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瀟灑地大步離開,對自己給顧湘湘挖的這個坑還挺滿意。
顧湘湘望向其他不知所措的貴女,語重心長道:「咱們都是承受皇恩長大的,既然碰見這種骯髒事兒,就必然要分清好歹是非,給皇上分憂。」
其他貴女紛紛稱是,認為她說得十分有理。
顧湘湘又認真道:「既然你們都覺得有道理,勞煩你們去一趟承慶殿,把大臣們都請過來,也叫裡面那對狗男女知曉厲害,知曉這宮閨是皇上的宮閨,不是可以任由他們胡來的。」
其中一名活潑的貴女,立即自告奮勇,迫不及待地去承慶殿請人了。
這處偏殿距離承慶殿並不遠,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上百名官僚及家眷,浩浩蕩蕩地朝這邊而來。
他們站在偏殿外,對著裡面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顧湘湘唇角笑容得意,眼睛裡都是志在必得的自信,朗聲道:「諸位,這裡面藏著一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竟然在宮中做這種不要臉的事兒!還請諸位大人派些侍衛進去,把裡面拿對狗男女揪出來!」
人群中,謝陶小心翼翼朝四周張望,卻沒找著沈妙言。
她有些擔憂,輕輕拉了拉張祁雲的衣袖,「大叔,妙妙她,她會不會在偏殿裡呀?」
張祁雲趁著旁人沒注意,低頭親了親她滑膩膩的臉蛋,「放心。」
謝陶嫌棄地避開,拿帕子擦了擦臉蛋,精緻眉尖仍舊緊緊蹙起,「我哪裡能放心……定是顧湘湘設局想害妙妙,她老是想把皇上從妙妙身邊搶走,我知道的……」
她說著,鼓起勇氣,對顧湘湘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張口閉口就是『狗男女』,顧家的家教,就是如此粗鄙不堪嗎?」
張祁雲挑眉,有些驚詫地望著自己家的小嬌妻。
他知曉,這是自己的小嬌妻,在想辦法給偏殿裡的人拖延時間呢。
他含笑搖開摺扇,欣賞著謝陶氣鼓鼓的模樣,暗道這小小的貓兒,伸出利爪的模樣,還蠻可愛。
顧湘湘冷眼盯向謝陶,「怎麼,謝夫人的意思是,我撞上齷齪事,還得緘口不言?若人人皆是如此,那要這張嘴有何用?天下又豈會太平?!」
謝陶冷聲:「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哼,我貼的什麼金?我不過是仗義執言罷了!」顧湘湘面露輕笑,「我怎麼覺著,謝夫人這般出頭,乃是為了保護裡面那對狗男女?!怎麼,謝夫人莫不是和那對狗男女有什麼淵源不成?」
「你——」
謝陶語結。
不是因為無言以對,而是因為看見了顧湘湘身後那兩個人。
她摀住嘴,忽然有點兒想笑。
此時,君天瀾牽著沈妙言的手,正緩慢步出偏殿。
許是因為被人打攪沒能盡興的緣故,他周身的肅殺之氣很濃,看起來比平常都要狠厲陰寒。
那雙血紅色的狹長鳳眸,盯緊了顧湘湘的背影。
他開口,聲音彷彿蘊藏著來自北疆的風雪:「顧小姐說,誰是狗男女?」
顧湘湘身子一顫。
她的杏眼瞪得很大。
她嚥了口口水,幾乎不敢相信,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而她面前,百官及家眷紛紛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口呼萬歲。
所有人都在慶幸自己剛剛沒表態,跟著顧家那傻女人怒罵皇上。
而這幅畫面,於顧湘湘而言,無疑是驚悚的。
她緩慢轉身,目光在觸及到君天瀾那人神共懼的陰冷面龐,雙膝一軟,「撲通」跪了下去。
沈妙言俯視著她,看見這個女人眼底,充滿了不可置信與驚悚畏懼。
她勾唇,輕笑了下,「顧小姐滿口『狗男女』,可是在罵皇上與我?我們在殿中談話,不知怎的惹了顧小姐,忽然就成了你口中的狗男女?我身份低賤,罵了也就罵了。可皇上卻是萬金之體,嘖嘖,不知在你們大周,侮辱皇帝,是何罪名?」
「表哥,我沒有!」顧湘湘杏眼充滿了淚水,「我以為,我以為裡面的人——」
她忽然咬住話頭。
她不能說!
一旦她說出沈妙言與連澈的名字,就會被表哥查到她下藥的事兒。
眼淚從眼眶中噴湧而出,她渾身抖如篩糠,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然而君天瀾,卻沒給她暈過去的機會。
他瞥了眼滿頭大汗跪在人群中的顧靈均,淡淡道:「賜杖責四十。」
顧靈均的頭更貼近地面,顯然是不敢有異議。
這個庶妹要作死,他也攔不住啊!
沒牽連到顧家,已經算是萬幸了!
「表哥饒命……」
顧湘湘膝行上前,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去牽君天瀾的袍擺。
只是還未摸到,就被夜凜等人拖了下去。
很快,遠方的黑暗裡,就傳來棍杖落在皮肉上的聲響,以及女子歇斯底里的慘叫。
眾人滿身大汗,不敢多留,一場端午宮宴,就這麼散了。
人群離開後,沈妙言雙腿一軟,霎時就要跪倒在地。
好在旁邊君天瀾及時箍住了她的腰。
沈妙言喘著氣兒,雙腿抖得厲害。
剛剛強撐出來的淡然,已然耗盡她最後一點力氣。
她本來是同君天瀾在幹那種羞事兒的,好在君天瀾耳力好,察覺到外面來了人,於是動作極快地給她收拾打扮了下,幾乎是拖拽著渾身無力的她來到殿外。
其實即便被人發現他們在行房事也沒什麼,畢竟,這皇宮有哪裡不是君天瀾的地盤。
只是到底會多出幾分尷尬來,於清譽也是有損的,能不被人發現,還是不被發現得好。
「疼嗎?」
君天瀾在旁邊問。
「找個男人,你來試試在下面是什麼滋味兒?」
沈妙言挑眉。
「呵,妙妙還挺精神的。」
男人說完,就把她打橫抱起,從裡面反鎖了殿門,朝內殿而去。
他才剛開了胃,豈會輕易放她離開。
這一夜,才剛開始呢。
庭院裡的牡丹,在風中顫抖了整整一夜。
當天光破曉時,第一縷金陽照耀在枝葉殘敗的牡丹上。
連澈從教坊司的廂房裡踏了出來。
他望了眼那些破敗的牡丹,冷笑了聲,大步離開。
他身後的廂房內,一名容貌豔麗的女子,渾身是傷地躺在床榻上,雙腿以一種詭異扭曲的姿勢,朝兩邊張開。
她睜著瞳孔渾濁的眼睛,早已沒了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