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轉向身側坐著的夏晏清:“這些事夏姑娘是內行,由夏姑娘全權做主就好。”
關本和和關雲升對視一眼,看來清韻齋主事的果然是夏家女。
關本和笑道:“老朽次來原本就是為了此事,邵公子和夏姑娘盡管說說你們的意思,老朽洗耳恭聽。”
“那就有我先說說,”夏晏清笑道,“康掌櫃和貴號三老爺商談的琉璃瓦合作,進展一直很好,但在財力投入和生意擴展上,三老爺卻遲遲做不了決定。相信有關老爺子來此掌控大局,成不成的,總能有個結果了。”
夏晏清這話問的,讓關雲升很有些尷尬。
清韻齋的琉璃瓦賣的有多好,品質有多精,他掌管關家琉璃瓦多年,對此知道的比其他人都清楚。
在琉璃瓦如此熱銷的當頭,清韻齋找關家合作,那絕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作為關家琉璃瓦的掌事人,於關家一族、於他自己的將來,他都非常希望這項合作能夠成功。
但清韻齋要求的財力投入實在太大,半年之內,要求關家同時在大梁朝幾個商貿發達的州府開辦琉璃瓦作坊。
如此大的投入,絕不是他能決定的。
以他所想,生意應循序漸進的做起來,先在京城之外的某個州府,或者乾脆在北河府開辦一個琉璃作坊。
然後根據所產琉璃瓦的品質,以及收入和利潤情況,再漸漸擴展。
而不是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就投入大量銀錢,遍地開花一樣的修建作坊。
如果是前一種方式,他掌管關家的琉璃瓦生意,他能做主。
但清韻齋的堅持,卻超出了他能動用的財力范圍。幾番商談無果,他剛準備送信回北河府求助,沒想到父親先一步就到了。
仔細想想,他一個年近四十歲,已經在生意場浸淫二十年的大老爺們,和一個年不到二十的女子商談合作,卻做不了主……如今更是尋到他父親這裡,著實的沒面子。
關雲升按著額角,他年幼在學堂搗亂,好像就是這種情況……
好在他家老爺子給出的回答和他一樣,讓他覺得,他的臉面雖然落了,但卻不至於被踩在地下。
“琉璃瓦的製作方法掌握在清韻齋作坊,其中的難易程度、以及成本投入多少,我們這一方都不了解。這項合作說白了,清韻齋不承擔任何風險,即使生意不成,損失的銀子也都是關家的,清韻齋沒有任何損失。”
關本和看了看清韻齋方面的四個人,尤其是夏晏清和邵毅,見他們還在傾聽,便接著提議:“依老朽所見,不如就著已經商談好的內容,關家出銀子,清韻齋負責指導,我們先選一處試製。如果琉璃瓦出品穩定,有利潤保證,再進行下一處投入。老朽以為,這才是做生意的正途。”
夏晏清知道這個投入很大,康掌櫃和關雲升商談到最後卡在這裡時,她也想到了,這麽大的資金投入,關雲升可能做不了主。
如今這位老爺子,就是那個能做主的人。
她笑了笑,說道:“如果要慢慢擴展,琉璃瓦這麽好的生意,清韻齋不妨自己做下去,根本用不著找合夥人。”
這個問題關本和早有想過,他說道:“不知老朽可否聽聽清韻齋尋求合作的原因?”
“玻璃和琉璃從製作原理上來說,可以說同宗同系,只是在原料和製作工序上有所區別。”夏晏清說道。
“哦?”關家四人側耳傾聽,
這個關雲升想到過,只是不知道那麽清透的玻璃,和琉璃瓦之間的不同到底有多大。“想來幾位聽說過,除了清韻齋,大梁朝還有幾家玻璃作坊。清韻齋的琉璃擺件很緊俏,價格也很誘人,這幾家曾試圖仿製,但都沒成功。”
夏晏清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做不成高品質的琉璃擺件,但品級差了很多的琉璃瓦卻是可以的……如果老爺子一時定不下來這事兒,為搶得一個先機,清韻齋只能另尋合作者了。”
夏晏清笑吟吟的看著關本和關雲升,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
清韻齋雖然面臨被人搶飯碗的可能,但她可以選擇的合夥人范圍還很大, 有時是想在這上面分一杯羹的人。
關家就不一樣了,他們想做琉璃瓦生意,只有清韻齋這一條路可走。
關本和當然也明白夏晏清話裡的脅迫成分,沉吟片刻,問道:“聽說玻璃是用石英石做基本原料,輔以其它配料燒製而成。為了控制成本,如此沉重的石料,應當就地取材。不同地域的石料和輔料,夏姑娘能保證可以製出同樣品質的琉璃磚和琉璃瓦嗎?還有利潤,也能得到保證?”
“利潤當然是要保證的,水漲船高嘛。若在不同地域的成本投入增加,相應售價自然也要有所提高,但我可以向老爺子保證,這個幅度一定會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
至於品質,可以在選址之後,修建作坊的時候聯系原材料,把樣品拿來京城,由喬掌櫃進行試驗,相應的配方和製作方法會在作坊建成之前提供到位。”
在這期間,邵毅坐在一側,一直沉默的聽著兩方對答,不發一言。
夏晏清所說的這一切,沒有任何物質上的證明,但話語間那濃濃的自信,卻很有說服力,竟似能給人以十足的信心。
邵毅不由得瞥了她一眼,這種由語氣形成的蠱惑力,不去當政客,著實浪費了。他之前怎麽沒發現,她還有這個本事來的?
他哪裡知道,現代的精英營銷人員,舌燦蓮花那是必備素質。何況她又不是無的放矢,她有現成的琉璃瓦,還有大梁朝四個不同地方的玻璃作坊,那些作坊使用的石英石,都是就地取材。
夏晏清則繼續笑吟吟的看著關本和,等著他的答覆。這就是後世所說的買方市場,由不得關家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