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雨吐完感覺整個人清爽了許多,暈乎乎的頭腦也清醒了過來,雙腳踩在實地上意識回到現實中。張弛果然沒有離開她的視線范圍,就在不遠處的水龍頭前用冷水清理著他的頭面部,臉皮雖厚,也怕出酒,尤其是別人出酒。
本想著給林黛雨一點小小的感動,一點點驚喜,卻沒想到感動大發了,她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唾棄,今天格外難忘,張弛認為從今以後自己再也不會忘記她的生日。
林黛雨望著**著精壯上身的張弛,臉上卻露出笑靨,她感覺心情好多了,胸口積壓許久的鬱悶都隨著剛才的那口酒全都吐了出來。
張弛清理自己的過程中意識到自己應該是遭報應了,如果不是他剛剛產生了某些不該有的想法,也不會主動把臉湊過去那麽近,最後的結果是悲慘的深刻的。
林黛雨在他身後用手指在他**的肩上輕輕敲了敲,借著燈光看到張弛肩頭兩個清晰的牙印,依稀想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不過不確定,自己向來溫文爾雅,怎麽可能做出那麽暴力的事情。
張弛沒有回頭,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感受著迎面吹來的習習涼風,旋轉的木馬,緩緩轉動的摩天輪,這本該是一個浪漫的夜晚啊,可現實的落差卻是如此之大。
馬蒂歌波依德,韓劇中的套路全特麽都是騙人的。
野蠻女友裡全智賢也出酒了,可人家吐得是戴假發的路人大叔。
現實中林黛雨卻是直接噴我一臉,終有一天我會連本加利地拿回來,張大仙人腦海中湧現出一個邪惡的想法。
林黛雨怯生生道:“你疼不疼?”
張弛轉過身,看到她臉色有點蒼白,表情有點歉疚,雙目中好像還有那麽點羞澀,這可憐兮兮的單純樣子非常容易博同情,張弛這才想起她剛才醉酒咬自己的事情,側目看了看自己的肩頭,兩個清晰的牙印已經腫起來了,還有部分出血,可見林黛雨當時下口之狠。
張弛大度道:“沒事兒,能請你吃肉是我的榮幸。”
林黛雨笑了起來,她將給張弛買的T恤取出來遞了過去,其實她出完酒就開始變清醒了,當然知道張弛當時湊過來想幹什麽。
張弛穿上林黛雨給她買的T恤,兩人四目相對,心中都明白著,可誰也不願說破,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兩人同時開口,異口同聲。
“對不起!”
張弛笑道:“你先說。”
林黛雨道:“我剛剛沒少折騰你吧。”
張弛道:“誰讓我脾氣好,你折騰別人早挨揍了。”
林黛雨低下頭,可能是想化解尷尬,她伸手去解開張弛給她的臨時發帶,可頭髮卻被粘住了,一扯好疼。看到張弛仍然無動於衷地站在那裡,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還不過來幫幫我。”
張弛趕緊走過去幫忙。
林黛雨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從手袋中拿出電話,看了看號碼這才接通。
“爸!”
電話那頭傳來林朝龍的聲音:“小雨,你出來,我的車在學校西門等你。”
林黛雨咬了咬嘴唇,本以為老爸將她忘了呢,可看了看時間,距離今天過去還有一個半小時,笨手笨腳的張弛扯痛了她的頭髮:“哎呦……疼……”
“你怎麽了?”林朝龍緊張道。
“沒事,沒事,我和同學在一起呢,爸,沒事我先掛了。”
“小雨,你今天生日啊,我答應過你的,要帶你去坐摩天輪,你一定以為爸爸忘了對不對,我為你包下了整個遊樂場。
”林黛雨向張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輕聲道:“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回去吧,明兒我還要軍訓呢,謝謝爸爸的祝福,我掛了啊!”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掛上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林朝龍有種被人拋棄的感覺,從電話中他聽出女兒的心情非常愉悅,她的快樂應該不是自己這位父親給她帶去的,聽著手機中嘟嘟嘟的忙音,林朝龍一臉無奈。
坐在司機座位的馬東海回過頭來:“林總,遊樂場那邊十一點五十九分放煙花。”
“取消!”林朝龍果斷道。
馬東海愣了一下:“可已經付過錢了。”
林朝龍向學校的方向看了一眼,決定給女兒的室友打了一個電話,打完這個電話,他的身體向後躺靠在座椅內,低聲道:“你覺得她會跟哪個同學在一起?”
