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自小就聰明伶俐,雖然這些年流落在外,疏於教導。可是回來時間才多長時間?居然有這麽大的長進。隻從昨日些許小事上,就能覺察事情不對,額外留了丫鬟探聽消息。
隻從這件事上,不但能看出女兒聰明細心,更看得出,她對母親和兄長的牽掛。
薑夫人早上讓心秀回去傳信,特意叮囑她,夏梓堂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讓夏晏清不要擔心。
沒想到午飯剛過,大丫頭秋紋就報進來:姑奶奶回來了。
薑夫人愣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聽岔了:“你說是誰回來了?”
她身邊的程嬤嬤也看過去,難道真是自家姑娘回來了?
秋紋一臉的笑容:“是姑奶奶回來了,馬車已經到二門了。”
薑夫人“騰”的一下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急著問道:“是姑奶奶自己回來的,還是姑爺陪著一起來的?”
程嬤嬤連忙跟上。
秋紋連忙打起簾子,答道:“說是姑奶奶自己個兒,沒提起姑爺。”
薑夫人腳步頓了一下,步子就邁得更快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女兒出嫁之後第一次回娘家,還是回來看望娘家兄長的傷勢。難道晰雨不應該陪著一起來嗎?
雖然昨日看見的女兒,無論精神還是身體,比之前都好上太多。可思及女兒和女婿的關系,薑夫人那顆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她剛出屋子,夏晏清已經到了院門口。
薑夫人腳步不停,嘴裡卻說著:“你這孩子,不是說了,你四哥只是皮外傷,沒有大礙嘛。就是要來,也該提前打個招呼才好,哪裡用得著這麽匆忙的?”
說著話,母女兩已經走到一處,沒等夏晏清接話,薑夫人就往她身後張望,問道:“怎的隻你一人來了,晰雨呢?沒和你一起嗎?”
她還指望著,是傳話的人著急,沒看見女婿呢。
夏晏清上前挽著薑夫人的手臂,一邊說道:“夫君想一起過來的。不過,我聽心秀說,四哥臉上也掛了傷,隻恐四哥見到夫君會尷尬,就借口傷勢不重,沒讓他來。”
“這樣啊。”薑夫人提著的心放下些,卻還是看向李嬤嬤。
李嬤嬤早得了夏晏清的交代,連忙點頭應和。
二奶奶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說婆家那些鬧心事,沒得讓夫人擔心。
而且,她也看了,二奶奶嫁進王家之後,雖然姑爺連個面兒都不照,隻膩著那徐姨娘。可自家二奶奶心情卻不錯,對比沒出嫁之前,那處處小心、時時低頭,縮脖子做人,似乎如今這樣子也不差。
有了李嬤嬤點頭,薑夫人就更不擔心了。在她看來,沒有王晰跟著,她們母女兩個才更容易親近說話,女兒也更自在些。”
夏晏清惦記著夏梓堂的傷,她沒繼續往薑夫人的上房走,卻問道:“四哥的傷勢怎樣了?娘您這就帶我看看去。”
薑夫人遲疑一下:“你這才剛來,怎的也要歇歇腳,喝茶潤潤喉嚨,再去看你四哥不遲。”
夏晏清挽著薑夫人的胳膊轉身,笑道:“娘,瞧您說的,這是在咱自己家裡。四哥房裡,難道還沒咱們的一盞茶吃?”
一句話說的,薑夫人和她身邊的程嬤嬤都笑了。
薑夫人點頭,“也好,那就先去看你四哥。正好,今日你二哥也沒去書院,留在家裡照顧阿堂呢。”
…………
“那姓邵的是什麽人啊?居然下這樣的狠手。
”一進到夏梓堂屋裡,夏晏清就怒了。 這特麽,下手也太狠了點吧?
夏梓堂是昨天受的傷,身上有衣服遮著,看不出來。可臉上的傷,這時候剛發出來,正是腫得最厲害的時候。
原本的那隻熊貓眼,這時不但青紫,而且腫得幾乎睜不開。嘴角破了不說,下唇腫得像香腸一樣,看起來連下巴都是歪的。
好歹夏家也是大族,父親又是當朝四品。那下黑手的人,難道身份更高?就算他身份再高,這是京城,是天子腳下,總有說理的地方吧?
夏晏清問出的這句話,卻沒得到回答。
薑夫人神情複雜,像是有話不好說的樣子。
夏梓堂睜著那隻沒受傷的眼睛,已經從榻上坐起來,打算穿鞋下地,卻被夏梓希按住。
夏梓希也沒回答夏晏清的問話,而是忙著招呼:“小妹回來了啊,這才過午時,小妹一定剛進門吧?趕緊坐下歇會兒。”
又忙著招呼小廝上茶。
這不對啊。
夏晏清的視線在幾人身上溜了一圈,並未坐下。
她走到夏梓堂面前,認真看了看,才又問夏梓希:“我聽心秀說,四哥和一個叫邵毅的人打架,其他人是幫凶。那人誰啊?家世很厲害嗎?”
看著夏晏清清澈的眸子,夏梓希忽然就覺得,這個妹妹恐怕是糊弄不了了。
他擺擺手,把屋裡伺候的人都遣退下去,幾個人分別落了座。他才對夏晏清說了邵毅的身份,也提了提當日一起動手的,還有哪幾家紈絝?
他揮退下人,倒不是因為下人不知道邵毅的身份,而是邵毅是皇家的人,他們當主子的,無論如何也不能當著下人的面,編排皇家是非。
夏晏清聽得有些傻眼,這種隱情,皇帝大概對這個不記名的侄兒有歉疚心理,他們的確惹不起。
不過,據她的回憶和幾次接觸下來的印象,自家哥哥應該不是那不知道分寸的人。邵毅這種人,夏梓堂沒事招惹他幹嘛?
她看向夏梓堂,詫異問道:“四哥,他幹什麽了?你才會對他動手的?”
她這句話問的,讓夏梓堂心下一暖。自家妹妹就是貼心,雖然知道他主動和人家動的手,卻在不明緣由的情況下,認定是別人的錯。
可事情是因小妹而起,他可不想讓妹妹內疚,更不想妹妹知道,那些混帳東西在背後議論她。
他不知怎樣向夏晏清解釋,卻把目光投向夏梓希。
夏梓希收到求救信息,乾咳一聲,對夏晏清說道:“邵毅那幫紈絝囂張無度,你四哥是個俠義性子,一時沒忍住,就出頭了。其實沒什麽大事。”
夏晏清聽著這不著調的解釋,差點就噴了:“二哥你敷衍妹妹的時候,走心一點兒成不?俠義性子早去走江湖了,還混的什麽京城武職?”
夏梓希立時就是一噎,他家妹妹,什麽時候說話這麽犀利了?
夏晏清再看看夏梓堂和薑夫人。兩人那尷尬的神色,明顯就是有內情,卻不能和她說。
她念頭閃了一下,很突兀的問道:“不是和我有關吧?”
“沒有!怎麽能和小妹有關呢?絕對沒有!”夏梓堂的搶答,就是明晃晃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夏晏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四哥,你慢點兒說,著什麽急嘛?”
“唉。”夏梓希歎了口氣,“小妹,你這聰明起來也挺麻煩的哦,不好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