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弘光對張弛還算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如果一味強硬到最後下不來台的那個人很可能是自己,他點了點頭道:“好,有什麽話咱們回基地去說。”
張弛和曹誠光一起上了馬,臨行之前,曹誠光不忘威脅洪鐵匠,小眼睛惡狠狠盯住他道:“他日我必報今日之仇。”
洪鐵匠也不怕他,回敬道:“只怕你再沒機會了。”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麽,來到張弛的面前將幾顆靈石遞給了他,那幾顆靈石正是曹誠光從張弛手裡要走給他的。
洪鐵匠道:“今日之事我並非針對你。”
張弛笑道:“洪先生不用放在心上,我又不怪您。”他雖然見過洪鐵匠總共才兩次,可也能夠看出洪鐵匠是個厚道人,今天這樣對付曹誠光,是因為過去被曹誠光坑過。
一行人離開了村莊,朝著基地的方向行去,這裡距離基地不遠,再加上他們有馬匹代步,現在出發,晚上就能夠抵達。
張弛全程在四名士兵的護衛下,其實就是監視,薛弘光雖然沒有堅持解除他的武裝給他戴上手銬,可對他還是不信任。
曹誠光被裝在一個帆布袋子裡面,直接懸掛在薛弘光的馬鞍一側,一路上不停唾罵,直到他自己罵累了,方才縮在布袋子裡面睡著了。
中午只是讓馬匹休息了半個小時,繼續前進,黃昏時分已經看到了基地的輪廓。
薛弘光明顯松了口氣。
張弛道:“我師父他們到了嗎?”
薛弘光看了張弛一眼,當然知道張弛指的是誰,現在故意強調謝忠軍是他師父分明是暗示自己什麽,薛弘光冷冷道:“不知道!”
張弛道:“你們怎麽知道發生了事情?你們之間是通過什麽方式進行聯絡的?”
薛弘光沒有回答。
曹誠光道:“還能怎麽聯系?這裡靈氣豐沛,電話手機,乃至任何的通訊設備都受到干擾,無法使用,所以通訊方法就是靠送信,最快的通訊方法就是飛鴿傳書唄。”
張弛道:“這麽原始?”
曹誠光道:“當然,厲害的靈念師之間是能夠通過意念遠距離傳送消息的,不過天坑內存在不少的靈能屏蔽,所以靈念也不能自如傳遞,在充滿靈氣的空間內,念力是在迅速衰減的。”
張弛想起了在幽冥墟中的遭遇,高階的靈念師完全可以通過飛鳥和獸類延伸視角,甚至傳達自身的意識,環境對人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薛弘光道:“不懂裝懂。”
曹誠光昂起頭道:“什麽叫不懂裝懂?老子來天坑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薛弘光道:“科技的發展日新月異,你這次離開天坑去外面有什麽感覺?”
曹誠光沒說話。
薛弘光道:“是不是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天坑數十年不變,可外界的變化卻是一日千裡,人如果不適應環境就要被環境所淘汰,不是我們要把你留在這裡,而是你只能生活在這裡,你已經無法適應外面的世界。”
曹誠光嗤之以鼻:“說得好像挺關心我似的,你們不是怕我無法適應,而是擔心我會給外面的世界製造危險。”
薛弘光道:“你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
曹誠光哈哈笑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你們的那點兒心思套路休想瞞過我。”
基地的大門緩緩開啟,一行人陸續進入了基地。
張弛翻身下馬,馬上有四名士兵圍攏上來,張弛把眼一瞪,凶神惡煞般吼道:“幹什麽?”
