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也看出劉豔紅的情緒並不太好,他很紳士的站起身,幫助劉豔紅移開椅子,等到劉豔紅坐下,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很殷勤的幫助劉豔紅倒了一杯豆漿:“先喝杯豆漿暖暖胃。”
“謝謝!”劉豔紅握著那杯暖暖的豆漿,內心深處卻仍然感到冰冷非常。
吳明並不知道劉豔紅情緒低落的原因,還以為她在南錫的調查工作遇到了困難,微笑道:“想吃什麽?你看看菜單,這裡的粵菜不錯,大廚是專門從香港請來的。”
劉豔紅無精打采道:“你看著點吧,我無所謂。”
吳明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就自作主張了!”他點了幾個菜,又將自己帶來的一瓶紅酒交給服務員開了。
倒上紅酒之後,吳明端起杯子:“來,為了我們在南錫的相逢。”
劉豔紅跟他碰了碰杯子,抿了一口紅酒,將杯子放下,並沒有吃菜的意思。
吳明體貼的問道:“是不是工作很忙?”
劉豔紅道:“還好啦,南錫的調查已經接近尾聲,再有幾天我們調查組就要離開了。”
吳明道:“看得出,你今天不太開心,該不是我的緣故吧?是不是我的形象嚴重影響到你的食yu?”
劉豔紅不禁笑了起來:“別胡說,和你又有什麽關系?行了,話題別總是圍繞著我,說說你自己!”
吳明喝了口酒道:“我有什麽好說的,從嵐山來到南錫,換湯不換藥,還是個市委副書記,繼續安心搞我的黨務工作。”吳明自從在和常頌在競爭嵐山市委書記的鬥爭中落敗,整個人就變得低調了許多,這次被調來南錫,吳明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失落,他反而感到欣喜,畢竟他在嵐山已經被定位成一個失敗者,想要翻身幾乎沒有太多可能,雖然常頌並沒有因為他過去的作為進行報復,可是想讓常頌重用他很難,市長常凌空在年齡上比他更有優勢,他留在嵐山也沒有任何的發展,這次因為南錫領導層的變動,他被調來南錫,對吳明來說意味著一個全新的機會,他來到南錫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他對南錫的官場現狀進行了一番深入的研究。
以徐光然為首的一批常委因貪汙下馬,讓南錫留下了許多的權力真空,南錫的政權必將面臨著一個重新洗牌和再次排列組合的過程,大的變動意味著大的機會。
市委書記李長宇臨危受命,這就意味著他在南錫的政治基礎並不穩固,市長夏伯達是個奉行中庸之道的人物,說穿了就是這個人不敢承擔責任,可以說如今南錫的政壇一片hun亂,越是hun亂越有出頭的機會,吳明認為一個全新的政治機遇擺在了他的面前,只要他掌握得當,在南錫未來的政壇還是可以佔有一席之地的。
劉豔紅對吳明還算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這個人很有野心,當初因為和常頌競爭嵐山市市委書記費盡周折,落敗之時的沮喪,她還記憶猶新,劉豔紅道:“我倒不信,你能安心做你的市委副書記。”
吳明當然記得自己當初失意沮喪的樣子全都被劉豔紅見到,他笑道:“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現在的心態就像一個入定的老僧,對於權力早已不像過去那樣熱衷,大概是經過一場折的緣故。”
劉豔紅提醒他道:“你這種心態可不好,當幹部的有野心不怕,只要這種野心用在事業上,用在正規的途徑上就是上進心,如果真的變得無yu無求,我看這樣的幹部十有就是要不作為。”
吳明哈哈笑道:“還沒怎樣,你就給我扣上了一頂不作為的帽子,我所說的只是心態,並不是說我無yu無求,可能是經歷一些折之後,人才能變得現實起來,我在想我過去太執著於官位本身,而忽略了我真正要去重視的責任,這次的變動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
劉豔紅打趣道:“改過自新的機會?”
吳明笑道:“可以這麽說,我想為南錫做點事,多做一些好事!”他體貼的為劉豔紅剝了一隻蝦,放在她的圍碟內。
劉豔紅道:“你不用這麽客氣吧。”
“你是領導,就當我在巴結你。”
劉豔紅道:“我有什麽好巴結的,只要你不違紀,不犯錯誤,我就不會找你的麻煩。”
吳明道:“話不能這麽說,我聽曾書記說,他離休後,紀委可就是由你來負責了。”吳明和曾來州的關系很好,所以從他那裡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提起這件事劉豔紅不禁神情黯然,她輕聲歎了口氣道:“我哪有那個能力。”
吳明在官場之中hun跡多年,擅長察言觀sè,從劉豔紅的表情中已經意識到這件事可能有變,他有些後悔提起了這個話題。
劉豔紅道:“組織上已經確定了,中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主任劉釗同志來平海擔任紀委書記一職。”人在鬱悶的時候總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只要是在體制中,無論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官場失意的打擊都是巨大的。
吳明終於明白劉豔紅為何今天始終情緒不高,原來紀委書記一職旁落,她和自己一樣,在這次的政治變動中也是原地踏步,難怪她會不高興,吳明微笑道:“還記得上次在東江一起吃飯嗎?”
劉豔紅點了點頭。
吳明道:“那時候我的心情比你還要低落,其實官場就是那麽回事兒,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那種感覺誰都向往,可是能夠做到的只有一個人,我們覺著自己的位置不夠高,始終仰望著上面,總想著yu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真正爬上去,會發現上面還有無數層,我最近開始反思,我們這些官員整天腦子裡想的是不停的往上爬,卻很少有人真真正正停下腳步,好好欣賞一下身邊的風景,就算爬到了高出又怎麽樣?會不會感覺到高處不勝寒呢?會不會回想起來,自己在不停攀爬的過程中看到的只是石階,而錯過了沿途的風景呢?”
