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陸離很是糾結,“五皇兄,我總覺這般不妥。天下好不容易安寧,就不要再興起戰火了吧?更何況四皇兄乃是好皇帝,他所有的政策,都對百姓很好……”
君舒影抬眸,冷冷盯向他。
君陸離被他的眼神嚇到,縮了縮脖子,沒敢再勸,只低聲道:“我……我去讓宮女送晚膳來……”
此時,君天瀾已被送到寢宮。
隨行的白清覺坐在榻邊給他仔細檢查傷口,最後無奈道:“這毒罕見至極,調配解藥需得好幾日。我先給他喂些抑制毒藥蔓延的藥物,你好生照料,料想應當不會有事。”
沈妙言擔憂得額間都是細汗,聞言稍稍寬心。
她送走白清覺,回來在榻邊坐了,輕輕趴到君天瀾胸口,略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
正如君天瀾猜測到暗中動手的人是誰,她,也能隱約猜出一二。
她抬眸望向寢殿外,因著明日就是中秋,所以今夜的明月已經十分圓潤,透過高樹枝椏,清晰可見它在蒼穹中散發著瑩白的皓光。
她知曉此時此刻,行宮中所有暗衛都去尋查刺客,宮裡的戒備也比平常還要嚴峻許多。
可君舒影既然來了,必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才過來的,他們果真能找到他嗎?
她正想著,夜風驟起,把殿中的燭火紛紛吹熄。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琉璃燈再度亮起時,她就看見殿中站了個男人。
烏髮用金簪鬆鬆垮垮挽起半束,暗紫色大氅輕曳,鳩羽紫的蓬鬆狐尾從頸間垂落到膝下,男人長身玉立,姿容絕世。
不是君舒影,又是誰。
她慢慢坐起來,面對這個男人,竟不知該作何表情。
良久後,她輕聲道:“五哥哥,你不該來。”
君舒影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不染而紅的丹鳳眼在黯淡的寢殿中顯得分外妖嬈。
漆黑的瞳眸深不見底,他開口,聲音涼薄:“為何不該來?難道妙妙想讓我看著你們恩愛,看著你們白頭嗎?”
他走到沈妙言跟前,一把擭住她的細腕,“妙妙,別忘了你如今還是北幕的皇后,你我,從未和離!”
沈妙言胸口起伏得厲害,盯著男人的雙眼,卻無法說出反駁的話來。
是了,當初嫁給君舒影,是她主動嫁的,他又不曾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
當初她是喜歡過這個男人的,雖然喜歡得莫名其妙,但他素來寵她,總不會為了讓她留在他身邊,而給她服食什麼亂七八糟的移情丹藥吧?
歸根結底,似乎的確是她對不住他。
此時的沈妙言仍舊不知道,當初在北幕時,君舒影為了讓她嫁給他,的確用了些常人難以理解的手段。
丹藥有之,蠱毒有之,後來連巫蠱娃娃都用上了!
“五哥哥,”她艱難開口,目光躲閃,“我知曉說這話不合適,可咱們那段感情來得莫名其妙,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緣何會歡喜你……沒有感情的姻緣,又如何能長久?不如……不如咱們和離吧?”
她說完,君舒影氣極反笑。
他把她從床榻上拖下來,指著昏迷不醒的君天瀾要她看,“就是為了這個男人?你三番兩次地想要逃離我,就是因為這個男人?!沈嘉,他心裡只有天下,只有百姓,你究竟明不明白?!”
沈妙言望向床榻上躺著的男人,但見他側臉宛若雕琢而成,冷峻俊美,是她從小就喜歡的模樣。
她咬了咬唇瓣,忽然道:“五哥哥,就算如此,你也不該暗中放冷箭害他!他是你親兄長,你——”
“我害他?我便是殺了他又如何?!”
男人打斷沈妙言的話,周身氣場陡然轉冷。
無邊的冰霜從他腳底蔓延出去,逐漸覆蓋了寢殿裡的一切。
沈妙言被他禁錮在懷裡,只覺鋪天蓋地的冷。
她打了個哆嗦,“五哥哥……”
君舒影冷笑著,眼尾越發緋紅豔絕。
他拖著女孩兒把她帶到床榻邊,從袖筒中滑出一把匕首,指向君天瀾的脖頸,“妙妙,你今夜若是不跟我走,我就當著你的面殺了他。你走是不走?”
沈妙言舔了舔唇瓣,盯向君天瀾,心底一百個一千個不情願。
走是不可能走的,然而她也不想君天瀾受到傷害……
君舒影察覺到她的心思,在昏惑的光影中冷笑一聲,猛然把她摁到床架上!
他抵著她,微微垂下頭,嗓音沙啞:“我的妙妙總是不乖,總歸咱們已是夫妻,我對你行使一下夫君的權力,似乎也未嘗不可?”
他說完,就看見懷裡圈著的女孩兒小臉驚恐。
他冷笑,“我記得當年,他也曾當著我的面,對你幹那種羞人之事……如今風水輪流轉,倒是輪到他看著咱們行夫妻之禮了!”
說罷,他寒著臉就要去撕沈妙言的大袖宮裙!
可就在這時,他的動作忽然頓住。
他低下頭,只見一柄長劍,正好貫穿他的腹部。
粘稠鮮紅的血液,順著劍尖滴落。
君天瀾附在他耳畔,聲音清冷猶如冰霜,“放開她。”
君舒影抬眸盯向懷中的女孩兒。
只見她緊緊咬著唇瓣,眼睛裡除了害怕,再無其他。
他低低笑出了聲。
很快,他鬆開桎梏沈妙言的手。
沈妙言迅速跑到君天瀾身後。
君舒影往前走了兩步,捂著腹部的傷口,艱難地轉身盯向君天瀾。
男人正摟著妙妙,細聲安撫著什麼。
極致豔絕的丹鳳眼底呈現出絕望,他靠在牆壁上,並不在乎從指縫間滲出的濃血,語氣散漫而慵懶,“沈嘉,君天瀾他根本就沒有中毒,是不是?你們串通好了,利用你來做誘餌,想誘我前來,再殺了我,是也不是?”
沈妙言抬眸,“我並不知曉四哥他的毒已經解了。”
也不知道,君天瀾會利用她做誘餌,把君舒影引過來。
君天瀾的一切籌謀,她都不知道!
然而君舒影卻並未這般想。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這一對男女,只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很好。”他唇角輕勾,低笑出聲。
下一瞬,正當君天瀾準備動手時,男人騰然化作一捧縹緲紫煙,驚鴻掠影般出現在殿外高樹的枝椏間,倏地就在月光下無蹤無跡。
沈妙言見他消失不見,才轉向君天瀾,“你拿我當誘餌?”
男人眸光冰冷,不答反問:“你與他,還不曾和離?”
舒舒:狗男女。
四哥:狗男女。
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