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詩嬌躲到吉普車後,以為張揚沒有看到自己,過了一會兒,她認為張揚應該走了,從車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正看到張揚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的臉幾乎碰到了張揚的鼻子,洪詩嬌嚇得尖叫起來。
張大官人笑眯眯望著她道:“叫啥啊!光天化日的,我敢把你怎麽樣?”
洪詩嬌一張臉紅到了脖子根,她是沒臉見張揚,頭耷拉了下去,咬了咬嘴唇道:“張……張書記……”
張揚道:“是我!”
洪詩嬌鼓足勇氣道:“你要是恨我,你就罵我兩句吧,要是覺著不解恨,你打我也行。”
張大官人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素質?”
洪詩嬌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他,雙目中滿是愧疚:“對不起……”
張揚道:“你哪兒對不起我了?”
洪詩嬌難為情道:“大人不記小人過,您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洪詩嬌啊,你吃飯了沒有?”
洪詩嬌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充滿困惑地看著張揚。
張揚道:“中午了,我還沒吃飯呢,一起去對面吃點。”
洪詩嬌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去了……我……我還有事兒……”
張揚道:“再忙也得吃飯,對面綠寶酒店,我先去了啊,你趕緊來啊!”
洪詩嬌望著張揚的背影,她的表情非常的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方才下定了決心,慢慢跟著張揚的腳步走了過去。
張揚把菜單遞給洪詩嬌,洪詩嬌搖頭道:“你看著點吧,我減肥呢!”
張揚也沒跟她客氣,隨便點了兩個菜,笑了笑道:“我下午還有事,咱們就不喝酒了!”
洪詩嬌聽到喝酒這兩個字,臉紅得越發厲害,頭低垂著,雙手交纏在一起夾在雙腿之間,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剛才她之所以鼓足勇氣跟張揚過來吃飯,是因為覺著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一刀,總之躲不過去,可真正來到這裡和張揚面對面的時候又感到後悔了。洪詩嬌道:“我對不起您,我給您道歉!”她向張揚鞠了一躬:“上次我真喝多了,我……我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兒。”
張揚道:“沒勁了啊,我喊你過來吃飯又不是聽你解釋上次的事兒的,過去就過去了唄,誰喝酒沒喝多過,誰喝多沒失態過,我年輕的時候也經常喝多,一喝多什麽洋相都出過。”
洪詩嬌抿了抿嘴唇,終於鼓足勇氣看了張揚一眼,發現張揚的表情並無異樣。心中暗自琢磨,這個人究竟真的是胸襟寬廣,還是他壓根就是一大奸大惡,攢著勁準備報復自己一次狠的?
張揚道:“你沒回京城啊?”
洪詩嬌點了點頭。
張揚道:“不準備回去了?”
洪詩嬌又點了點頭。
張揚笑道:“我記得你過去挺能說的,怎麽突然變成啞巴了?”
張揚越是表現的如此大度,洪詩嬌反倒越被煎熬的受不了,她歎了口氣道:“張書記,你就別折磨我了,我真錯了,上次我不該害您……”
張揚做了個製止她說下去的手勢:“過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反正也沒造成什麽影響。”
洪詩嬌眼圈兒紅紅的:“可是……我良心上過不去……”
張揚笑道:“我之所以把你叫出來吃飯,不是想問你什麽,只是想告訴你一句話,事情過去了,大家還是朋友,總不能一輩子躲著不見。”
洪詩嬌眼淚汪汪的看著張揚:“真的?你真的還把我當成朋友?”
張揚道:“我從不因為一件小事而否定一個人的全部,人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和動機,你也不例外。”
洪詩嬌咬了咬嘴唇道:“我姑姑對我一直都很好,我能有今天全都是靠了她照顧。”
張揚道:“你能為她做出犧牲已經很難的,從這一點上來看,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他抽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洪詩嬌接過張揚遞來的紙巾,擦淨眼淚道:“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我恩將仇報,當初在京城你這麽幫我,可是我還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張揚笑道:“人活一輩子會不停的面臨選擇,有一天你可能會遇到一個難題,我和你姑都掉到水裡了,你去救誰?”
洪詩嬌道:“我誰都不救。”
她的回答讓張大官人愣住了。
洪詩嬌馬上道:“我不會水!我要是跳下去救人等於白白搭上一條性命。”不知為何,她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也笑了。
洪詩嬌笑完,又流出了眼淚:“張書記,我覺著特對不起您!”
