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希這是察覺到什麽了吧?
劉夫人找薑夫人說話的字面意思,一定是她對王晰說的話:她希望和王晰和離,給徐清慧讓地方。
剛才薑夫人一開口,問的是劉夫人說話是否屬實,可夏梓希卻說,她可以把想法說出來,大家會給她想辦法。
自家哥哥這個台階給的,太舒服了。
夏晏清瞄一眼眾人,咬了咬牙,說道:“之前是我相差了,一心想著,能嫁給如意郎君。可是,嫁過去之後才發現,郎君雖好,卻是別人的如意郎君。所以……那些話的確是女兒說的,也是女兒的本意。”
這話一說出,眾人各自錯愕,夏梓希還好些,其余人的表情,都是難以置信。
夏晏清瞄一眼驚呆的薑夫人和一臉錯愕的夏珂,心一橫,從椅子上起身,跪倒在地,決然說道:“是女兒不懂事,給爹娘添麻煩了。”
話說的軟和,面上的神色,卻充分表示了她心意之堅決。
就算是現代,離婚也是大事,會鬧得大人孩子、連帶兩家至親人仰馬翻,更何況這是古代。
坐於上方的夏珂面色凝重,就連疼惜女兒的薑夫人,也在初時的震驚之後,顯得茫然無措。
楊氏和高氏之前倒是想過,小姑子真有和離的念頭,可真真的聽夏晏清說出來,卻也驚得合不攏嘴。
夏珂威儀甚重,就算在家裡,兩個兒子也得看父親眼色行事。
夏梓希和夏梓堂二人不敢去扶夏晏清,又心疼妹妹,隻得雙雙站起,把視線投向父親。楊氏和高氏也隨在自家夫君身後,跟著站起。
一時間,本來一家人和睦說話的場面,之余了夏珂和薑夫人坐著,氣氛也凝重起來。
薑夫人滿臉憂色,不安的在座上動了動,連看了夏珂好幾眼,求情道:“老爺,這事情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要不,先讓晏清起來說話?”
夏珂皺了皺眉,沒理會薑夫人的話,而是問夏晏清道:“可是王家苛待與你,還是王家二郎做了什麽,讓你無法忍受?”
夏晏清垂首斂眉,說道:“王家沒苛待女兒,王家二爺也沒做什麽。是女兒不願一輩子低人一等,不願頂著夫君的不屑神色,窩囊過此一生。”
夏晏清的回答讓夏珂很意外,也有些滿意。這樣的女兒,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愧是他的女兒,有骨氣。
……可是,這骨氣來的有點晚啊。
夏珂內心無比惆悵。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子嫁人,那是一輩子的事,這可不是推倒重來就能解決的。
在婚事上,往往推倒這次之後,再重來時,身價就得下降一大截。
“可是,王家二郎有和你修好夫妻關系的意思。”夏珂這話說的很無奈。
他知道,勉強修好關系,和發自心底的尊重妻子,那是兩回事。
可是,世上哪有那麽多一生一世、心心相映的恩愛夫妻?結親之時,王晰就是在極其勉強的情況下答應的,又有原本中意的未婚妻變成了良妾,同時進門。
其結果可想而知。
可以說,只要王晰能一直保持這樣的態度,那已經是夏家最好的預期、是女兒的大幸。
夏晏清沒應答夏珂的話,而是說道:“女兒之前任性,生生拆散了王家二爺和徐清慧的親事。有這件事橫在心裡,二爺這一生都會對徐清慧心懷愧疚,更不會真心把我當妻子對待。如今,女兒幡然悔悟,隻想讓事情回到原本的樣子,能讓女兒退出這尷尬境地。”
薑夫人這裡,已經不顧上夏珂的意思,再也坐不住了。
“女兒啊,你可不能這麽想啊。你光想著成全王晰和徐清慧,可有想過自己?你帶著一個和離之名,再難尋到好郎君。我們在還好,待到我們都不在了,晏清你可怎麽辦?事關女人的一輩子,你可不能把自己毀了。”
說到最後,薑夫人已經語帶哽咽。
她這女兒,怎麽就如此命苦?若她就像之前那樣,糊裡糊塗的過下去也就算了,可她卻在短短時間裡明白過來了。
如此眼明心亮的看著王晰和徐清慧,晏清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夏晏清抬頭看了薑夫人一眼,又低下頭去。
她還打算掰開了揉碎了,給他們講講她以後的打算呢。這樣跪著,怎麽說話嘛。
夏珂經見的事情多,他能分辨出,夏晏清這話說的在理。可她現在才醒悟,卻是有些晚了。
思及事情前後原由,夏珂不由得暗歎一聲,這真是上天捉弄。
若女兒能早點找回來,亦或是王晰和徐清慧的婚期晚一些,給女兒一些明白事理的時間,他就能頂住父親的壓力, 阻止女兒嫁進王家。
可是,事情就是趕得這麽巧,奈何?
夏珂依然皺著眉,語氣卻緩和了些,說道:“先起來吧,有什麽話,坐下說。”
夏梓希一聽父親松口,連忙給楊氏使眼色。
楊氏在聽到夏晏清承認劉夫人說話屬實之後,就知道事情有點兒嚴重,已經屏氣凝神好一會兒了。
這時聽到夏珂讓夏晏清起身,又接到丈夫的示意,連忙上前,“小妹,快起來,父親允你坐下說話了。”
夏晏清本就打算起身的,只是,由別人扶起來,似乎更好一些。如今有楊氏上前,她順著楊氏的手站起身,又屈膝謝了父母和嫂嫂,才低眉順眼的坐回一側的椅子。
夏梓希等人也各自落座。
夏珂見兒女和媳婦都坐定,才再次開口,嚴肅道:“晏清,你也聽到你母親的話了,婚姻可不是兒戲。晰雨沒有特別的劣跡,對你又有修好之意,你若執意和離,只怕將來再嫁,日子還不如在王家。”
薑夫人也忙道:“是啊晏清,這可不是兒戲。居家過日子,安穩富足才最重要。王家家風還算好,晰雨的人品也沒有大的瑕疵,定能保你安穩一生。”
夏晏清抬眼,正色說道:“爹,娘,女兒有手有腳,就是不再嫁人,也能保證自己一生安穩富足。”
夏珂皺眉:“胡說什麽?!”
薑夫人焦急:“晏清,世道艱難,你可不能意氣用事。”
夏梓堂看向夏梓希:這可怎麽辦?往那邊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