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言思考了一個晚上, 糾結到東方魚肚白,這才發現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不管是情人的謊言, 還是脫身的舉動,都是幌子, 這是一個連環套!
她的真正目的是讓他不要追問那句保持距離是為了他好的話。
這姑娘真的是……心思太重了!
周孟言想著,看了一眼往樹叢裡鑽的鐘采藍,想法愈篤: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今天一起來, 鐘采藍就說要去圖書館看書,他什麼也沒說, 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安排:「我會和白桃碰一面, 去找找線索。」
結果他們兩個人都對彼此說了謊。
鐘采藍沒去圖書館,直接拐進了燕台大學,他呢, 也沒去見白桃,而是跟蹤了她。
他真的很好奇鐘采藍想幹什麼,難道和人約了見面?是那個暗戀的學長?
如果是這樣,咖啡廳不好嗎, 學校附近的賓館也很便宜, 為什麼要鑽小樹林那麼重口味?
就在周孟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鐘采藍終於停了下來,蹲下身, 開始叫「咪咪」。
咪咪?逗貓???
悄悄躲在樹後的周孟言探頭看去,只見鐘采藍從包裡掏出了好些香噴噴的小魚乾和火腿腸,引誘附近的野貓來吃。
暑假裡, 大學的野貓都沒有人喂,餓得嗷嗷叫,它們常年和學生在一塊兒,早已經熟悉,也不怕人,三三兩兩鑽出草叢,圍著鐘采藍打轉。
鐘采藍被一群喵星人包圍,幸福地要昏過去了,這邊摸摸,那邊擼擼,引得幾隻小貓不停地蹭她的手指。
等她想起自己的目的時,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她喂完了野貓,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繼續在樹叢裡找了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地毯式搜索,她終於找到了符合自己預期的目標——一隻受了傷的小野貓。
它看起來才出生沒多久,尾巴斷了一截,奄奄一息的趴在草叢邊,鐘采藍用早已準備好的毛巾把它裹起來,手指輕輕觸摸它的身體,發現它在瑟瑟發抖。
鐘采藍把牛奶倒進手心裡想喂給它,可那隻小貓太小了,沒有辦法自己進食,鐘采藍手邊也沒有針筒,只能拿了吸管,把牛奶吹進它的嘴裡。
但她也不敢多喂,稍稍喂一些便停下,然後抱著那隻小貓去了最近的一家寵物醫院。
因為開在大學附近,這家寵物醫院對於處理這種小貓小狗的事特別有經驗,三兩下就處理好了,還建議鐘采藍說:「你要是有條件的話就收養它吧,不然活不了幾天。」
鐘采藍愁眉苦臉:「我住的地方不讓養寵物。」
還巢公寓為了保證住客的生活質量,合同裡是寫明白了不准養寵物的,當然,偷偷養個烏龜金魚什麼的沒有關係,可貓狗就比較麻煩了。
「那你問問有沒有哪個朋友願意收養。」獸醫非常熱情,「或者發微博也行。」
鐘采藍從善如流在朋友圈發了個求助:
去圖書館路上撿到的小傢伙,醫生說好好照顧就能恢復健康,但我住的地方不准養寵物,有沒有好心人能領養的,小傢伙很乖的。
[圖片]
然後她選了分組,僅限聶之文所在的組和幾個好朋友在的分組可見。
當然,沒忘記把自己的小號給屏蔽了。
溫柔率先發來消息:[你撿了一隻貓??學校裡的??我好想養啊!!!!]
鐘采藍微笑起來:[你媽不讓]
溫柔很喜歡小動物,時常和她一起去喂野貓,可是溫柔的媽媽特別害怕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堅決不肯讓她養,她也就只能過過眼癮了。
沒一會兒,又一個朋友發來消息:[找到人領養了嗎?不然可以送到我家來]
這個朋友家裡養了兩隻狗三隻貓,多養一隻倒也沒什麼,鐘采藍想了想,回覆說:[真找不到人再拜託你吧,你家負擔夠重了]
[甜蜜的負擔]
附贈摸貓抱狗的照片一張。
鐘采藍真的嫉妒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她才收到了聶之文的回覆:[找到人領養你的貓了嗎?]
鐘采藍發了好幾個哭泣的表情過去:[學生沒有自主養貓的權利TAT]
聶之文對養貓沒有興趣,這種小動物總是讓他覺得煩躁,不過,短時間也不是不能接受:[要不要放我這裡?]
[不用了,我再問問有沒有同學願意養]
鐘采藍的拒絕在聶之文的預料之中,他知道鐘采藍習慣和人保持距離,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所以只是道:[你確定今天一定能找到領養的人?]
