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 聶之文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可鐘采藍像是石化了似的, 突然一動不動站在那裡,他心中起疑:「怎麼了?」
話音剛落,就見鐘采藍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後背撞到玄關的櫃子上, 可她好像一無所覺, 慢慢轉過身。
聶之文見她面色蒼白已覺不妙,還來不及反應, 門外的人就走了進來,砰一下關上了門。
他緊緊盯著來人,對方穿著某知名外賣的制服, 戴著鴨舌帽, 手裡拿了把尖刀, 刀尖對準的便是鐘采藍的後腰,他皺起眉:「你是誰, 你想幹什麼?」
「你不認得我嗎?」周孟言抬起帽簷, 「高銀月總認得吧。」
聶之文的臉皮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平靜下來:「你是那個通緝犯。」
周孟言冷冷道:「拜你所賜。」
聶之文心念急轉,立即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幹了什麼就行。」周孟言說著, 把鐘采藍往旁邊狠狠一推,隨即撲身上前扭住了聶之文的胳膊。
他只是掙紮了一下就被周孟言反剪了雙臂,武力值低得讓周孟言都微微意外,不過他不敢掉以輕心, 把他拽到餐廳的椅子上,逼他坐下,隨即用早已準備好的束縛帶將他的四肢捆綁在了實木椅子上。
接著,他大步走到鐘采藍身邊,一把把她提了起來,也一模一樣給綁到了椅子上。
鐘采藍掙紮了一下,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帶子,看起來很細,但十分結實,一掙扎便嵌進肉裡去,怎麼都掙脫不得,不由向聶之文投以求助的目光。
聶之文卻無暇關注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周孟言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沒有一上來就對他下手,是沒有確切的證據,還是別有目的?
沒有弄清楚之前,聶之文言辭保守,不肯留人話柄:「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殺了她。」
「我為什麼要殺她?殺她的人是你。你是想嫁禍給我嗎?」
「6號晚上,也就是她死的那天,難道不是來見你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出事那天我根本沒有見過她。」
「6號晚上18點左右,我和她通過一個電話,她告訴我她要去見她的心理醫生,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聶之文心頭一跳,可隨即想起警方對此隻字未提,如果周孟言真的提供了這樣一條線索,警方早該來問他了,何況以高銀月對這個男朋友的看重,絕不會透露半個字,便猜他是在耍詐,否認道:「我怎麼知道你們說了什麼,反正她沒有來見我。」
周孟言提高了聲音:「你說謊!」
聶之文見他情緒失控,不動聲色地挑撥:「我沒有說謊,我所有的諮詢都由助理安排,和高銀月的會面應該是在幾天之後,她怎麼會臨時想起來找我呢?或許是她記錯了,又或者是有什麼是不方便讓你知道吧。」
周孟言冷笑道:「沒錯,她其實什麼都沒和我說,但我知道她來見你了,我早就猜到你們倆不清不楚。」
聶之文一口氣沒有松完,心又提了起來:「你把話放尊重點,什麼叫不清不楚,你是在懷疑我的醫德嗎?」
「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會來找你?」周孟言道,「錄音,你嫁禍給我的錄音。」
聶之文乾脆否認:「我不知道什麼錄音。」
周孟言道:「你否認也沒有用,那東西是偽造的,原件在你這裡。」
聶之文終於知道了他的真正目的,對他現在的想法也有了大致的瞭解,過程是錯的,可結果卻是歪打正著,這就很棘手了:「我還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你現在放了我們,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周孟言冷冷道:「你不說,我可以自己找。」說完,他就拿起了聶之文的手機。
聶之文心中哂笑,怎麼可能在手機裡?
