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邵毅說的這個,完全是合理化建議。可皇帝一點兒沒往心裡去,隻淡淡說道:“你隻管把你的采礦示意做好便可。烏金石挖掘地本就在東溪縣范圍內,一應事務自然也應該由東溪縣管轄。”
很顯然,在東溪礦區還沒有形成氣候之前,皇帝並不打算耗費人力物力,在那裡構建衙署。
可是,東溪縣距離礦區很遠啊。見皇帝持如此態度,邵毅稍有些失望,借助朝廷之力的構想是落空了。
他隻得說道:“那麽,采礦和運輸等事宜,微臣就只能交給莫洪全權辦理了。”
皇帝“嗯”了一聲,再沒有多一點的表示,更沒理會邵毅說的全權辦理是怎樣的界定。
邵毅不禁在心中腹誹,沒準皇帝還琢磨著,想看看展府丁府等五家大族,在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之下,其他人蜂擁而去,他們五家會是個怎樣的態度。是否忘乎所以,會提前從采礦礦工下手,安插釘子以謀取以後的利益。
看來,礦區方面只能靠他自己的力量來維護,讓莫叔找相熟的關系,雇用護衛人手了。
…………
各家派出去的人能力不一,打探到的消息不但有先後之別,粗略和詳盡方面也各自不一。
但最基本的消息卻是一樣:幫助邵毅管理礦區事務的五家管事,已經憑借便利,在京城方面不知情的情況下,選擇烏金石礦區南邊的一片開闊地,分別購置了大片地產。
當京城各府得知這一消息時,各個權貴大族一片嘩然。
之前只是邵毅府上的十幾個人前往東溪,雇用的工人,也都是當地最貧困的、一些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的窮苦力,在漫無邊際的荒地挖掘黑漆漆的石塊。
此情此景,大家自然不會多想什麽。
此時的他們,能看到的只是黑漆漆的石塊能燃燒,能燒火取暖,能供應朝廷煉製銅鐵礦,其價值比木柴大了很多。
憑空挖掘出來的石塊立時就能賣銀子,這就是他們對東溪、對烏金石的認知——這是個很來銀子的事項。
可是,現在五家大族去那片廣袤貧寒之地購置地產,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於是,很容易的,人們聯想到他們之前沒想到的很多潛在內容,原來那裡還有如此大的利益!
想明白的結果就是:展康文和張遠泰這五家怎的如此無恥?!
當日,人們指責他們派人給邵毅跑腿時,他們的解釋是什麽?
他們的解釋是多麽的無奈、多麽的高風亮節?說什麽因為自家子弟苦苦哀求,礙不過情面;還有邵毅辦的也是正事,是替朝廷分憂。所以他們才於尊降貴,讓府中數一數二的大管事幫忙邵毅做事。
合五家朝廷重臣的首席管家之力,去給邵毅跑腿、給外人賺銀子……當時就有人絕得不對,這事兒怎麽聽都透著不著調。
其中果然有不能說的緣由,居然有這麽大的好處在裡面。就說嘛,若沒有十足的利益,怎能使喚的動這幾家的老狐狸。
眾人氣憤之余,只能麻溜兒的跟風,也派人前往東溪,去購置被之前五家選剩下的土地。
於是,人們真的像邵毅想到的那樣,蜂擁去東溪礦區勘察,選擇好一些的地產。
只是,打探消息有先後,人們回神的時間也就有了差別。隻這點兒差別,就讓購買東溪地產的家族有了不同層次。
每降一個層次,所得利益當然是大幅度縮水。
最先進駐的展康文等五家,已經通過勘察地勢、風水、交通、以及周邊資源,選擇了最優位置進行瓜分。
其余第二撥家族的主事人過來,就只能在五家劃定區域外,在次一等的地方選址了。而次一等地盤的價格,不但和邵毅當初買地的價格沒法比,甚至已經是朝廷回購價格的幾倍。
再去打聽展府丁府那五家買地的情形,卻是穩穩的、用朝廷回購礦區的價格拿下來的。這特娘的叫什麽事兒?自己選了人家的掛落,還得用翻倍的價格去買!
雖然這時的地價依然便宜,還是尋常荒地的價格,但是有比較啊。
傷害是哪兒來的?就是比較帶來的啊。
只要想想三次價格調整之間的差價,第二撥跟風過來的人,沒一個不覺著肉痛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就像自己長了腳一樣,就那麽排著隊、列著陣的走了……
肉痛歸肉痛,能不買嗎?
那當然不能!打探消息的人都在實地問過、看過了,從現在的開采區延伸出去,那幾乎望不到邊的地域裡,只要往下挖一兩丈,就會出現厚厚的烏金石礦層。
其實都不用看,邵毅之前買地,那是隨隨便便買下的嗎?不確定地下有烏金石,人鐵定不會砸那麽多錢。
這一眼望不到邊的烏金石礦藏,那得挖多少年啊?這麽多年下來,這片地方想不繁華都不行。
到那時再想買地、再想買一座宅子、一座酒樓, 那還能是這個價錢嗎?
買!一定得買!
各家一邊詛咒老天不長眼,怎麽好事都落在別人頭上,一邊咬著牙、忍著疼的往外掏銀子,去買那已經被五家分割得有些零落的土地。
甚至還有大家族埋怨自家子弟沒出息、沒眼力,。哪家庶子在家裡的日子都不好過,自家那些沒出息的,怎麽就沒有早早搭上邵毅這條線?
看看現在和邵毅一起廝混的那幾個,原來都是低眉順眼在嫡母、嫡出兄弟手下討生活,可後來呢?那囂張!那跋扈!還有現在的風光,嫡出子都比不了!
第二撥人選址工作還沒徹底完成,第三撥人也跟著湧進來了。
在現場看位置、看風水、看經濟價值的管事和下人們,還沒來得及給主子回話,那邊主子們已經因為爭搶地理位置,吵的臉紅脖子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