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設想過很多種江長燊和江母不合的場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水火不容,這哪裡是母子,根本是仇敵差不多。
難怪江長燊一開始的幸福值只有二十點。
江母話裡話外的意思,不難猜測,小時候江長燊在她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只怕言語謾罵打擊都是小的,甚至還動過手。
在這樣近乎變態的打擊教育中長大,江長燊能長成現在這樣,沒有報復社會,真的算不錯了。
正貓著腰感慨著,冷不丁聽到江長燊低沉的嗓音:「都聽到了?」
沈七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抬頭就看到了站在樓梯下面的江長燊,他慌裡慌張站起身:「對、對不起……我就是,就是擔心你……」
江長燊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表情,他走回去,在沙發上坐下來,從桌子下面取出一包煙,點上,隨手將煙盒跟打火機丟到桌上,發出光當一聲:「想問什麼?」
他吐出一口煙圈,煙霧模糊了他的臉,更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沈七不知道為什麼,心髒突然狠狠揪了一下,他顧不上回去穿鞋,直接光著腳從樓梯上跑下來,下來的時候跑的太快,樓梯太滑,還崴了一下,幸好及時抓住了欄桿。
顧不上腳疼,大步奔到江長燊身邊,撲通跪坐到沙發上,一副乖乖認錯的表情:「陛下,臣錯了,臣不該偷聽,臣現在說臣什麼都沒聽到還來得及嗎?」還俯身像模像樣的叩了一下,悄悄抬眼瞅他。
逗趣的表情,搞怪的語氣,江長燊心頭一抖,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頭蔓延開,一把將沈七拽過來,拉到懷裡,膝蓋順勢頂開他的腿,讓他分開腿坐在他身上。
「真的不問?不好奇?」他捏起沈七的下巴,讓他看著他,「只此一次,以後可能再沒有機會了。」
怎麼可能不好奇,快要好奇死了好嗎?!
沈七眨巴眨巴眼睛,要是換了別人他早揪著領子追問了,可誰讓眼前的是江長燊,是江長燊啊,他心心念念這麼多年才追到的人,那句廣告詞怎麼說來著,把你捧在手心裡。
他就像是廣告裡的男主角,恨不能將江長燊時時刻刻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裡,讓他每天都高高興興,就算他對他只是一時興趣,哪怕將來會分開,也希望他能快快樂樂。
不是他卑微,而是他習慣了江長燊高高在上的光圈,在他心裡江長燊就是飄在雲端的人,他能下來願意和他一起,他高興的幾乎要死掉,或許過幾年,等他在娛樂圈有了成就,等他習慣了別人的追捧,這種心態會平緩許多,但現在,他看江長燊,還是當做男神來對待。
然而今天發生的事,讓他窺視到了江長燊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好像他以為的完美男神撕開了一角,露出了以往觸摸不到的真實,他以為自己會失望,但沒有,只有心疼,滿滿的心疼。
他難得嚴肅了表情,目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認真:「你願意說,我就聽,你不願意說,我就不聽,我不會因為別人的話去誤解你,我只相信你說的,當然,我心裡其實很樂意聽你說,你放心,我從來不大嘴巴,別人說給我聽的秘密從來沒有說出去過,我可以發誓!」
他怎麼可能不想問,怎麼可能不願聽,但他更擔心他,他不願意他就不問,他不說他就不聽,而如果他開口,他就是最好的聽眾。
有些感情言語也無法准確表達,他只能用表情用眼神讓他明白。
江長燊沒吭一聲,眼裡壓抑的情緒湧動,直接鉗著沈七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這個吻是激動的,激烈的,帶著濃烈的煙草味,帶著強烈翻滾的情緒。
這一次沈七不再被動承受,他主動環住江長燊的脖頸,熱情的回吻,勾動江長燊的舌尖,兩條濕滑的舌頭纏在一起,在口腔中攪動。
他順勢朝一側倒去,拉著江長燊壓在他身上,緊密相貼,嚴絲合縫,這近一個月的交往,早就熟悉了彼此的身體,很清楚如何點起對方的火氣。
沈七軟了身體,緊緊抱住江長燊,情不自禁地蹭著,壓抑的哼叫聲從喉間溢出,甜膩而撩人。
衣襟不知不覺被撩開,有手探進去,慢慢往下,沈七睜了睜眼,不甘示弱,也反握回去。
江長燊起了起身,放開他的唇,捻起另一只手上不曾放開的煙,抽了一口,沒有吐出來,而是直接含著那口煙再次吻了下來,濃烈的煙霧在兩人唇齒間蔓開,沈七被刺激的整個人都顫了顫,只一個深吻,就發洩了出來。
「呵。」江長燊忽然笑開,胸膛震動,煙霧中,眼裡透著開懷。
太丟人了!
「唔……」沈七恨不能捂臉,就一個吻而已!沈小七,你也太沒志氣了!
他撂開手中的物什,憤憤瞪了江長燊一眼,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自己擼去吧!他不伺候了!
