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大意。”梁守山又交代兩句,就把大刀給了陳家三叔,“留著防身。”箭筒沒給他,這東西陳家三叔也有。
陳家三叔和順子叔出門了,銅錢跑在前面,他特別機靈,村裡哪裡布置了陷阱都知道,總是提前跳開了。
梁守山回屋換了一身衣裳出門,梁田田閑來無事就跟著去了。梁守山摸摸她的頭,“怎麽,不放心爹一個人啊?”這閨女果然沒白養,還知道心疼爹。
梁田田笑眯眯的,“我去看看。”並沒有多說。
梁守山彎腰抱起閨女,“那好,爹帶你去看看。”對於這樣親昵的舉動,梁田田從最初的別扭,到現在的完全適應,竟沒有經過多長時間。
梁守山能這麽快就獲得了梁家兄妹的認可,或許就是因為虜獲了小丫頭的心。
在內心深處,梁田田是那麽渴望親情。梁家一家人,無論是老的還是小的,無疑給她冰冷的內心漸漸解凍。窩在爹的懷裡,梁田田覺得這遼東府的冬天都沒那麽難熬了。
梁守山抱著閨女到了陳家,剛一進院子裡面一個老人就迎了出來,“守山賢侄來了,快,裡面坐。”一副主人家的熱絡,讓梁田田一陣惡寒。
這人,不是凌家村的那個族長嗎,這又是想幹啥?
陳衝也跟了出來,忙道:“凌家老哥,你快屋裡坐,守山一個小輩,怎還能讓你來迎接呢。”說著就拽著凌家族長往屋裡去,等人背轉過去,卻給梁守山使了個眼色。
梁田田莫名其妙的,這老頭來還真是有事兒啊。上次鬧的那麽不歡而散,這次來態度這麽熱情,不用問也知道沒好事兒。
梁田田蹙眉,眼下這個時候突厥兵正亂著呢,老頭過來能有啥事兒呢?
梁守山好笑的伸手撫平她的眉頭,“閨女你才多大啊,老皺眉該出抬頭紋了。”笑鬧了一句,輕聲道:“放心吧,有爹呢,沒事兒的。”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了。
梁田田的眉頭並沒有因此舒展開,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們來,不會讓爹你去打突厥兵吧?”雖然自家爹功夫好,可雙拳難敵四手的,梁田田不是什麽救世主,如果犧牲自家人去成就別人,這種事兒她還是做不出來的。
“突厥兵不用他們說爹也會去打的。”一抬頭對上閨女擔憂的眼神,梁守山心裡熱乎乎的,“放心吧,爹還有你們呢,不會去拚命的。”聲音溫柔的像是一陣風拂過梁田田的心間,讓她不安的心瞬間就安定了,輕輕點了點頭,“嗯。”她相信爹不是那種莽撞的人。
梁守山進了屋,陳衝脫了鞋坐在炕頭,面前放著一個炕桌,凌家村的族長坐在一邊,梁守山過去,抱著閨女很自然的坐在另一邊。
“田田這丫頭可是越來越漂亮了,這出落的,比城裡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差啊,配咱們凌旭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凌家族長等梁守山一坐下就主動誇道。那直白的諂媚讓梁田田直皺眉頭。
姑奶奶才八歲好不好,一口的豁牙子,這漂亮是從何談起的?
沒等梁田田不高興呢,梁守山的臉就撂下了。“我們梁家與凌家的婚事已經作罷,您是凌家村的族長,說話可要謹慎。我閨女還小,下次我不想聽到這種對她名聲有損的事兒。”梁守山態度冷淡,他可沒忘記幾個月前凌家村對自家的刁難。
凌家族長訕訕的笑了一下,“賢侄啊,那都是誤會。”還想說什麽,卻讓梁守山搶過了話頭,“誤會不誤會的,你清楚,我也清楚。”被人那樣說,還說什麽誤會啊。凌家不就是沒看上自己的身份嗎。梁守山冷笑,一群土包子,自己的身份也是他們可以嫌棄的?