然而周孟言只是找到了他監控的APP,根據角度迅速在他家裡找出了四個攝像頭,一一將其拆卸破壞。
聶之文的臉色頓時青了。
周孟言問他:「在家裡裝了那麼多監控設備,你敢說你不是為了保護什麼東西?」
聶之文還沒有說話,鐘采藍先開了口,聲音微顫:「家裡裝監控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肯定是弄錯了!」
聶之文略顯意外,沒有想到她這種時候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馬上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周孟言淡淡道:「你抵賴也沒有用,我會找到的。」
說罷,又轉身進了臥室翻找起來,他可不用像鐘采藍那樣顧忌良多,把抽屜裡的東西全倒在地上,這還不算什麼,把所有抽屜都給砸了,就怕有暗格,床墊也沒有放過,用刀劃破,可謂說是破壞了個徹底。
可縱使如此,他也沒看見可疑的任何電子設備。
他在臥室裡鬧出這麼大動靜,聶之文卻垂著眼,好似一點也不擔心似的,鐘采藍看著他,輕輕叫:「之文……」
聶之文回過神來,看到嘴唇發白的鐘采藍,低聲道:「你手機在哪裡?」
鐘采藍刻意繃緊了身體,假裝緊張地微微顫抖:「在包裡……」
聶之文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她的包就放在沙發上,平日裡不過幾步的距離,如今看起來卻是如此遙遠。
他不由暗暗皺眉,周孟言如果真的要他的命,那麼一進門就可以動手,現在看來,他的目的更像是要那份錄像為自己洗脫冤屈,如果是這樣倒好辦了,在他拿到東西之前,他都是安全的。
不對,如果他遲遲找不到東西,又認定了他是凶手,會不會氣憤之下直接殺了他?左右他也是通緝犯了,這樣孤注一擲未嘗沒有可能。
聶之文思量不定,一時想不到萬全之策。
就在這時,周孟言已經翻完了臥室轉戰書房,他的書房並不大,進門正對著的就是一張工作桌,桌上擺著一台蘋果電腦,右側是一排書架,背景牆上懸掛著幾幅極度抽象的油畫。
周孟言本以為裡面東西應該不少,沒想到如此簡潔,但這也大大方便了他的搜尋,他沒有去碰那台電腦,翻箱倒櫃,沒多久就在油畫後面發現了一個保險櫃。
他走出來,二話不說就給了聶之文一拳,聶之文被他迎面這一拳砸到鼻樑,立刻覺得有熱熱的液體從鼻中流下,腥咸無比。
「密碼是多少?」周孟言問。
聶之文臉色難看極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周孟言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如果沒有我要的東西,你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
「因為裡面沒有你要的東西,可你沒看到,會相信我沒有嗎?」聶之文冷笑道,「真的有你說的那個東西嗎?你是準備用這種子虛烏有的東西栽贓給我吧,說不定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證據,來個『人贓並獲』?」
如果他真的不是凶手,那麼這番推測也頗合情理,周孟言心中若只是懷疑,聽見這話恐怕也去了大半。
可周孟言不相信有那麼多的巧合。
「密碼。」他言簡意賅。
聶之文冷笑著不出聲。
周孟言也不和他廢話,揮拳又揍了上去,像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他心裡不是沒有疑慮的,聶之文的表現就好像是保險箱裡真的有什麼似的,然而,他不這麼認為。
首先,保險箱這個目標太大了,適合藏一些貴重物品,卻不適合隱藏會讓自己陷入牢獄之災的把柄;其次,聶之文的抗拒表現得太明顯了,生怕他不想得到似的,欲擒故縱也太明顯了。
幾拳下去,聶之文的臉已經青一塊紫一塊,鼻血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狼狽極了。
鐘采藍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也看得心驚肉跳:「別打了!」
周孟言極快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有人捨不得了。」他鬆了手,走到鐘采藍面前,捏住她的臉,「那好,你說,只要你說出密碼,我就放過他。」
鐘采藍深吸了口氣,他們沒有仔細商量過細節,只有大綱,關鍵時刻,完全靠默契和臨場反應:「我、我不知道,但是,別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聶之文出奇地強硬,他半睜著眼,喘著粗氣道,「你別做夢了。」
周孟言心裡暗暗皺眉,聶之文這樣不配合,到底是真的骨頭硬,還是故意把他卡在了保險箱上?