江長燊心裡卻愛極了他這副炸毛的小模樣,對**反倒並不是很在意,將快燃燒完的最後一口煙吸完,一邊又含著煙低頭吻上去,一邊伸長手臂去將煙碾滅,然後收回手,兩只手一起緊緊將沈七抱住,吻到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才放開。
「喜歡嗎?舒不舒服?」
他攬著沈七側躺下來,笑著去咬他的耳朵,他喜歡他乖乖任由他揉弄的樣子,喜歡他在他手中露出哀求的模樣,但這一次,比起滿足自己心裡的掌控欲,他更想讓他舒服。
沈七臉上暈著紅霞,微微喘息著,眼裡的春意遮也遮不住,聞言反過來仔細觀察了下江長燊的神情,心裡就松了口氣,肉麻的情話信口就來:
「你開心我就舒服。」
江長燊眸光一暗,長腿一伸將他壓住,有些咬牙:「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
沈七一臉認真的點頭:「信,當然信。」他攤開雙手,「來吧,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
江長燊揉了揉他的頭,抬手敲了一下,又將他狠狠往懷裡抱了抱才放開,然後摟著他躺下來,平復氣息。
氣氛有一分鍾的靜默。
沈七在輕輕喘氣,江長燊似乎在思考什麼,但兩人緊挨著相貼在一起,竟有種難得的和諧溫馨。
或許是一分鍾,或許是兩分鍾,江長燊終於開口打破了沉寂。
「我……」開口卻停頓了下,似乎在猶豫,又像是在組織語言,「我父母在我十歲的時候離的婚,但其實他們從很早感情就已經不好了。」
「我父親這個人,敏感多疑,他……」他含混了下,「總之,他見不得我母親出去工作,希望她能待在家裡相夫教子,可我母親不願意,她喜歡她的工作,放不下她的愛好。」
其實他說的輕了,他父親不僅是敏感多疑,他霸道固執,偏執到了極點,掌控欲強的近乎變態。
他不許母親工作,不許母親出門,甚至不許母親太過親近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恨不能將母親圈禁在別墅裡,只看著他,只對著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理會。
他母親和父親相識相戀的時候才剛剛成年,少女懵懂被父親打動,還沒畢業就跟他結了婚領了證,父親為了讓母親死心塌地才有了他,後來又因為答應不能和他太過親近,才放了她出去當老師。
母親捨棄了他,換得了一時的自由,而他四歲之後,得到的盡是母親的冷眼,尤其後來鬧得越來越凶,她開始怨他,怨當初是因為有了他,她才不得不嫁給父親。
而她越是作弄他,冷待他,父親就越高興,高興母親只能對他一個親近。
後來母親發現了這一點,只要她想讓父親不痛快,就會抱他親他,像他憧憬的廣告上的母親一樣,做好吃的給他,帶著他在花園裡玩,抱著他教他彈琴,而之後的結果往往是他被丟出門或者關進房間裡。
父親唯一沒有虧待他的,就是從來沒有對他動過手。
這些他不敢說,他怕嚇到小七。
母親有一點說的沒錯,他身上留著父親的血,他幾乎繼承了他的一切,容貌,身高,姿態……甚至性格。
想到這裡,他攬著沈七的手緊了緊,繼續說:「後來,我母親終於受不了,給我父親下了藥,將他和他的秘書推到了一間房裡……」
父親和秘書陳阿姨喝下去的那杯飲料,就是他親手遞上去的。
壓在記憶深處的往事湧上來,他伸手搭在額上,閉了閉眼:「因為這件事,我母親成功擺脫了我父親,我父親留給她一筆錢,帶著陳阿姨出了國,我母親留下了我,帶我去找了她的新情人。」
沈七瞪大了眼,所以不是江長燊的父親出軌,其實是他母親先出的軌?
江長燊輕輕點了點頭:「是,我母親那時候認識了一個男人,跟她一樣是音樂老師,他們志同道合,她之所以設計我父親一定要離婚,是因為她有了江念瑾。」
沈七驚了,我去,原來江哥和他弟是同母異父!
「我母親那時候深深愛上了那個男人,用她的話說,她和我父親是年少無知被欺騙,她和江書瑾才是真愛,哦,江書瑾就是她那個情人,你說巧不巧,他也姓江,江念瑾江念瑾,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不知道母親為什麼要留下他,曾經他還有過希翼,以為父親離開,她就會對他好,然而在她眼裡,只有江念瑾才是她的兒子,是她與真愛的愛情結晶,他只是她的恥辱。
沈七不知道說什麼了,有些事江長燊沒有說明,但結合江母說的那些話,他能猜測出當年發什麼了些什麼,甚至江母可能比他猜測的要更狠,他忍不住轉身將江長燊緊緊抱住,仿佛只要這樣就能給他支撐。
「後來呢?那個江書瑾呢?」為什麼這麼多年從沒有聽說江母有再婚過。
「他?他死了。」江長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