鐘采藍確定,因為聶之文一定會把這隻貓帶走:[……]
[你不能一直把它放在醫院,可以先放我這裡,等你找到人領養再帶走就行了]
[可以嗎?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可能會讓我變成貓奴]
[2333,那好吧,又要麻煩你了,我會盡快找到領養人的]
[是要盡快,不然等我和它培養出感情了,就不讓你帶走了]
鐘采藍從來不知道男女之間的**原來可以那麼簡單,拉一下鬆一下,只要不深陷其中,那真是一目瞭然。
她和聶之文確定好了時間,在寵物醫院裡買了奶粉和針筒。貓糧?廁所?不不,不可以那麼快,就好像借書一樣,一借一還就有了接觸的機會,她費了那麼大周折,怎麼會一股腦兒全做好呢。
慢慢來。
時間越長,機會越多。
12點左右,聶之文開車過來了,接走了她和那隻小貓,一上車,鐘采藍就忙不迭道:「我已經買了奶粉,醫生說隔幾個小時就要喂一次。」
聶之文道:「我只能先把它帶去我的辦公室,晚上下班再帶回家,正好也可以叫諮詢室的人幫忙喂一下。」
「真的是太麻煩你了。」鐘采藍歉然道,「我總是麻煩你。」
「我很樂意被你麻煩。」
鐘采藍像是被他說得臉紅了,抿了抿唇,微微別開了頭。
與此同時,站在寵物醫院外面圍觀了全程的周孟言:「……」
他就知道。
不過鐘采藍這是什麼情況,明明在跟蹤趙卓越的時候還生澀稚嫩地不得了,現在已經可以這樣設局接近嫌疑人了……她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嗎??
***
下午,周孟言和白桃在高銀月的公寓裡碰了面,他們打算從這個案子入手尋找線索。
白桃道:「那天,高銀月得到了告白口紅,突然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她決定在面市之前利用這支口紅錄下什麼東西,所以特地打扮了一番,去尋找聶之文,對嗎?」
「是。」
白桃分析道:「現在的問題在於,高銀月拿口紅到底想錄什麼?30秒的時間,就算錄到了什麼能證明聶之文對她施以暴行,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是想拍到他對她不軌,那麼用針孔攝像頭就行了,而且也不會穿成那樣,否則對她十分不利。」這也是周孟言覺得困惑的地方,「她想要的,肯定不是那些內容。」
白桃點了點頭,將心比心:「如果我是高銀月,要離開聶之文不是難事,怕就怕他手上捏著的錄像,一旦曝光,別說她的演藝生涯完蛋,和你的感情也會受到影響,這應該才是她最看重的東西。」
「你認為銀月是想拿回她的錄像?」周孟言問。
「是。」白桃皺起眉,「不過,想要拿回錄像,卻還要送上門去……就算是這樣,聶之文肯定也不會把藏東西的地方告訴她,除非……」
她覺得自己離真相已經很近了,可偏偏最關鍵的那一個結怎麼都解不開,真是憋死人了。
周孟言略一思索:「這樣吧,白警官,銀月到底想幹什麼,我來找,你還是去查一查聶之文,我們分頭行動。」
白桃馬上就同意了:「好,我打算去聶之文家附近看看,他們家小區監控洗掉了,說不定別的地方有漏網之魚。」
「保持聯繫。」
白桃走後,周孟言打開了高銀月的筆記本,白桃今天把它偷渡出來了,說是借用他一個下午,他把資料拷貝了一份,這才開始搜找起來。
其實,他並不能確定那天高銀月去找聶之文,是一時興起還是早有想法,因為高銀月是一個很情緒化的人,這點和鐘采藍截然不同。
她會像小孩子一樣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比如那天半夜飆車去找他看日出,突發奇想要出國就馬上買票走人,最誇張的一次是她迷上了一出歌劇,本來第二天要回國,她硬是拉著他一連看了三天才罷休。
現在他只能祈禱她並不是一時興起才去找了聶之文,而是早有預備,這樣還有希望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為了避免被瘋狂的粉絲影響,高銀月卸載了微博,微信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這也不奇怪,明星的朋友圈自然要更小心。
翻來翻去,周孟言找到了高銀月的購物記錄。
這位大小姐真是賺得不多花的不少,淘寶訂單好長一串,他過了一遍,發覺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從周邊的玩偶到音樂盒都有,甚至,他還看到她匿名在論壇版塊懸賞詢問哪裡可以買到一個三女神的音樂盒。
周孟言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他始終覺得,高銀月心裡應該還住著一個小女孩,她從來沒有長大過。
只不過這說幹就幹的性格……周孟言無奈地搜尋著各個記錄,愣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與此同時,白桃在聶之文家附近轉了兩圈,終於找到了目標——開在裙樓裡的一家咖啡廳。
「老天保佑一定要有監控啊。」白桃踏進門前忍不住信了一次玄學。
事實證明這是有效的——這家咖啡廳是有監控的,並且保留期限是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