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了成親前賓客盈門的喧鬧,但夏晏清手頭是真有事情要做的,又有夏珂支持,便也沒了那許多顧忌,第二日如常去清韻齋窯場,主持製作穿衣鏡。
皇上委派的三司會審開始辦案,因手頭缺乏證據,三個部門各派出幾名官員,前往阜懷郡,調查十年前的案子。
一時間,京城中各階層人士,對這兩年繁盛之至的夏家又是一番議論。惋惜的有,看熱鬧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
在賑災事務上作奸犯科,這可是朝廷的大忌。有不少人暗中揣測,夏珂犯下如此大案,會不會被抄家流放。到那時,清韻齋的生意……嘿嘿……說不定會被朝廷作價賣出去吧?
這麽賺錢的生意,有的是豪門大族在關注,到時候多家運作之下,很有可能讓朝廷分割出售。
聽說清韻齋窯場的作坊不止一座,分割之後,每家分得兩個作坊,連帶作坊裡的工匠一並接手,這就相當於手上有一家玻璃行了。
買到之後追加若乾本錢,想做多大規模不行啊?
還有知道更多事情的,想起咱大梁朝還有四個州郡,同樣也有清韻齋的玻璃行,完全可以做同樣的運作。
試問,天下哪個行業的銀子不是大家夥一起賺的?
玻璃的用途如此廣泛,一旦生意拓展開來,其利潤可想而知。大家分食這塊肥肉才是正理,總想著自己個兒獨吞巨額財富,可不就出事了嘛。
然後,大家就注意到,夏家那位姑奶奶,居然還如往日那般,每日去作坊做事。
由不住的,人們就要暗自吐槽:這個時候了還這麽拚命,這是知道即將到來的厄運,琢磨著給父親賺疏通的銀子?還是不明就裡,以為清韻齋還是自家的買賣,猶自不知她這是在替別人做嫁衣?
仇富是很多人的心裡,還有很多人不明真相,只看表面,一心以為大災當前之時,夏珂還能無視百姓性命,替自己謀取好處,紛紛唾棄夏家為官不正、為富不仁。
夏珂一向持家嚴謹,家裡人無論走到哪裡,至少在人品方面是被人肯定的。
這段時間,夏梓堂聽多了人們的非議,憋屈的不行。要不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給父親惹事,怕是他那五品的參軍官職都壓不住他的火氣,說不得,已經和那些亂嚼是非的人打過不知多少場了。
相比之下,邵毅經歷頗多,很能沉得住氣。
案子還沒開始正式審理,該做的,他們都在做了。
就算構陷夏珂的黑手在阜懷郡也有安排,但侍衛營和莫洪的手段,可不是旁人能比的,總能撬開一些人的嘴。
到時不但要讓他們說出當年的實情,還要把構陷之人一並挖出來!
邵家的情形,雖然不像夏珂府上那麽明顯,但上門的人也明顯少了。即使皇家宗室派來操持婚事的人,差使做的也不像前幾日那麽熱絡。
對於這種狀況,邵母有些失落,卻遠遠比不上對夏家的擔心。
好在得知親家一家上下,除了夏珂閑賦在家之外,其余人一如往常。
還有自家兒子,看起來也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又有莫洪帶著兩個護衛前往阜懷郡,她這才稍稍放了心。
這麽多年下來,她對王爺留下的人分外有信心,莫洪能出手, 事情總不至於太糟糕。
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雖然外面流言蜚語滿天,但夏晏清這個東家還如往常一樣,喬辰生等管事做事也依然嚴謹。
所以,清韻齋的作坊和生意,一如往常那般井然有序。
眼看著婚期將至,三月十八日,二十面台式鏡,三面一人高的穿衣鏡,完成了最後的框架鑲嵌。分別完成打包,裝匣子的裝匣子,裝箱的裝箱,由邵毅安排人,把若乾鏡子送回邵家。
另有若乾用錫槽製作的浮法玻璃,妥當的保存在清韻齋庫房深處,準備隨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製作鏡子時取用。
錫槽暫時完成了它的使命,為了保密,製作浮法玻璃的錫已經取出,錫槽也拆分放置。除了親自經手過浮法玻璃製作的人,這種玻璃製作方法,好似從未在世間出現過一樣。
至於分外勻淨、無一絲波紋的極高品質的玻璃是怎麽來的,內行人盡可以發揮他們的想象力……浮法玻璃製作不算太難,但要憑空想出來怎麽做,就看機緣是不是足夠大、是否足夠驚天了。
看著精心包裝的鏡子送上馬車,使出窯場大門。還有那個隨在馬車旁邊,一邊往外走,一邊頻頻回頭的邵毅,方朝生很是感歎了一把。
瞧瞧人家這小兩口,同樣是未婚夫妻,人家兩人是相處了兩三年,情投意合之下才定的親。
和這世上其他未婚夫婦相比,他們不知幸運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