背朝林朝龍的馬東海唇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今天是黛雨十八歲生日吧?”
林朝龍焉能聽不出馬東海正在提醒自己,女兒已經滿了十八歲,自己不可以再像過去那樣約束她了,可哪個父親又能說放下就放下,林朝龍道:“你覺得張弛怎麽樣?”
馬東海道:“很聰明很有能力。”
“他太聰明!”林朝龍心緒不寧,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拿起手機本想給妻子打個電話,可因為馬東海在,還是改成發了一條信息——今天是女兒的生日,別忘了給她祝福。
沒過多久,一條來自於妻子的信息傳來,言簡意賅——不!
林朝龍用力抿起嘴唇,緊繃的肌肉讓他的面部輪廓如刀削斧鑿一般清晰,他低聲道:“去遊樂場!”
林黛雨和張弛在十一點宿舍關門前趕了回去,回去的路上林黛雨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她的表情已經暴露了她快樂的心情,兩人道別之後,張弛目送林黛雨離開。
林黛雨來到宿舍門前的時候收到來自父親的信息——十一點十一分,你的東南方。
林黛雨看了看時間,她決定前往天台,一個人來到天台,朝著東南方,她的內心有些激動,似乎預感到有件事要發生,雖然剛剛才和張弛分開,卻又不由自主想到了他,她給張弛發了一個信息——上天台。
張大仙人還沒有來得及走回自己13號樓109的地下室,收到林黛雨的信息之後,他決定按照她說的做,當張弛爬上頂樓天台的時候,一朵朵絢爛的煙火騰空升起在東南方的夜空中,應該來自於快樂谷的方向。
張弛和林黛雨各自站在自己宿舍樓的天台上,眺望著同一方向,這絢爛的煙火染紅了遠方的夜空,同一時空中的他們沉浸在這難以描摹的炫麗一幕中。
林黛雨的雙眸濕潤了,天氣有些涼,可她的內心是無比溫暖的,這個夜晚她終生難忘,她是幸福的,這個世界上至少有兩個男人記得自己的生日,先後送上了最衷心的祝福。
楚文熙抿了口紅酒,靜靜望著躺在床上的黃春麗,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溫情,她反覆告訴自己這是自己曾經生活的世界,可當她醒來之後,一切都變得如此陌生。
黃春麗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依然沉睡。
楚文熙之所以拒絕給林黛雨送上生日祝福,是因為她不想,她這一生再也不想做違背自身意願的事情,能夠想象得到林朝龍今晚會如何的遺憾,也能夠想象到這所謂的女兒對自己如何的遺憾,可又能怎樣呢?我為什麽要在乎她的感受?
監護儀突然發出嗶嗶的警示聲,楚文熙抬頭看了看屏幕,發現黃春麗一直穩定的腦電波突然產生了變化。她皺了皺眉頭,摁下了呼叫器。
林朝龍接到秦博士電話的時候,一個人正處在摩天輪的最高點,身處這裡,仿佛將整個京城都踩在腳下,一個人所處的高度決定了他的格局,一個人的摩天輪,一個人的煙火,林朝龍此刻心中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他本以為擁有了足夠的實力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可事情的發展卻並不如自己預想中的那樣,不計代價喚醒的楚文熙,他曾經為之付出青春和所有熱愛的女人,現在卻變得有些陌生,林朝龍閉上雙目,想起那個回眸一笑的動人女孩,還能回得去嗎?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沉思,林朝龍看到秦博士的名字,馬上接通了電話:“什麽?我馬上回去!”
