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喬寶兒到底不是個安生的,見四周不少人將領和士兵都在注意這邊,心中蠢蠢欲動,撲上去喊道:「魏天訣,我認為咱們有必要算算賬!」
沈妙言駐足側目:「不知朕與表嫂,有什麼帳要算?」
魏錦西嚇得半死,生怕喬寶兒又給他折騰出什麼幺蛾子,正要捂她的嘴,卻被她一把推開,大聲嚷嚷道:「咱們今兒當著這麼多將軍的面說個清楚,等入主大梁城後,那皇位究竟該誰來坐?!論道理,你姓沈不姓魏,憑什麼你做皇帝,我夫君正宗大魏皇族的皇子,卻只能當個閒散王爺?!」
魏錦西魂都被她嚇飛了,連忙擋在她和沈妙言中間,勸道:「寶兒,我都跟你說了,我既坐不穩那張位子,這江山也不是我收復的,你別吵吵了,再吵吵我都要護不住你了!」
「哼,沒用的孬種,誰要你護我了?!」喬寶兒推開他,氣勢洶洶衝到沈妙言面前,「喂,魏天訣,今兒不說清楚,你不許走!」
沈妙言輕笑,「你確定想要表哥坐上皇位?」
喬寶兒高高揚起下巴:「當然!」
沈妙言又笑道:「到時候表哥三宮六院,姬妾三千,你也能受得了?」
喬寶兒愣了愣,恍惚間想起好像當皇帝,是要娶很多妃嬪……
她猶疑地望了眼憨俊的魏錦西,沉默了下,暗道先把皇位搶到手再說,於是鼓起勇氣道:「當然受得了!」
「那好,等入主大梁城,我自會把皇位禪讓給表哥。」沈妙言輕飄飄扔下一句話,帶著連澈揚長而去。
喬寶兒卻喜不自禁,興高采烈地摟住魏錦西的胳膊:「夫君,我——」
話未說完,魏錦西生氣地推了她一下,大步離開。
喬寶兒被推倒在地,震驚地瞪大眼睛,「魏錦西,你敢推我?!我辛辛苦苦是為了誰?!你竟然敢推我?!」
然而魏錦西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連頭都沒回一下。
喬寶兒坐在地上被眾人圍觀,周圍還有止不住的竊竊私語聲:
「聽說她就是喬丞相的孫女。」
「呸,什麼喬丞相,不過是叛國賊罷了!」
「就是,這樣的女人,沒殺了她已經是女帝大人格外開恩,她居然還敢覬覦皇位!」
喬寶兒難堪地站起來,朝四周吼道:「都說婦人長舌,我瞧著你們這些男人也是長舌多嘴的!我祖父和姑父造反,又不是我造反,憑什麼要殺我?!嗚嗚嗚嗚嗚……」
她哭著,飛快跑走了,惹來身後越發放肆的哄笑。
另一邊,沈妙言帶著連澈回了帳篷,連澈才淡淡道:「姐姐,帝王一言九鼎,這種事,開不得玩笑的。」
「怕什麼?就算我要禪位,你覺得文武百官能答應?」沈妙言不以為意地坐了。
連澈想了想,知曉魏國崇尚力量,這江山是沈妙言打下來的,魏錦西不曾出力,文武百官自不會服他,於是便也不再多言。
沈妙言端起花幾上的天青色茶盞,用茶蓋輕撫了幾下茶面,忽然抬眸笑道:「世子,你對軍營裡發生的所有事都瞭若指掌,我問你,你可知這些時日以來,那喬寶兒可還曾欺負我表哥不曾?」
魏思城正研究大魏輿圖,聽她這麼問,隨口答道:「自然是要欺負的。喬寶兒什麼性子,你應當比誰都瞭解。」
沈妙言展顏一笑,「既然她願意鬧騰,那我便送她一件禮物,看她還敢不敢再鬧騰,敢不敢再欺負我表哥。連澈,你附耳過來。」
入夜之後。
魏錦西剛邁進帳篷,就看見帳中多了兩位腰細身軟的美人,身著侍女服制,正捧著水盆、毛巾等物,笑吟吟望著他。
他愣住了:「你們是……」
兩人對視一笑,邁著蓮步上前,溫溫柔柔地一左一右扶著他在榻上坐了,細聲細氣道:「女帝大人說軍中辛苦,怕王爺不習慣,因此特地遣我兩人前來服侍王爺。來,王爺先淨面淨手,我們姐妹為王爺做了好吃的點心,等著王爺一塊兒吃呢!」
「哦……」魏錦西一聽是沈妙言派來的,立即不疑有他,只乖乖淨手淨面。
喬寶兒在外面哭夠了跑回來,一眼看到自己帳篷裡多了兩個妖妖媚媚的女人,而且那兩雙手還不時**過魏錦西的胸膛、臉頰,頓時瞪圓了兩隻眼:「魏錦西,你什麼意思?!」
魏錦西一愣,正欲解釋,想起她今天給沈妙言的難堪,於是只冷哼一聲,扭過頭不說話。
喬寶兒越發生氣,只當自己失寵了,頂著兩個核桃般紅腫的眼睛邊哭邊罵道:「好你個魏錦西,你如今發達了,就不要我了!嗚嗚嗚,那你以後就跟她們過去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她說罷,嗚嗚咽咽地哭著,轉身跑走了。
魏錦西原想去追,轉念一想,她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以後說不定還要再給芽芽難堪,因此強忍住念頭,抱著手臂坐在床榻上生悶氣。
喬寶兒獨自一人找了頂空帳篷,也不洗臉沐浴了,只抱著枕頭委屈地啼哭入眠。
青燈照壁,被衾冰涼,她到底是睡不著的,翻來覆去地想到凌晨,才終於醒悟過來,是不是自己果真做錯了呢?
若她乖乖給魏天訣道歉,魏錦西會不會原諒她?
可她自幼出身高貴,被丞相祖父嬌養在手掌心,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因此她越發地難受孤單,把臉埋進枕頭裡,淚水把枕芯都給浸濕了,才終於沉沉睡去。
翌日,帳外響起士兵們操練的聲音,她蓬頭垢面地坐起來,因為眼睛太過紅腫,幾乎都要睜不開了,抬手使勁兒地揉了揉,才委委屈屈地起身去找魏錦西。
誰知剛走到魏錦西的大帳前,她就看見昨晚那兩個美貌姑娘,說說笑笑地走了出來,看見她連禮都不行,春風得意地就這麼扭著腰肢走了!
眼睛裡立即包了兩泡淚,她噘著嘴闖進帳篷,只見魏錦西穿戴整齊,正坐在圓桌旁吃早膳。
「魏錦西……」她站在門口,聲音沙啞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