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正道:“一定要搞好和當地老百姓的關系,在建設的過程中,肯定會涉及到征遷的問題,務必要做好當地老百姓的思想工作,不要讓他們產生對抗心理。”
秦清敏銳地覺察到梁天正肯定聽說了什麽,不過他並沒有點明。
秦清道:“征遷工作已經在做,青龍鎮方面給予了很有力的配合,目前進展還算順利,環青龍潭周邊建築的動遷工作已經基本完成,拆遷補償款也一次性到位,涉及到動遷的老百姓情緒還算平穩。”
梁天正的表情顯得有些懷疑,他輕聲道:“聽說劉寶全被人打傷了?”
秦清笑了笑:“事情沒那麽嚴重,當時發生了一些誤會,劉主任和當地村民發生了一些肢體衝突,只是臉上受了點輕傷,事後我們及時補救,沒有讓事態進一步擴展,當時鬧事的那些老百姓如今已經簽署了拆遷協議書,並拿走了拆遷補償款。”
梁天正道:“小秦啊,東江的工作和地方上不同,你們的一舉一動不僅僅市裡能夠看到,省裡也看得清清楚楚,任何一件小事,只要失去了控制,很可能就會演化成一場軒然大波,你明白嗎?”
秦清點了點頭:“梁書記放心,我以後會更加慎重。”
秦清將把常凌峰請到東江的事情說了。
梁天正也聽說過常凌峰此人,常凌峰先後在江城、南錫跟隨張揚一起工作過,而且他的工作能力得到各地地方領導的認同,梁天正道:“提到常凌峰,我也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外界對你的人事任用頗有微詞。”
秦清早就預料到這一點,她微笑道:“梁書記,我對市裡當初給我的那份人員名單動了大手術,有近三分之二的人員都被我給篩選掉了,這並不是我想標新立異,而是我認為在新城區建設之初,根本不需要這麽龐大的組織機構,用不了這麽多人,如果把這些人全都安排到指揮部裡,很多人就會面臨無事可做的局面,那豈不是白白增加了國家的負擔?
梁天正道:“精簡機構輕裝上陣,我也很讚成,但是具體工作的過程中還是要注意方法,要和周圍的同志多多溝通,現在外界傳有一個說法,說張揚把他過去的部下一鍋端,全都弄到東江來了,身邊不但有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還弄來了師爺公孫策。”
秦清笑道:“其實我覺著他推薦的這些人都很有能力,拿常凌峰來說,這樣的師爺,我只希望越多越好。”
梁天正呵呵笑了起來,話他已經說過了,只是提醒秦清注意,他也沒有責怪秦清的意思,秦清離去之前,梁天正給了秦清兩個名字,人活在世上都會有些關系,梁天正也不能例外,秦清精簡機構也誤傷了他的關系,秦清心領神會,記下兩個名字之後離去,在官場之上,有些事情是必須要照顧到的,雖然你明明知道那是不符合原則的,可是你要是堅持原則,你就違背了官場的規則,原則和規則很多時候都是矛盾的對立面。
當晚為常凌峰舉辦的這場接風宴定在南國山莊,這也是南國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的要求,自從張揚來到東江,他就琢磨著想給張揚接風,可張揚工作始終繁忙,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今天這個願望才得以實現,不過任文斌充當的是幕後英雄,酒宴他來準備,主題卻是為常凌峰接風,不過任文斌無所謂,他要的是張揚領情。
遵照秦清的意思,張揚把唐自立和羅安定都請了過去,劉寶全那裡也打了電話,他本以為劉寶全不會來,卻想不到劉寶全很爽快的答應了,而且提前就來到了南國山莊。
幾天不見,劉寶全臉上的傷勢好了許多,不過仔細看,臉上還有不少粉紅色的痕跡,劉寶全和羅安定、唐自立同車抵達的,張揚看到他們樂呵呵迎了上去,主動招呼道:“劉主任,你傷好了?”
劉寶全心中暗罵,這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鼻子裡嗯了一聲。
張揚故意盯著他的臉看:“還別說,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
劉寶全擠出一絲笑容,他感覺到了張揚話裡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含義,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和他翻臉,低聲道:“秦書記還沒到啊?”
