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知這一看,立即瞪大了眼睛,連胡子都激動的抖了兩抖。
陪在權掌櫃身後的小夥計見他神色大異,跟著探頭看過來,也是閃著星星眼。
“你,你這圖樣是哪裡來的?”權掌櫃驚問。
隨即感覺自己問話有些無禮,也太流露真實情緒,連忙整肅了面色,語氣變的尋常而溫和,“在下的意思是說,這飾圖樣很有些新意,不知何人巧手繪製?”
說著話,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眼又一眼掃視著康掌櫃手中的那疊紙。
白先生似乎沒看到權掌櫃的神色變換,隻就事論事的說道:“飾圖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圖樣中使用的琉璃寶石。琉璃才是我們要和貴店談的生意。”
這話讓權掌櫃聽得有些牙酸,京城遍地權貴,富豪之家也多得很。大家不是沒銀子做銀樓,而是缺少手藝高的師傅。
他們寶泰銀樓之所以被人稱作京城第二,也不是他家銀子不足、材料不精,而是他們的飾設計工匠比不上第一樓。
他激動的原因,就是這張圖樣上繪製的飾是新樣子,很新、很美、很精致。
圖上畫的是一隻梳簪,中間是一粒珍珠,按照標注尺寸,這粒珍珠有指肚大小。珍珠邊上鑲嵌的應該就是琉璃了,鑲嵌琉璃以一種絢美的規則從珍珠邊沿螺旋展開,極具富麗和無限散之感。
這絕對是京城從未有過的樣式,且圖樣畫出的琉璃顆粒璀璨如碎金閃爍,看起來極美。
這樣一件絕美的飾圖樣,那是可遇而不可求,就是拿了銀子也沒地兒買去。
可這位白掌櫃卻說,樣式不重要。
那麽,重要的就是琉璃了。
這時,權掌櫃才驚覺,這張圖樣上標識的琉璃顆粒不大,但數量卻多。且那形狀也不是尋常的光滑潤澤模樣。
權掌櫃有些不敢相信,他手指圖樣中琉璃顆粒密集的地方,問道:“敢問白掌櫃,難道這些地方用的全部是琉璃?”
“是。”白先生點頭。
權掌櫃再次驚訝:“這上面顯示的,怕不是有五十多粒吧?”
白先生再次點頭。
權掌櫃盯著圖樣,沉吟了好長時間,才再次抬頭:“我得先看過實物,才能決定這筆生意要不要做。”
“應該的。”白先生伸出手,手掌一翻,掌心出現了七八粒琉璃裸石。
權掌櫃定睛看去,只見白先生的掌心璀璨一片,細微的碎光閃爍,竟是從未見過的絢爛。
心中震驚,待要伸手去拿,卻聽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康掌櫃重重的咳了一聲。權掌櫃驚覺這位姓白的掌櫃是個女子,男女有別。
剛想組織語言,要求把琉璃拿到近前觀看,卻見白先生手掌合攏,收回袖中。
“白掌櫃,這是何意?”權掌櫃像是被奪去了心中摯愛。
白掌櫃笑道:“請權掌櫃諒解我這婦道人家的小心眼子。這些寶石的打磨形狀也是重要的賣點之一,若咱們的生意談不攏,這東西是不能給您看的。”
“製作這件飾的琉璃,附帶圖樣,價值幾何?”權掌櫃已經下決心,只要價格不是高得離譜,這些琉璃寶石他就要了。
白先生和康掌櫃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康掌櫃再次拿出一張圖樣,遞給權掌櫃。
這張圖樣就更不一般了,上面畫的是一隻項圈,和兩隻配套耳墜。
項圈是以琉璃鑲嵌的玉蘭花為主要基調,周圍點綴的也是琉璃顆粒,圖上沒做標識,
看樣子,大約是用銀絲搭扣連接起來,項圈分五層,由寬而窄向兩邊蔓延。同套兩隻耳墜上端,用粒度較小的琉璃做出玉蘭花形,細銀絲垂下三條流蘇,流蘇中間閃爍的點點碎光,想來也是琉璃。
權掌櫃兩眼放光,這又是一個前所未有過的新樣式。
把這個樣式和剛才白掌櫃掌心中閃爍的碎芒聯系起來,這件飾的光芒,遠勝那件梳簪。
更難得的是,能把流蘇用於耳墜,想法異常巧妙。
這次,權掌櫃看得極其認真,雖然這張圖只是個總體樣子,想來標注尺寸和細節的,應該另有圖樣。但權掌櫃做的就是這一行,不用細節也能看出其中的價值。
這兩樣飾不但新穎精美,且琉璃稀缺,沒有第二件重樣的,一旦推出,可想而知能夠引起多大的轟動。京城的女眷們若是得知,大概會把寶泰銀樓的門擠破。
待他再抬頭時,掩飾不住的熱情眼神直直看向康掌櫃手中的那一疊紙,琢磨著那疊紙不會都是這種級別的飾樣式吧?
康掌櫃不慌不忙,把圖樣對折收入懷中。
這麽一個簡單的舉動,差點把權掌櫃的眼睛勾過去。
“敢問白掌櫃,康掌櫃那疊紙可否都是飾圖樣?”權掌櫃這次問話鄭重多了。
白先生已經吊足了他的胃口,也不再一點點往出抖自家寶物,乾脆說道:“那是八隻大件飾,其余指環、手鐲、臂環、簪花等小物件共十八件。樣式俱都珍奇,絕不次於這兩張圖。”
權掌櫃兩眼放光,越聽越坐不住,心裡盤算著,單是項圈和耳墜那一套飾, 若用琉璃寶石鑲嵌,賣上萬兩銀子不在話下。
只是不知道,這位白掌櫃能否讓他挑選一番,選幾張最合意的圖樣。
白先生在宮中過了近二十年,那地方主子眾多,她們這些宮女要時刻查看主子和高品級宮女太監的眼色做事。
看著權掌櫃精明眼神中的算計和希翼,白先生不由的一笑:“權掌櫃見諒,我們這些東西是打包推銷的,貴店若有收購意向,共計二十一萬兩銀子成交。”
“二十……一萬兩銀子!”權掌櫃驚呼。
白先生繼續說道:“不打緊的,若貴店無意,我再去第一樓試試運氣。”
一句話把權掌櫃心中的僥幸徹底打消。
他若不把握這個機會,再讓第一樓拿到這些琉璃飾,那他們寶泰銀樓這京城第二,就徹底做下去了。
再不然,清韻閣把這些飾買與第三家,他這京城第二,還不知會淪為第幾。
“二十一萬兩銀子的數額著實太大,若不分開……”說到這裡,權掌櫃見白先生狀似要起身的樣子,連忙改口,“這麽大宗的生意,在下做不了主,需得稟明東家。。”
白先生點頭,“這沒錯,要不,權掌櫃去找東家商議,我們先回去,改日再來。”
說著,手掌伸向權掌櫃手中拿著的兩張圖樣。
權掌櫃連忙一縮,更不能讓他們這此離開。
若這二位回去的途中改了主意,亦或是有別家得到消息捷足而登,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別說琉璃寶石,單就這兩張圖樣,那也值大價錢了。
“不用不用,怎麽能讓白掌櫃久候?我這就找東家商議,馬上就能給您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