曹誠光火上澆油道:“還用問嗎?他們認為咱倆是同謀,小子,你現在跟我待遇差不多了。”
薛弘光解開繩索,曹誠光裹在帆布袋子裡面,突然墜落在了地上,摔得他呲牙咧嘴。
張弛發現謝忠軍和其他的隊友並未出現,估計還沒有趕到基地。
薛弘光讓人把曹誠光關了起來,對張弛他不敢做的太過分,雖然他懷疑張弛和曹誠光勾結,可畢竟目前沒有什麽證據,一切還需等謝忠軍來到之後再做處理。
薛弘光提出一個要求,他不會限制張弛在基地中自由行動,只是張弛必須將武器裝備上繳。
張弛這次沒堅持,將刀和護盾上繳器械庫暫時保管。
在宿舍裡洗了個澡,然後溜達去了食堂,食堂老徐正在準備晚飯,張大仙人溜進後廚,笑道:“老徐,還是你夠意思,知道我來特地準備了那麽多菜。”伸手去捏牛肉,老徐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這可不是給你準備的,今晚謝局長要來。”
張弛道:“老徐啊老徐,想不到你也是趨炎附勢之人。”
老徐道:“你啥時候混上局長了,我也巴結你。”他也知道這小子是個憊懶貨色,不給他點好處,肯定沒那麽容易打發走。拿了個盤子給他弄了一份葷拚,一盤花生米,又給他上了份紅燒魚,還把自己釀得酒給了他一瓶,讓他照顧自己。
張弛得了便宜,心滿意足,招呼老徐道:“你不喝?”
老徐搖了搖頭道:“沒時間,這不還得準備接風宴嘛,謝局長隨時都會到。”
張弛點了點頭,端著托盤準備離開。
老徐想起一件事,叫住他道:“曹誠光犯了什麽事情?”
張弛道:“殺人放火。”
老徐歎了口氣道:“這老小子安安生生呆在天坑裡多好,這下麻煩了,恐怕以後都見不得天日了。”
張弛想起曹誠光還沒吃飯,讓老徐多給添點菜,老徐無奈,只能給這個厚臉皮的家夥又切了塊牛肉,添了瓶酒。
張弛端著托盤去了關押曹誠光的地方。
曹誠光正在房間裡叫喚呢,負責看守他的衛兵看到張弛過來,立刻疾言厲色地呵斥道:“你幹什麽?這裡是你來得地方嗎?”
張弛道:“我來給他送飯,人是我抓得,我要負責他平平安安活到謝局長到來,他要是餓死了,你能承擔責任嗎?”
“可是薛隊說了,任何人不得探視。”
張弛道:“這樣吧,你給他送一碟牛肉,一瓶酒進去。”
衛兵的態度有所松動,剛點了點頭,卻見薛弘光走了過來,趕緊立正站好。
薛弘光望著張弛手中的托盤道:“看來你和曹誠光感情挺深啊。”
張弛道:“我是出於人道。”
薛弘光道:“他殺死趙磊的時候怎麽不提人道二字?”
張弛心中暗忖,趙磊之死的確是曹誠光設計,可在這件事上謝忠軍也有責任,如果不是謝忠軍故意報復曹誠光,趙磊也不會死於非命,張弛也沒必要對薛弘光說明真相,轉身離開。
晚上八點鍾的時候,謝忠軍一行終於抵達,他已經知道了曹誠光再度落網的消息,薛弘光將如何擒獲曹誠光和張弛的經過匯報了一遍,在薛弘光看來,張弛和曹誠光必有勾結,不然怎麽解釋他們同時出現在洪鐵匠那裡。
謝忠軍在這件事上對張弛表現出極大的信任,他認為張弛不可能和曹誠光勾結,非但如此還將抓住曹誠光的功勞算在張弛的頭上。謝忠軍既然定了調子,其他人也不敢再說什麽。
幾人正在說話的時候,突然有衛兵前來通報:“不好了,熊忠陽衝進禁閉室要殺了曹誠光給趙磊報仇。”
眾人一聽慌忙停下談話同時向禁閉室趕去。
熊忠陽和趙磊的關系情同手足,趙磊這次遇害,最傷心的人就是他,雖然他也明白趙磊死於謝忠軍的命令,可罪魁禍首還是曹誠光,所以熊忠陽下定決心要為好友報仇。
謝忠軍詢問情況的時候,熊忠陽偷偷溜去了禁閉室,擊倒了衛兵,從他們身上搶到了鑰匙,衝入禁閉室對曹誠光大打出手。
眾人趕到的時候,禁閉室的房門被從裡面扣上,從外面都能聽到慘呼聲不斷,顯然熊忠陽正在裡面施虐。
張弛準備踹門,楚江河已經先他一步將房門踹開,第一個衝了進去,將赤紅著雙目幾近發狂的熊忠陽抱住。
曹誠光矮小的身軀龜縮在角落之中,這頓痛揍的確不輕,曹誠光終於發現戴頭盔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幫助他護住了頭臉要害。
謝忠軍怒斥道:“熊忠陽,你好大的膽子!”
