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樣了?”杜氏拳頭微握,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肋骨斷了幾根…”錦屏一邊答,一邊注意杜氏的表情。
昨夜沈易青滿身是傷的回來,可把錦屏給嚇了一大跳。她知道少爺為了疏通關系四下活動,卻怎麽沒想到居然會受傷。不帶她,不過是不想讓別家小姐誤會罷了,她無法說什麽,因為她明白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可她還有可以利用的人——翠西。這也就是她為什麽出現在杜家的原因。
“大夫怎麽說?”杜氏打斷道。
“皮外傷倒好將養,就是肋骨斷了,需要些時日。”
杜氏揚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這是個什麽意思,去看還是不看?錦屏起身的功夫已經想明白了,“杜小姐,請問翠西姐姐……”
眉頭一皺,杜氏側頭對翠北說道:“帶錦屏過去。”說罷還對翠北眼神示意了一下。
翠北心領會神,忙低頭福身應是。
這才幾天,翠西在杜若瑾這裡的位置已經落到這樣,錦屏不動聲色的和杜氏道過謝,跟在翠北後面。
越走越偏,錦屏心裡有些慌了,難道翠西所做的事情被發現才會被貶到這裡?這明明就是低等下人的住所,杜若瑾是對少爺有什麽不滿了不成?她正想開口試探兩句,就聽見翠北說到了。
快速的掃過低頭行禮的下人,錦屏發現裡面並沒有翠西,心裡安穩了些,“翠北妹妹,翠西好像不在這裡,是不是帶錯了路。”
“在裡面睡覺呢。”翠北昂著下巴,指了指唯一閉著房門的屋子。
“睡覺?”錦屏瞪大了眼,自暴自棄還是……
不容她多想。翠北已經當先推開了門,說道:“翠西姐姐,沈府的錦屏姐姐過來接你回府了。”
看望怎麽就突然變成回府了?錦屏覺得她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應該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她還來不及糾正。一床被子就有了動靜,被子掀開,騰的坐起來一個一頭亂發的女人。
“是你去多嘴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模糊,錦屏回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翠西說的什麽。
翠西心裡則是恨死了翠北,她最不願讓兩個人看到她現在的落魄樣,一個就是少爺,一個就是錦屏。偏偏猝不及防間,就被錦屏撞見了她現在的模樣,錦屏心裡一定得意極了。
“自然不是,小姐都吩咐過。妹妹又怎麽敢多嘴。”翠西答道:“是沈家少爺受了傷,想姐姐回去侍候呢。”
一聲嘭通,翠西踩著被子撲到翠北面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緊張道:“你說少爺受了傷?”
翠北皺著眉把手從翠西手裡掙扎出來。推到一旁的錦屏身邊。
“是真的嗎?”翠西紅了眼,“少爺怎麽會受傷,被誰打的?你不是在少爺跟前伺候嗎?你怎麽沒事?”
還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忠仆啊,見此情景,翠北退了出來。
說話沒了顧忌之後,錦屏一把推開翠西,理了理頭髮。在一張圓凳上坐下,倨傲道:“你是誰,我憑什麽告訴你,在跟我說話之前先收拾好你這副邋遢樣,免得髒了我的眼睛,”
翠西也恢復了常態。看錦屏的樣子她就知道少爺沒有性命危險,不然她怎麽會是這種表情?她剛才故意那番舉動就是好打消翠北的疑慮,好方便兩人說話。翠西把頭髮攏了攏,一屁股在錦屏對面坐下,“別在我面前擺譜。你了解我,我又怎麽會不懂你?”
“那最好,省的說話還要猜來猜去。”錦屏伸手去抬桌上的茶壺,空的,她丟開茶壺把,拍了拍手,道:“我今天過來是想讓你為少爺多要點銀子,不過,看來你也幫不上什麽忙了。”說罷還有些嫌棄的用手扇了扇風,好像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酸臭味。
“放心,我再怎麽不如意,也輪不到你落井下石。”翠西用嘴硬掩飾心底的苦澀,一直就是個提線木偶,她又怎麽可能奢望少爺把她當人看呢?她在杜家過的這麽淒慘,多少還是有些消息傳出去的,也沒人關心兩句,一見面就是提錢錢錢,好像除了這些,她活著就根本沒有什麽用處一樣。翠西道:“少爺需要多少?”
錦屏伸出五個手指晃了晃。
翠西猛吸了一口氣,“這麽多?”
前幾天才送了三千兩過去,現在又要五千兩,杜家怎麽拿的出來?雖然她現在不受寵呢,但畢竟得寵過,杜家的消息還是知道一些的。杜家的家底不厚,李壯又消失了好些天,鋪子裡沒人打理,生意也下滑了不少,根本就拿不出這筆錢來。她又問道:“少爺不是還跟其他府上......”
“你這是在心疼杜氏?”錦屏似笑非笑的打斷道。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翠西故作平靜道,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剛才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問,大概是覺沒睡好,腦子還混沌著吧。
“是不是事實的,不用你操心,你只要乖乖照我的話去做就好了。”錦屏站起來拍了拍翠西的肩膀,“錦繡,少爺還等著你回家呢。”
錦繡, 她在沈府時的名字,翠西身子一顫,真是久違了呢。
錦屏將打開門走出去之前,翠西說道:“我會努力的。”
“最好不要讓少爺失望。”錦屏嘴角勾了勾,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打開那一下傾瀉進來的陽光,很快又被遮擋。翠西呆坐了一會兒,才搓了把臉站起來,是時候振作了。
翠西洗漱完畢,正要回屋,就看到翠北領著一個丫鬟站在院子中等著她。本想不予理會的,卻被翠北開口叫住:“翠西姐姐不用忙了,你的包袱我已經幫你整理好了。”
隨著她一揮手,小丫頭低著頭把一個包袱伸到前面。
“還有小姐答應送還給你的賣身契。”翠北笑吟吟的將一張紙攤在包袱上,“時間不早,翠西姐姐還是抓點緊吧,說不定還正趕得上吃午飯。”
風吹動樹葉,還有那張薄薄的卻關系著她一生命運的紙張,翠西僵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