凌家族長面上掛不住,卻還是硬著頭皮道:“賢侄啊,我不是已經上門道歉了嗎?”還想怎麽的?他可是凌家村的族長啊,在凌家那是說一不二的地位,他能屈尊降貴去道歉,雖然鬧得不歡而散吧,可在他看來,對方一個小輩,就應該承情。
梁田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是啊,是道歉了。”那也叫道歉?是上門打架好不好。
饒是凌家族長臉皮厚,被一個小丫頭這麽嘲諷也面子上掛不住了。不過這次來他有求於人,也不敢撂下臉鬧騰,就求助似的看向陳衝。
“老弟,你看?”一臉的哀求。
陳衝心裡這個熨帖啊,可算找回了一次面子。這個凌家村的族長,仗著自己村子大,向來不把他們老狼洞看在眼裡,這次也是給他一個教訓。
陳衝咳嗽一聲,“守山啊,上門是客。凌家族長不管怎地都是長輩,以前的事兒呢,他既然已經認錯了,你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叔的面子上算了吧。”一臉的高深莫測,梁田田好懸沒笑出來。
這哪裡是做和事老,分明是在拉仇恨嗎。
沒看到那邊凌家村的族長臉色難看嗎。梁田田好笑,這陳衝還真是,說話可挺缺德的,不聲不響就把錯誤歸結到凌家村那邊了。
梁守山一改之前的淡漠,一臉恭敬的道:“是。”瞧瞧這前後的差距,可不就更讓凌家村族長臉色難看了。
不過今天不是來討論誰對誰錯的,他是有正經事兒的,凌家族長強忍著怒火道:“賢侄啊,聽說你訓練了一夥人保護村子?”
梁守山不知道凌家族長什麽意思,就去看陳衝。
陳衝微微蹙眉,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邊梁守山也點點頭,沒吭聲,等著凌家族長的下文。
“這會功夫就是好啊。”凌家族長面向陳衝,笑著道:“老弟,不像咱們,百無一用是書生啊,看看賢侄,這一身的功夫,可不就保家衛國了,可惜我們凌家村都是讀書人,就是沒有賢侄這樣一個允文允武的人,不然也不會人心惶惶的,整日裡擔心突厥兵偷襲我們村子了。”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梁守山,可惜,梁守山一臉的淡然,根本就看不出什麽來。
梁田田有點兒明白了,感情這是相中爹的功夫了。可真有意思,之前是誰說的,獵戶出身的如何如何的,這麽快爹就成了允文允武的英雄了?這風向變得還真快。
梁田田望著窗外,一臉玩味的笑。
陳衝看到了小丫頭的表情,就好奇道:“田田你看啥呢?”也沒理會凌家族長一臉的討好。
“我在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怎覺得今兒這事兒這麽怪呢?”爹是大人,不能亂說,梁田田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故作天真的道:“陳爺爺,讀書人不都是瞧不起練武的人嗎,我記得上次在凌家村還有人說我是獵戶的女兒,配不上他們凌家村的人,怎這麽快我爹又成了允文允武的了,我看看是不是太陽今兒打西邊出來的。”一句話說的凌家族長老臉通紅。
梁守山嘴角翹起,柔聲道:“丫頭,不許亂說。”算是警告。
梁田田知道爹沒生氣,就假裝受教的吐吐舌頭,大眼睛眨啊眨的看著凌家族長。突厥兵來了,你們又惦記我老爹了,想的美。
凌家族長也沒想到他今天舍了老臉來竟然是這麽個情況,就道:“賢侄啊,上次的事兒是我們村人的不是,我已經數落過了,回頭就讓他們上門道歉,你別往心裡去。”
“爹啊,事兒都過去兩個多月了吧,我怎沒看到有人道歉呢?”梁田田就是故意的,大爺,您還是免開尊口吧,我爹是不會給你們凌家村拚命的。
凌家族長臉色不好看,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落了面子,這放在誰身上都不好受。何況他還是凌家村的族長,平日裡那都是高高在上被人捧著的,在凌家村,他就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
“賢侄,過去的事兒就過去吧,現在突厥兵來禍害咱們靈山縣的百姓了,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難道你就真願意看著靈山縣的百姓讓突厥兵禍害,不管不顧的?”凌家族長不再一味的討好,這一個大帽子扣下來,梁守山就不能繼續裝糊塗了。
“守山並沒有不管不顧,我們老狼洞雖然不大,也有幾十戶人家,守山不是官不是兵,我就一個人,想顧整個縣城我也沒那麽大的本事,就只能顧著我們老狼洞的這一畝三分地了。”說什麽大話壓人,梁守山才不上當呢。
凌家族長臉色不好,剛要說話,一直沒作聲的陳衝就說話了。“是啊,守山這孩子是個仁義的,這一回來就組織大家夥保護村子,這不嘛,村裡年輕後生都集中在他們家聽守山的指揮,我這個裡正都放權了,就是怕守山施展不開……也是守山是那樣的,現在我們老狼洞就不用太擔心那突厥兵來了。”陳衝這時候就得護著自己村裡的人了,不然哪天凌家村真把梁守山給撬走了,那他才要哭呢。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