放下電話,他想了想,又給楚文熙打了個電話:“老婆,我還在京城,記住,手術全程你一定要在場,監控一切數據,不可以讓任何人拿走任何的資料,一定要保密。”
“放心吧!”
新世界管理學院外出集訓的師生陸續回歸,今天就是正式的開學日,張弛早早來到了學院,不是因為他想積極表現,而是他在這段時間和校工周興旺一起,在名譽院長韓老太的指導下,進行了艱苦卓絕地清理修繕工作,可以說整個學院都是在他們的努力下煥然一新的,對於自己的勞動成果,當然格外珍惜格外有感情。
就好比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怎麽能不疼,怎麽能不愛?
正式開學典禮定在今天的點半,張弛不到八點就到了,發現自己已經不是最早的一個,學院內已經來了十多個學生,正在大門處扯條幅,周興旺在那邊咿咿呀呀地進行指揮,啞巴校工勤勤懇懇,在工作上一絲不苟兢兢業業。
總算看到同屆同學了,張大仙人有點興奮,意味著從今天開始,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水木大學裡面不再是他孤零零一個新世界管理學院精英管理系的新生,從外表上看,這些新生和其他的應屆大學生也沒什麽區別,都是正常人,看起來也都是普通人。
張弛準備主動走上去跟漂亮的女同學套套近乎,可還沒等他走近,就被周興旺給截住了,他們已經相處了不短的時間,在勞動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周興旺比劃了幾下,張弛就明白了,有人找自己,周興旺指了指系主任辦公室。
張弛應該是本屆新生中在水木混得時間最久的一個,還沒正式開學就混進了校學生會,早就知道系主任是蕭長源,也就是蕭九九的親叔叔。自己遲來報到引起了一些麻煩,還是秦老找他擺平。
張弛和蕭九九現在是不打不成交,可對蕭長源卻有點忌憚,畢竟自己當初在他家裡把他的混帳兒子蕭楚南教訓了一通,恰巧當時都被監控記錄下來了。
張弛總懷疑自己來到學校後遭遇得一系列不公平待遇和蕭長源有關,這位系主任很可能對秦老陽奉陰違,表面上答應照顧,可實際上卻處處刁難自己。
做好充分心理準備的張弛走入系主任辦公室,這段時間他沒少來這裡,連辦公室的牆壁都是他親手粉的。
主任辦公室的房門敞開著,身穿黑色西服的蕭長源正在電腦上查閱著學生資料,中年氣質男,看上去有點像陳某國,長著一張心機臉。
張弛輕輕敲了敲房門,聲音洪亮道:“報告!”
蕭長源抬頭看了他一眼,不苟言笑道:“這麽大聲幹什麽?我又不是聾子?”
張弛馬上感覺到他對自己缺乏善意,大概他家裡的天才兒童蕭楚南說了自己不少的壞話,這第一印象一旦形成恐怕很難扭轉,想起自己以後幾年都要在蕭長源的手下混,張大仙人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了。
蕭長源開門見山道:”知不知道你怎麽進來的?“
張弛理直氣壯道:“參加全國統一高考。”
其實他心裡一直納悶著呢,我報考得是工商管理系,為啥給我弄到精管系來了?可從蕭長源的問話方式就知道人家會給他做出解答,所以也就沒必要多此一問。
蕭長源道:“以為自己是燕南省文科狀元,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別看我們新世界管理學院有些破舊,可我們的門檻高著呢,如果沒有秦老的推薦,你根本沒可能進入我們學院。”
張弛笑道:“是,我本來報考得是工商管理專業,我真沒想過會被精管系錄取。”
蕭長源說的沒錯,他就是覺得自己了不起,被分到這個系就讀實在是屈才了。
蕭長源更正道:”精英管理系!”
張弛心中越發想笑,蕭長源既然強調就證明他也覺得這個縮寫讀起來不妥,精英管理系就很高大嗎?
蕭長源道:“你小子居然還看不起我們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