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也放假了,你們難道不應該去把表哥接回來過年?”梁田田挑眉,“還有銅錢和元寶,聽說他們經常往深山跑,上次還拐帶了一隻小白狼回來,難道你不想去瞧瞧?還有王家的小石頭,爹只是隨意指點了兩年,結果功夫厲害的,栓子哥說都很難打敗他,估計你們都不是對手了。”
這一招激將法明顯有用,虎子當即梗著脖子道:“誰說的,我就能打敗他,不信就試試。”
梁田田笑眯眯的,“那就試試唄。”
玄燁和球球失笑,指著虎子笑罵一句,“臭小子還逞能,明明想去偏嘴硬,被姐姐唬住了吧。”
虎子這才後知後覺,惱怒道:“姐姐欺負我。”氣的跺腳就要跑。
梁田田忙拽住他,抱著他的胳膊把頭靠過去,“我們虎子可長大了,都比姐高了。”虎子渾身僵硬,嘟著嘴不說話。梁田田拽著他坐在炕邊,“都多大了,還一點兒委屈都受不得?長不大的弟弟,當自己是念念那麽小的孩子嗎,還這樣使小性子,合計是知道姐姐舍不得罰你,故意的吧。”一番話說的虎子臉色漲紅,吞吞吐吐的辯解著,“才不是呢。”
“那是什麽?”梁田田故意逗他。
長久以來的憋屈讓到了嘴邊的話脫口而出。“姐姐說話不算話!”他抿著唇,倔強的看著梁田田。
“虎子!”球球瞪了他一眼,這大半年來姐姐已經很辛苦了,虎子還添亂。
梁田田擺擺手,“球球你別攔著虎子,只怕你心裡也怪姐姐吧。”梁田田頓了頓。深深的看了一眼玄燁。“我覺得你們都長大了,這件事兒本來爹的意思是瞞著你們,可我覺得弟弟們在外面是人人敬重的舉人老爺。在家裡也開始為家裡分憂了,我就不該繼續把你們當孩子了。”
這樣的話對正處於成長期的虎子和球球很有用。每個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都不願意被人當成小孩子一樣。梁田田這樣的態度讓他們覺得自己有一種“自己已經是大人”的錯覺,不自覺的都拔高了腰板。
梁田田心裡高興,面上卻不顯。
自己還真是有當老師的天賦,前世在深山裡教了三年的課,果然最了解這幫小鬼頭的心思。
“夏天那會兒的事兒,我首先道歉,的確是我說話不算數,故意借題發揮給你們禁足。”梁田田一本正經的開口。倒是讓幾個小家夥手足無措了。
“姐,您別這麽說,要不是我們自己做錯事兒,就是想給姐姐發揮也不能給我們禁足。”當初的事兒玄燁心裡有愧,覺得要不是自己也不會害幾個弟弟受傷。這件事兒也一直壓在他心頭,正好趁這個機會說開。“是我的錯,如果當初不是態度那麽惡劣,也不會逼的對方動手。”姐沒因為這件事兒責罰他們,只是單純的禁足,倒讓玄燁挺不適應的。
“那件事兒到底不是你們主動招惹。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梁田田不想再追究,“再說我也罰了你們禁足。咱們家的規矩,罰過之後就過去了。”她頓了頓。“至於禁足的事兒,也是事出有因。”梁田田沒提幾位皇子之爭,把北方的異動簡單說了一下。
“北方有變,爹不放心你們出去,我也不放心。再說球球和虎子去了京城,留下玄燁和金寶我也覺得不好。當初答應的時候也是我考慮不周,我道歉。”當初的確是她和爹沒考慮周到,自己的錯梁田田從不否認。
球球一臉愧疚,“姐。對不起,我們誤會你了。”他咬著唇。心裡難受。
“你那難受就咬嘴唇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了?”梁田田歎了口氣,“你們不怪我就好。”
虎子嘟著嘴。不情不願道:“早不說清楚,害得人家惦記了半年。”
梁田田知道這小子別扭,道歉的話不好張嘴,就笑著道:“是姐姐的錯,弟弟們都長大了,以後再有事兒姐姐跟你們商量。”
“那可要說話算話。”虎子得意的挑眉。
球球看不下去,跟玄燁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按住虎子,照著屁股就扇了兩巴掌。“臭小子,沒大沒小的,姐姐不打你,我們當哥哥的教訓你。”惹得虎子雙腳亂蹬,卻不敢真的掙開。
梁田田沒攔著,只是抿嘴笑看他們胡鬧。
兩人放開虎子,球球教訓道:“越大越沒有規矩,以後再這樣,就去祠堂裡教訓。”嚇得虎子不住後退,“我不是開玩笑嗎,小哥哥你還當真,姐都沒怪我。”瞧他撅著小嘴,不知道的還以為受了多大委屈呢。
梁田田忙攔住他們,“好了,不要鬧了,收拾收拾,明兒咱們就走。”
第二天一大早梁家準備了兩輛馬車往老狼洞走,雪大路滑,幾天后的傍晚才到老狼洞。
球球和虎子代表梁家去看望老狼洞的長輩,晚上梁家前院準備酒菜招待了一些鄉親。如今這些事兒已經不用梁田田操心了,她再一次感慨弟弟們長大的好處,完全當起了甩手掌櫃。
休息了一晚,眾人帶齊了禮物往凌家村的方向去。凌默軒一直住在書院裡,而書院就在老狼洞和凌家村的中間。
結果幾個人到了書院卻撲了空。
凌默軒搬回了凌家村。
梁田田蹙眉,凌旭當初可是賣了房子離開凌家村的,並單戶出去過,跟凌家村已經沒關系了。這麽多年凌家村的人一直努力都沒能說動凌旭,怎麽凌伯父突然回去了?