張揚道:“都說了別提了,這事啊到此為止,以後咱們還是朋友。”
洪詩嬌道:“還能是朋友嗎?”
張揚點了點頭,正想說話的時候,忽然留意到遠處有個人正看著自己,張揚抬頭望去,認出那是華光集團的副總蕭玫紅,蕭玫紅正和一位中年美婦一起走入綠寶酒店,看到張揚,她笑了笑,和身邊美婦說了一聲,緩步來到張揚的面前,微笑道:“張書記,這麽巧?”
張揚笑著站起身道:“不巧啊,我來市委辦事,遇到了朋友,一起過來吃頓便飯。”
蕭玫紅看了洪詩嬌一眼,洪詩嬌看到蕭玫紅,顯得有些驚慌,她拿起手袋告辭道:“張書記,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張揚道:“噯,你還沒吃飯呢!”菜都沒上來呢。
可洪詩嬌顯然沒有繼續留下的意思,擺了擺手,匆匆離開了綠寶。
張揚有些奇怪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轉向蕭玫紅,蕭玫紅歉然道:“看來是我打擾了你們的雅興。”
此時服務員把菜送了上來,張揚笑道:“你把陪我吃飯的人給嚇跑了,那好你陪我吃飯吧!”
蕭玫紅的眼波兒嫵媚的在張揚的臉上掠過,嫣然笑道:“不勝榮幸,可是我是不是有些鳩佔鵲巢的嫌疑?”
張揚和她一起笑了起來,張揚向遠處的那名中年美婦看了看道:“叫你朋友一起吧!”
蕭玫紅搖了搖頭道:“不用,她是綠寶的老板齊美珠,是我的一位朋友。”
遠處齊美珠向張揚頷首示意,她並沒有過來打擾他們的意思,轉身去了。
蕭玫紅在洪詩嬌剛才的位置坐下,向服務生招了招手,讓他拿一瓶五糧液過來。
張揚道:“我下午還得辦事,這酒不能喝!”
蕭玫紅道:“誰不知道張書記海量啊,喝點酒根本不會對你造成任何的影響。”
張揚笑道:“官場上沒辦法,讓人聞到了酒味兒總之影響不好。”
蕭玫紅看到他堅持,於是又吩咐服務員去沏一壺上好的龍井。
不多時服務員送茶過來,又添了兩道菜,一道龍井蝦仁,一道清蒸海蟹。
張揚道:“浪費了!不用添菜,夠吃就行。”
蕭玫紅道:“一定是齊老板的意思,算了,人家一片好心。”
張揚想起剛才洪詩嬌看到蕭玫紅的時候表情有些恐慌,連飯都沒吃就逃了,有些疑惑道:“你認識剛才那女孩?”
蕭玫紅搖了搖頭道:“我本想你給我介紹呢,挺漂亮一女孩子,真是你朋友啊?”
張揚看到蕭玫紅耐人尋味的表情,馬上解釋道:“真是,你別想歪了啊!”
蕭玫紅笑道:“不會想歪,你們當領導的,就算是想做點壞事兒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帶著到處走,肯定得背著人不是?張書記既然敢帶著她來到市委對面吃飯,就證明您坐得直走得正,我看出來了,你們就是普通朋友!”
張揚發現蕭玫紅的頭腦真不是一般的精明,跟這種女人打交道一定要多個心眼兒,他呵呵笑道:“你這麽一說反倒顯著我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
蕭玫紅道:“不過啊,你們當領導的在男女關系的問題上都很謹慎,紅顏再好也比不上權力重要,你說是不是啊?”
張揚笑道:“蕭小姐說話真是一針見血。”
蕭玫紅莞爾笑道:“張書記,我聽說濱海保稅區的事情已經批下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事兒整個北港都知道了。“
蕭玫紅道:“張書記是在說我消息閉塞。”
張揚笑道:“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怎麽?蕭小姐有沒有興趣去濱海投資?如果有投資意向,我一定雙手歡迎。”
蕭玫紅道:“張書記,我不知道保稅區的具體范圍是哪裡,不過我們華光集團當初在濱海可是買下了一塊地啊!”
張揚微微一怔:“華光有地在濱海?”
蕭玫紅點了點頭道:“福隆港北面兩公裡,五百畝的灘塗,五年前就拿下了,如果保稅區剛巧把我們的這塊地給圈了進去,是不是意味著這塊地大大升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