鐘采藍也暗叫不好,強迫自己紅了眼眶:「之文……」
她的語調極盡哀求之意,可聶之文仍然道:「我不能承認我沒有做過的事。」
周孟言犯了難,要是跳過這一環直接進入下一步,這齣戲就顯得太假了,聶之文沒有上當不說,萬一帶累鐘采藍被懷疑怎麼辦?
保險起見,自然還是按照原計畫來,可再花費時間下去,會不會生出什麼意外?
他心中稍作衡量,決定再試一試,逼供的方法也不是只有毆打。
然而,鐘采藍用眼神阻止了他,她覺得再逼供聶之文也沒有用,他就不是吃這一套的人,身體上的折磨並不能逼迫他鬆口。
對於這樣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最讓他不能接受的,大概就是人或事脫離自己的控制,所以……她抬起頭,周孟言會意,側身擋住了她。
她無聲說了三個字。
周孟言被嚇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拒絕,然而,鐘采藍不給他機會,搶了台詞:「你幹什麼?」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周孟言一邊崩潰一邊被迫配合她:「你說呢?」
他把手指伸進她的衣領,儘量不碰到她肌膚的情況下握住了她的內衣,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夏天的內衣薄極了,他能感覺到她的柔軟,硬著頭皮用力捏了兩下。
鐘采藍緊張極了,可被他這麼一揉,腰身一軟,頓時忘了剛才打好的腹稿,只好尖叫了一聲,用力掙扎。
周孟言怕她再自作主張,乾脆一把摀住了她的嘴:「要怪就怪你男朋友吧,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說歸說,他心裡著實有點為難,如果這個不是鐘采藍,他絕對不會用這種辦法去欺負一個女生,問題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深吸了口氣,決定把這個過程無限拉長。
反正也不過是要給聶之文施加精神壓力而已,凌遲三千刀,慢慢剮,要是到了最後他還是不肯松嘴……冊那,鐘采藍肯定偶像劇看多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戲碼!
她以為很容易嗎?激情戲很考驗演技好不好!
鐘采藍也知道這麼做很冒險,但這個計畫本來就是一次賭博,賭她對聶之文的瞭解究竟準不準確,賭他是不是就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到了這一步,只能走下去,不能回頭。
好在她並沒有猜錯,周孟言的每一個動作,不禁考驗他們,也在考驗著聶之文,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玷污,何況是他。
在周孟言考慮要不要撤場之前,他終於忍耐不住了:「你放開她。」
鐘采藍不必演戲,實實在在鬆了口氣,氣喘吁吁,淚光盈盈。
可周孟言好似完全沒有聽見,捏著她的面孔,輕輕撫摸她的嘴唇:「他睡過你沒有?」說罷,不等她回答,猛地按住她的後腦勺貼近自己的小腹,讓她的額頭碰著自己柔軟的肚子。
這個角度找得巧妙,從聶之文那裡看去,就好像要逼她做不可描述的事似的。
周孟言也是沒辦法,他總不能真的當著聶之文的面把鐘采藍的衣服脫了吧?可再不脫了來真的就太假了,作為一個被戴了綠帽子惱羞成怒的男人,他總得有點報復的舉動。
現在就看鐘采藍的了,他想著,低頭瞪她,以眼神示意:叫啊。
毫無經驗的鐘采藍今天第一次懵逼了:這是要怎麼樣?能不能給點提示?
周孟言:「……」是他失策了,忘記她沒經驗演不來,只能臨時改劇本,另一隻手用力摀住她的口鼻,鐘采藍「唔」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可就算明白了她也假裝不出來。
這種時候,一點破綻就得前功盡棄,她來不及多想,乾脆心一橫,主動湊過去,咬住了拉鏈,心裡又罵,你要我演這出你好歹褲子拉開啊,能不能敬業一點!
而周孟言的大腦至少空白了一秒鐘,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現在不用演,他真的有反應了。
然後怎麼辦?真的要假戲真做嗎?
這麼刺激,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