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梁上月想找自己說什麽,但她說是有重要的事……江寅七覺得自己去聽一聽總歸是好的。
早上十點,江寅七就到了監獄門口。院長在門口等她, 江寅七作為一個公眾人物, 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江小姐, 我在這裡。”
江寅七雖然是第一次見這位院長, 但以前時常有在邊羲的嘴裡聽到過, 所以江寅七自然對他有尊敬。
“您好, 我是江寅七。”
“好,隨我進來吧, 她等你很久了。”
院長邊走邊說著:“她一直都說想見你, 我沒答應,但我還是沒熬過她的堅持, 所以就給你打電話了。”
“沒關系的。”
被獄警帶領到了一個地方,梁上月就隔著一塊玻璃窗坐在那邊看著江寅七。雖然這人已經是罪犯,但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 依舊是一個十分有氣質的女人。
江寅七皺了皺眉頭,走上前坐下,“你是想和我說什麽?”
梁山月扶了扶眼鏡, “這段時間你過得好嗎?”
“我想我不是過來聽你廢話的。”
梁上月低頭笑了笑, “看你今天臉色很好, 想必是和邊羲有關吧?”
“你有什麽話隻管說就好, 不用拐彎抹角。我和邊羲怎麽樣,是我和她的事情。”
“你知道去年八月底口琿山發生的事情嗎?具體的你知道嗎?”
江寅七攥緊自己的包包,這件事她一直不是太清楚。但她想從邊羲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經過,而不是別人,特別是梁上月。
梁上月不顧江寅七異樣的表情, 嘴角帶著微笑,說道:“其實,口琿山那件事,是我一手造成的。”
江寅七的手猛然一用力,那款高奢手工包包的帶子便被她拽斷,包包掉落在地上發出悶響。
“你說什麽?”
梁上月臉上笑意更甚,“那天她本可以免遭災難,但因為我,沒有救援隊去救她,讓她在山區困了兩天一夜,然後生命垂危進了ICU。”
江寅七難以置信地望著梁上月,隨後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被撞到在地上,顫抖的右手重重拍了面前的玻璃,紅著眼眶對著梁上月嘶吼:“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有哪裡對不起你嗎?”
旁邊的獄警忙過去摁下江寅七,“江小姐,請你不要太激動!”
梁上月像是看不見外面情緒激漲的江寅七,也跟著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因為你喜歡她,所以我才要這麽做!”
“寅七,你不知道吧?一月初,我開車去撞她,可惜……我撞上了一個叫蔣玥的女生。不過那個女生對邊羲很重要,被我撞出一個粉碎性骨折也夠邊羲自責一陣了。”
玻璃那面的江寅七像是被抽去了靈魂,呆呆地被獄警摁坐在椅子上。眼淚在一行一行滑落,像是淚腺失控了,怎麽也止不住。而梁上月卻覺得不夠,繼續用刀戳江寅七的心口。
“江寅七,就因為你喜歡她,所以她才會這樣,你知道嗎?
“你的喜歡對她來說就是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她被你的喜歡牽連成這樣還能接受你,我也是佩服她的那顆善良的心
“只不過她善良,你呢?你什麽都不知道,只顧著喜歡她,卻在將她一步一步推向地獄。”
梁上月看著江寅七臉上的絕望,內心的情緒像是地獄裡翻滾出來的偏執,嘴角的笑容愈加張揚。
“你好自私。
“江寅七,你不該喜歡她的。
“害她,害所有人的人,都是你。”
……
晚上,國柳照常去江寅七家看她,結果推開門去沒有看見人。
國柳覺得奇怪,便打了一個電話給江寅七,結果卻是無人接聽。
“人哪裡去了?又找邊羲去了嗎?”
她沒多想就回自己家了,打算明天早上再來看看。
第二天,國柳來看,結果人還是不在家!國柳開始心急了,出於安全考慮,國柳打給了邊羲,“邊羲,寅七在你那裡嗎?”
“不在啊,她不在家?”
“對啊。”
國柳去臥室次臥走了一圈,都沒看見,“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邊羲沉默了一下,也有些著急了,“她昨天今天都沒有給我打電話發信息……”
國柳眉頭一挑,如果不在家還算正常,那不給邊羲打電話發短信那才是不正常!
“那她人哪裡去了?!人間蒸發了?我問問她工作室的,是不是有什麽工作。”
“好,你去問問。”
掛斷電話後,邊羲緊緊握著手機,心臟不規律地亂跳,點開短信一條一條看,又點進垃圾箱,確定江寅七並沒有聯系她。
在她心慌的時候,國柳又打了電話過來,告訴邊羲江寅七最近都沒有安排工作。
邊羲的手指放在掛斷鍵上,迫不及待要去解決問題,“我我我去問問木糖醇,她是警察,讓她查一查!”
“行,抓緊!”
邊羲掛斷後,馬上打給木亥淳說明了情況,正在警察局工作的木亥淳趕忙應下來就去查了。
沒多久,木亥淳就告訴邊羲,江寅七昨天早上去監獄探望梁上月了。
“臥槽!她沒事去看梁上月那個老陰逼幹嘛!”
邊羲急紅了眼睛,“梁上月是不是和她說了什麽?”