熊忠陽大吼道:“他殺了趙磊!”
謝忠軍聽到這句話隻覺得分外刺耳,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趙磊的死自己也要承擔責任,他向楚江河使了個眼色,楚江河和馬達一起將熊忠陽拖了出去。
謝忠軍看到牆角瑟瑟發抖的曹誠光,歎了口氣道:“老曹啊老曹,你真是何苦來哉。”
張弛走過去將曹誠光扶了起來,曹誠光陰測測望著謝忠軍道:“謝胖子,你少跟我充好人,還不是你挑唆他過來打我?”
熊忠陽這次的行為和謝忠軍真沒有什麽關系。
謝忠軍道:“走吧,我請你喝酒,咱們慢慢說。”
曹誠光聽說有酒喝,頓時來了精神,他故意道:“我被打得渾身又青又紫,走不動路了。”
謝忠軍向張弛道:“你背他過去。”
張弛表示可以背曹誠光過去的時候,曹誠光反倒表示自己又能走了。
謝忠軍讓人準備了一個單獨的房間,準備了好菜好酒,特地招待曹誠光小酌。
曹誠光發現謝忠軍換了套路,本以為小船爆炸的事情會激怒謝忠軍,想不到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居然還能夠壓得住火,謝忠軍的城府真是越來越深了。
謝忠軍為曹誠光倒上酒:“今晚咱們老哥倆好好喝上一場。”
曹誠光道:“這是打算送我上路嗎?”
謝忠軍端起酒杯道:“這杯酒我為燒了你的小船道歉。”
曹誠光有些不相信他的話,打量著謝忠軍道:“謝胖子,你別跟我繞彎子,直接給我來個痛快的,大不了我給那個姓趙的償命。”
謝忠軍道:“老曹,我現在才算明白,那條船對你並不重要。”停頓了一下又道:“小敏也是。”
曹誠光繼續吃菜喝酒。
謝忠軍道:“你是個將自身利益擺在第一位的人,除了你自己你誰都不愛。”
曹誠光道:“如果連自己都不愛又怎麽可能去愛別人。”小眼睛盯住謝忠軍道:“謝胖子,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逃?”
謝忠軍饒有興致地望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曹誠光道:“其實我心裡明白,在天坑裡根本逃不出去,早晚還是要落在你們的手裡。”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何必那麽麻煩。”
“我逃跑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想被你利用。”
謝忠軍哈哈笑道:“想不到你還有幾分氣節。”
曹誠光道:“這就是你跟我最大的分別,我起碼還有底線。”
謝忠軍道:“看來你對曹明敏已經不在乎了。”
曹誠光道:“你利用完我之後,我就失去了價值,我還能指望你兌現承諾?”他搖了搖頭,對謝忠軍他比多數人都看得清。
謝忠軍道:“明天我就送你去血靈湖。”
曹誠光道:“秦老就是被你設計送入血靈湖的吧?”
謝忠軍微笑不語。
曹誠光道:“你是他的養子,他將你撫養成人,你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聯合外人合夥對付他,你去血靈湖做什麽?難道是良心發現想救他?”曹誠光搖了搖頭:“不可能吧,莫非你想救得另有他人?”
謝忠軍道:“有什麽話趕緊說,可能你以後的日子都沒有人在聽你絮叨了。”
曹誠光笑道:“無所謂,我早已生不如死,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做這麽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究竟為了什麽?為錢?你已經家財億萬,為權?好像你也沒有多大的上升空間,我思來想去,能讓你這麽做的只有一個原因。”
謝忠軍的笑容凝結在臉上,望著曹誠光的雙目變得越來越冷。
曹誠光在此時停下不說,他決定不揭穿謝忠軍的面目,不然只會招來這廝更加瘋狂的報復,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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