的婆子,在夏家內院見到薑夫人和夏宴清,態度謙和又不失宗室體面的表達了縣主的歉意。
得到薑夫人和夏宴清表示理解的話語之後,才客氣的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