張揚道:“去梁書記那裡匯報工作,走,咱們先進去,大家基本上都來了。”
常凌峰、常海心、高廉明全都來了,不過章睿融沒來,盡管張揚邀請了她,不知她出於什麽原因,今晚選擇了回避,或許是害怕別人看出她和常凌峰之間的情愫。
任文斌也在現場,張揚為他一一引見了各位新城區的領導,任文斌很禮貌的和每個人打招呼,又恭敬地將自己的名片送上。商人對機會的把握能力總是比普通人強一些,任文斌在得知東江建設新城區之後,馬上就從中覺察到了機會,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任文斌也是這樣,他雖然擔任南國山莊擔任總經理,可說穿了還是一個高級的打工仔,他也想獨當一面,擁有自己的事業,這些年他默默積累財富的同時也在積累著人脈,等待的就是一個合適的機會,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
劉寶全他們雖然對張揚任人唯親的行為頗有微詞,可是表面上他們不好說,其實是不敢說,看看張揚用得這批人,今天宴請的主賓常凌峰,他的親大哥常凌空是嵐山市市長,常海心的父親是嵐山市市委書記常頌,高廉明更了不得,他父親是平海市委常委,平海公安廳廳長高仲和,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劉寶全之流能夠得罪起的,所以劉寶全那天衝著周山虎發火,而不是選擇其他人也很正常。
高廉明也是一嘴碎的小子,大概當律師的都有這職業病,劉寶全進房間之後,他說的話幾乎和張揚一模一樣:“劉主任來了,你傷好了?還別說,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你臉上受過傷,劉主任,您臉部皮膚的修複能力還真強。”
劉寶全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心說你他媽不是拐彎抹角的罵人嗎?
這幫人和張揚都是一條心,張揚看他不順眼,當然這些人也和張揚同仇敵愾了。
高廉明也沒把話說絕了,緊接著又來了一句:“換成我就不行了,我疤痕性皮膚,稍微破點皮,就得落一大疤,從小就這樣,真是羨慕劉主任!”
劉寶全真是哭笑不得,明知這小子在損自己,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常凌峰和劉寶全坐在一起,他為人謙和,微笑道:“劉主任,我是常凌峰,以後還希望劉主任在工作中多多關照。”
劉寶全歎了口氣道:“現在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我老了,眼光不行了,精力也不行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感到些許的酸澀,這才幾天啊,整個指揮部已經遍布秦清和張揚的勢力,自己想要翻盤,那是有心無力。
秦清晚了二十分鍾才到,她進門就向眾人道歉道:“不好意思,堵車了!讓各位久等了!”
劉寶全笑道:“這個時間段,幾乎每天都在堵車。”可看到跟在秦清後面走進來的周山虎,劉寶全的笑容馬上就收斂了,他休息之前說過要堅決把周山虎給清理出去,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秦清根本沒有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劉寶全來之前其實就知道這回事了,周山虎只是受到了一個通報批評,也算是給他面子有了一個交代,可今天秦清又讓他跟進來,這不是給自己難看嗎?劉寶全有些後悔今晚出席這次晚宴了。
秦清來到主席坐下,她笑道:“今晚沒有外人,一來是給凌峰同志接風,二來是大家一起聚一聚。”她向周山虎道:“山虎,回頭你負責把所有人送回家。 ”
周山虎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等到所有人同幹了三杯酒之後,周山虎走過來給劉寶全倒酒。
劉寶全礙於面子也不能拒絕,周山虎倒好酒之後把酒杯給端起來了。
秦清道:“劉主任,你這次受傷,很大原因是周山虎控制不住情緒,把矛盾激化造成的。讓山虎給你端兩杯酒,你別跟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秦清把話說到這份上,劉寶全也不能繼續對周山虎擺臭臉,他接過周山虎遞來的酒杯抿了一口道:“其實我也沒生氣,就是覺著山虎沒控制住脾氣,把我們的工作搞得很被動。”
周山虎也是個機靈孩子,很誠懇道:“劉主任,是我錯了,以後您說什麽我幹什麽,一定跟您多多學習,遇到不懂得事情一定及時請教。“這話等於給劉寶全圓了面子。他又倒了點酒,端給劉寶全,這次劉寶全心裡舒坦多了,把這杯酒喝了個乾淨,拍了拍周山虎的肩膀,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好好乾吧,我不可能生你氣的,跟我孩子差不多大,我怎麽可能生你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