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玄月舔了舔唇瓣,只覺臉皮發燙,“去看一看也沒什麼嘛,永樂王不可能說謊,那位道長也沒必要矇騙咱們……”
魏化雨不語,只拿起茶蓋,輕撫過茶面。
過了會兒,他呷了口茶,“既然來了西郡,走一遭也未嘗不可。”
風玄月盯著佛桌上的那半本卷宗,頗為苦惱地揉了揉眉心,“但卻不知,焚城的入口在哪兒。”
“愚蠢。”魏化雨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既是沉在地下,咱們垂直挖一條暗道下去,不就能找著了?你祖輩不是做風水盜墓起家的嗎?”
風玄月:“……”
似乎,蠻有道理的?
他竟無言以對。
於是,魏化雨命人買下了所住的這座酒樓,在第二日清了樓中的賓客,命人在後院中開挖地道。
而對面客棧內,唸唸等人吃完了午膳,一同聚在房間裡,研究起那張羊皮地圖來。
花思慕仔細測算了焚城的具體位置,拿勾線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圈,“大約就是西郡城西北角這裡,只是如何進入,卻成了問題。”
眾人托腮冥思片刻,唸唸忽然道:“既然就在西北角,咱們不如直接去那裡挖一條暗道,直接抵達地底的那種。”
“好主意!”
花思慕贊成。
鰩鰩與君佑姬自然也是沒什麼意見的,於是全票通過了唸唸的提議,四個萌寶打算今晚就去西北角開挖地道。
入夜之後,賀蘭山這片大地上,皆都慢慢沉靜下來。
唯有幾個萌寶所在的兩處地方,挖掘隊正徹夜不歇地開挖著。
若是給沈妙言等人知道他們的辦法如此簡單有效,估計得吐出一口老血來。
然而事實的確如此,小孩兒們的思維,常常就是最簡單直接而有效的。
就在萌寶們努力開挖地洞時,焚城附近。
前方是一片柳樹林。
時光彷彿在這裡靜止,儘管柳葉已經化作飛灰,然而枝幹和柳枝卻還好好保存著。
眾人在柳樹林外稍作休整,君舒影再度燃起一堆篝火。
這個地底的一切都是死寂的,唯有明亮跳躍的篝火,活潑靈動,帶給人生得歡喜。
幾個男人聚在不遠處說話,徐思嬌抱膝坐在火堆邊,正打著盹兒。
沈妙言與“王靜姝”並肩而坐,彼此都盯著那堆篝火。
火焰吞噬著樹枝,發出“嗶啵”聲響。
沈妙言拾了一根枯樹枝放進火堆,輕聲道:“靜姝,咱們認識多久了?”
容貌秀致的姑娘,歪頭想了想,旋即笑道:“已有半個年頭了呢。”
“半年啊……”沈妙言嘆息,“我總覺得咱們好似認識了很久。當初在教坊司中,一看見你,我就覺得親切,就好像咱們從前認識一樣。”
“沈姐姐,你說什麼呢,我自幼在西郡長大,怎麼可能與你相識……”
四周是不同尋常的寂靜。
沈妙言輕笑,“從前,也總有個姑娘愛喚我沈姐姐,也總勸我離君天瀾遠一點……”
“是誰啊?”王靜姝托腮,圓潤的杏眼中滿是好奇,“她與我長得像不像?她是不是也很喜歡沈姐姐?”
沈妙言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頓:“她,叫做柳依依。”
王靜姝的瞳孔微微縮小,隨即笑道:“我倒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呢。”
沈妙言收回視線,淡淡道:“柳依依是我表妹,她父母雙亡,被親姑姑一手帶大。因此,她非常喜歡敬慕她的姑姑。她姑姑叫做柳如煙,後來柳如煙被心愛的男人送到周宮,潛伏在大周先帝的身邊,做魏國的眼線。
“再後來,柳如煙被大周先帝發現了。她被毀去容貌,送進了冷宮,潦倒困苦地死在了癆病之中……我想,知曉親姑姑死因之後,我這位表妹,一定非常想復仇。可惜大周先帝已死,她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大周這一代的皇帝身上。”
王靜姝始終是呆呆的模樣。
聽完之後,她唏噓道:“這個柳依依好可憐啊。”
沈妙言含笑轉向她,“是啊,找錯了復仇的對象,她真是可憐。”
王靜姝攏在寬袖中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起。
沈妙言抬手,細潤白嫩的指尖輕輕落在王靜姝的耳朵前,“這張人皮面具,你戴了半年……整日裡演戲,難道你不會疲憊的嗎?”
王靜姝睜著一雙無辜濕潤的杏眸,神情頗有些害怕,“沈姐姐,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沈妙言沒能摸到人皮面具,仔細打量過她的面容,猜測她約莫是用了什麼改換容貌的藥水,所以才隱藏得這般完美。
她又拾了根枯枝放進火堆中,“你的容貌改易得很好,只是人的習性,卻並非是那麼容易改變的。第一,四哥來西郡找徐家算賬,從‘王靜姝’的角度來看,他應當是你的恩人。
“可是,對於你的恩人,你非但沒有絲毫感激之心,反而處處勸我離開他。第二,我在周宮時,曾一度踏進冷宮。在你姑姑死去的那座宮殿裡,有人在唱歌,唱你姑姑活著時最喜歡的那支歌。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人,就是你吧,依依?”
王靜姝捂嘴輕笑,“沈姐姐,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
“今夕何夕,存耶沒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園樹傷心兮三見花……”沈妙言看著她,輕吟出聲,“你若果真不是依依,那麼,便用你們西郡的戲腔,把這支歌唱一遍。想來,這對自幼在西郡長大的你而言,應當沒有什麼難度。”
王靜姝面色未變,只撇了撇唇角,轉向燃燒的火焰,“我聽不懂沈姐姐在說什麼。”
沈妙言抓住她的手,輕蹙眉尖,“當年在魏國燕京城,莫子曦曾設計陷害四哥,說他偷盜大魏機密。如今想來,當初慫恿莫子曦做那件事的人,也是你……
“你仇恨大周,所以在我東渡狹海時,也曾在我耳邊煽風點火,勸我奪取天下。目的,不過是借我的刀,殺你的仇人!
“而如今,你明知西郡有危險也堅持要來,不過是與那個人做了交易!你替他把我們引到焚城,他替你殺了君天瀾!可你不忍我喪命於此,所以你才會不停勸我離開四哥,離開西郡!”
“我沒有!”
王靜姝——
不,柳依依忽然怒喝出聲。
旁邊徐思嬌被驚醒,揉了揉眼睛,不解地望向這兩人。
妙妙:不好意思,智商上線。
徐思嬌:我是誰,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麼?!
菜菜:明後天繼續撕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