木亥淳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去你那裡接你,咱們一起去監獄查一查昨天的監控和錄音。”
“行!你不用來接我,我自己打車過去,不用浪費時間了。”
“也好。”
邊羲一刻也等不了,拄著拐杖快速下樓打了一輛出租車去監獄。在路上,邊羲告訴了國柳情況,也不忘一直打江寅七的電話、發短信問她在哪裡。
但都石沉大海,無人回復。明明手機開著,卻一直不接電話,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一個小時後,邊羲和木亥淳幾乎同時抵達監獄。有木亥淳這個警察在,很輕易就調了昨天的監控和錄音。
獄警說了一句:“昨天江小姐是來的,但是最後她是哭著回去的。”
邊羲攥緊拳頭,呢喃道:“一定是梁上月那個家夥和江小七說了什麽!”
木亥淳一邊和獄警調監控一邊安撫邊羲:“邊羲,你別著急啊。寅七手機的定位我已經讓人在查了,很快就可以知道了。監控查到了,在這裡。”
邊羲忙彎下腰看當天的監控,快進看,發現江寅七從剛開始的淡定,到暴躁,然後到崩潰地蹲在地上哭,最後幾乎是狼狽逃走。
“江小七……錄音呢?錄音呢?”
邊羲失了理智,她從來沒見過那樣的江寅七,難以想象梁上月到底是和她說了什麽才會讓她有那麽大的反應。
木亥淳的手臂被邊羲抓得生疼,還是忍著疼把錄音調出來,“這呢這呢!”
邊羲趕緊戴上耳機,隨著耳機發出的一句一句話,邊羲的眼淚卻是越流越凶,最後狠狠丟開耳機踹了一腳椅子:“梁上月怎麽可能對她說這種話,梁上月呢?”
木亥淳皺了皺眉,用眼神示意獄警安撫一下邊羲,然後自己也戴上耳機去聽。聽完後,木亥淳也怒了,對著獄警喊:“把梁上月提出來,我他媽的也要揍她一頓!”
看著這兩個失了理智的人,獄警怎麽可能會把梁上月叫出來。
邊羲知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江寅七,而不是揍梁上月。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地址,邊羲便拄著拐杖匆忙出了監獄,正好外面就有一輛出租車,邊羲攔下後就上了車。
木亥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所以沒問邊羲要去哪裡,隻好開上自己的警車追在她的屁股後面。
邊羲回到了別墅,開了門後就打算上二樓。可她一個腿腳不便的,上樓實在艱難,後面追來的木亥淳便把她扛在肩膀上:“你看你這腿腳不好的,要是沒我你得爬到明天去。”
“……”
到了二樓後,木亥淳放下邊羲,就見她走進她之前的房間,然後……就看見江寅七蜷曲在陽台那個搖椅上,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但好像沒有照亮那個孤獨的身影。
“江寅七!”
陽台隔音很好,江寅七壓根聽不見。
邊羲嘗試著開陽台的門,卻發現門被江寅七從裡面鎖上了。
“江寅七!”
邊羲使勁錘窗,試圖用振動吸引江寅七的注意力。以前江寅七就這樣騷擾她的。
木亥淳沒有摻手,而是坐在床邊看著那兩人。
邊羲隔著門看著蜷曲在搖椅中哭的江寅七。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尖銳的刀劃過。
“江小七……”
邊羲用力錘著陽台的門,“你開開門啊!”
江寅七若有所覺地回過頭,就看見自己想見又不敢去見的人就站在那兒著急地看著自己。
她本能地縮了縮身子,逃避的心理佔據高峰,跌跌撞撞地起身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你開門!聽見了沒!”
江寅七還是忍不住要去看邊羲,她太想她了,她看見她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她只能看見,邊羲在叫她的名字。
“不要,不要來看我……”
邊羲索性不錘門了,只是隔著門和她對視,慢慢地說:“開門。”
江寅七往後退了一步,猶豫片刻又試圖往前走,但她害怕,於是一邊搖著頭一邊往後退,“不要,不要……”
邊羲輕歎口氣,緩緩坐下,側著頭靜靜看著她。她在等,等江寅七過來。
江寅七看著邊羲,想過去觸碰她的衝動越來越強烈,但她依舊不敢。突然間,她看見邊羲起身要走,她大腦一空白,什麽也顧不上了,直直邁步想要追過去。
她想邊羲,她想抱她,想親吻她,想觸碰她。
門開了。
邊羲轉過身笑著望著她,說道:“終於來開門了。”
江寅七一愣,眼淚決堤而下,上前緊緊擁住邊羲,牙齒不輕不重咬了一下邊羲的肩膀。
“對不起,對不起,邊羲,我不該喜歡你的,我害了你,害了那麽多人……對不起。”
邊羲緊緊抱住江寅七,手輕撫著她的後腦杓,溫緩地說道:“不是你的錯,你沒有不該喜歡我。”
“可是梁上月卻因為我喜歡你,才那樣對你。邊羲,你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才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的?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會……邊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看著江寅七的情緒越來越崩潰,邊羲便推開江寅七,拇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才不和你在一起的,是我的個人原因。”
江寅七卻什麽也聽不進去,眼睛像是失了焦點,但又能從中看到深深的情緒。
這個眼神讓邊羲一怔,這是她最怕…最怕從江寅七看到的。
是那個在無數個日夜折磨著她的自責。
自從見到江寅七一直強忍著淚意的邊羲,終於因這個眼神崩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起哭?
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