劉豔紅的雙目變得明亮起來,她沒想到吳明能夠說出這麽有深度的話。
吳明道:“對我們來說遇到挫折未嘗不是好事,可以讓我們更清楚的認清自己,可以讓我們端正做人的態度,做官的態度。”
劉豔紅主動端起那杯紅酒道:“衝著你這句話,咱們乾一杯!”
海天的內外裝修已經全部完成,但是還沒有正式開業迎賓,袁將開業日期初步定在三月八號,fu女節,在這一天他專程邀請了南錫市fu聯主任前來剪彩,酒店的裝修全都是常海龍的金典公司一手包辦。
袁春節後就來到了南錫,準備酒店的開業事宜,今天這頓飯一是為了迎接張揚的重新回歸,二是對各位朋友的答謝,出席晚宴的有張揚、趙天才、喬鵬舉、喬夢媛、常海龍、常海心、程焱東、高廉明。本來袁也邀請了梁成龍,可梁成龍因為忙於在東江競標,所以無法到來。
張揚聽說梁成龍又在競標,不禁道:“梁成龍的攤子鋪的可夠大的,南錫這邊兩塊工地還不夠他忙活的?他同時要開幾家啊?”
喬鵬舉笑道:“沒有人嫌錢咬手,賺錢這種事,當然是越多越好。”
在場經商的人不少,對喬鵬舉的這句話都深有同感。
袁道:“賺錢是一方面,大家在一起開開心心也是一方面,錢賺得太多,如果身邊沒有了朋友,也就沒有任何快樂可言。”
常海龍道:“袁總的話讓我感同身受,錢是賺不完的,友情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袁端起酒杯道:“感謝大家能夠光臨海天,也感謝各位朋友一直以來對我不遺余力的支持,這裡我著重要感謝張主任。”正式的場合下袁都是這麽稱呼張揚的。
張揚笑道:“別這麽說,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說我在你的海天有股份,你再這麽說,我更加的說不清楚。”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大家一起把這杯酒幹了,在座的多數都是老朋友,趙天才在其中是個新面孔,自然也成了眾人敬酒的對象,趙天才的酒量不怎麽樣,喝了幾杯酒就已經滿臉通紅,張揚看到這麽下去,這小子非喝高了不可,替他擋酒道:“趙天才酒量不行,大家不要老圍著他勸酒了。”
高廉明笑道:“天才,你這名字起得真是牛逼啊,咱倆都屬於一個類型的,我廉明,你天才,咱倆得喝一杯。”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又顯著你了,你小子就會挑軟的捏,有本事你找我喝幾杯。”
高廉明哈哈笑道:“你當我傻啊,跟你喝酒,我不是找死嗎?”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樂了。
張揚道:“天才是個出sè的機械師,他的專長是汽車維修,以後你們有誰的車想改裝,誰的車出了毛病,找他保管手到擒來。”
趙天才很謙虛,他笑道:“只要是張主任的朋友,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盡力而為。”
袁道:“我剛買了輛老爺車,正準備大修一下,以後搞婚宴的時候接送新人,到處找修車廠都沒人敢接招,天才,要不你幫我弄弄。”
趙天才道:“沒問題。”
袁道:“雖然是朋友,咱們工錢照算。”
趙天才笑道:“不用錢,一點小忙罷了。”
張揚道:“要不這樣,袁總,你在酒店給天才提供一個房間,他初來南錫一直都住在南洋國際,還沒來得及找房子,先到你這兒住著,也好幫你修車。”
袁爽快的答道:“海天這麽多房間,隨便你挑選。”
高廉明接上一句道:“要是我就挑總統套房。”
趙天才笑道:“普通標間能洗澡就行!”
張揚和喬夢媛喝酒的時候,低聲問道:“考察的怎麽樣?”
喬夢媛微笑道:“只是看了看那塊地,順便了解了一下過去金山集團的發展規劃,我還需要審慎考慮。”
喬振梁感慨道:“生意就是生意,親兄妹也得明算帳,要是夢媛不看好,我這個大哥說盡好話也沒有用。”
常海龍道:“大家搞開發,千萬不要忘了我的公司,我跟著大家敲敲邊鼓hun口飯吃。”
喬振梁笑道:“就你說話謙虛,你的裝飾公司這些年發展的速度很快,在平海也數的著了吧。”
常海龍笑道:“哪有那麽誇張嵐山南錫這兩個地方還有些知名度, 平海比金典規模大的裝飾公司多了去了。現在全國到處都在搞開發建設,大大小小的建築裝飾公司一窩蜂都上來了,生意比起過去是越來越難做了。”
其實在場做生意的人都有這種感觸,喬夢媛道:“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改革開放之初,很多膽大的人先賺到了錢,他們中的一大部分人並沒有什麽特長,只不過他們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頭,敢為天下先,別人都沒有經商的時候,他們先走出了這一步,錢當然很好賺,可是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隨著大家經濟意識的增加,現在經商的人是越來越多,想要賺到錢,想要生意越做越大,就必須具有超前的眼光和靈活的思維。”
袁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人脈,在咱們中國做生意沒有社會關系是寸步難行啊。”說完這句話,他笑著向程焱東道:“程局以後還要多多照顧。”
海天並非是程焱東的轄區,袁這樣說也只是客氣。程焱東微笑道:“海天有過前車之鑒,袁總切記要合法經營啊!”
袁呵呵笑道:“這一點大家盡可放心,想要把生意做得長久就不能搞歪門邪道,海天這塊品牌,我會重新豎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