梁田田想不通,書院的下人也說不明白。眾人乾脆直接去了凌家村。
馬車突然停下來,梁田田道:“到地方了?”
“姐,有人攔著不讓過去。”球球和虎子跟來,兩人都騎著馬,球球湊到車前,低聲道:“是凌家村那位一直在村口遛彎的爺爺,說非得讓他看了人才能進村。”
“那位老爺爺還在村口遛彎啊。”梁田田記得這人,似乎總愛問東問西的。她下了車,“許久沒見了,老爺子身體還好?”村口一個老爺子戴著狗皮帽子,雙手攏在袖子裡,眯著渾濁的老眼望著她。
“你是……”老人似乎覺得有點兒面熟,一時間沒想起來。
梁田田笑著上前,“老人家不認識我了?我是老狼洞的,您想起來沒?”
“哦。”老人笑著點頭,“是墨軒家的親戚,小旭的媳婦吧。”別看老人年紀大了走路都顫,可這記性顯然不錯,“你怎還沒跟小旭成親呢,這是來看墨軒的吧。”
“是啊,來看看墨軒大伯,您老記性真好。”梁田田一直沒弄懂老人,聽凌旭說,這老人輩分極高,都九十多歲的人了,不愛在家享福,就愛每天待在村口,像是在守護村子似的。
天氣冷,丫鬟綠柳催促梁田田上車,老人卻突然攔住她。
“你知道小旭的事兒嗎?”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梁田田突然停下腳步。
老人卻不看她,慢悠悠的往村口走,跟他們的方向相反。
鬼使神差的,梁田田就跟了上去。
“姐?”虎子喚了一聲,梁田田擺擺手。
老人嘴裡念念有詞,梁田田耳朵好使,聽的分明。
“小旭那孩子打小腦子就聰明,讀書好,隨他爹了。我老早就說,凌家村只怕又要出一個秀才…….那孩子謙遜懂禮,看著性子好,骨子裡卻是個要強的。那年墨軒生病,他誰都沒求,自己撐著家……”來來往往念叨的都是凌旭從小到大的事兒,梁田田默默聽著,原來凌旭小時候是這樣的。
“那年突厥兵來了,小旭出去撿糧食,回來就變了。”老人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目光灼然的盯著她。“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生而知之的人嗎?”
“什麽?”梁田田愣住了,腳像是被人釘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自從那次回來,他就不像是孩子了,做事兒讓人看不透,我也看不透。”老人眼皮又耷拉下來,似乎一下子又恢復了之前糊塗的狀態,“你這丫頭我也看不透,跟小旭倒是一對。我活了這麽大年紀,總是在想,人死了,醒了以後會不會還記得以前的事兒……”
梁田田腦子嗡嗡, 被綠柳扶上馬車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是凍的,而是被心裡那個猜測嚇得。
凌旭不是穿越者,這一點梁田田一開始就知道。
她想起這麽多年許多事兒的怪異之處,再聯系今天老者說的話,梁田田突然明白過來。
凌旭,是重生的。
這樣的事實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姐,你沒事兒吧?”綠柳擔憂的看著她,“是不是凍壞了?小姐,您可別嚇我啊。”梁田田失神的模樣嚇得綠柳慌亂了,這麽多年很少看到自家小姐這樣的時候。
說話的功夫馬車到了凌默軒家門前,院子裡卻是一片吵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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