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秋杳笑著反問一句,問完之後不等孫雪回應,就將話題一轉,提到了讀書這件事情上面:“對了,轉過年開春之後,我安排你去城裡讀書,你能跟不上?如果跟不上,就在村小學再念一年。”
孫雪是讀完小學的,初中還讀了半年。
然後發現家裡條件不好,原主自己養家嘛,再加上二奶奶身體也不好,雖然不能說離不得人,但是孫雪不放心。
所以,便說自己不念了。
村裡很多女孩子,也都是小學讀完就不讀了。
除非是學習特別好的,家裡還供著讀。
所以,孫雪說不讀了,原主也沒反對,心裡想的是,把留著給孫雪讀書的錢攢著,回頭多給她攢點嫁妝,這樣的話,她嫁出去,在婆家也有底氣和臉面。
孫雪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情已經放下一年多了,秋杳怎麽又提了起來。
不是說好不讀了嗎?
“大哥?”孫雪以為自己聽錯了,把柴火扔進灶裡之後,轉過頭一臉不解的看向了秋杳。
秋杳將手洗了之後,拿了小板凳坐在灶火邊,跟著烤烤,一邊翻著手,一邊小聲說道:“是,你沒聽錯,明年去讀書。”
孫雪讀書的時候,成績還不錯,她頭腦靈活,又很聰明,而且性格也爽利,跟原主這種悶不吭聲的性子,正好相反。
這個家裡,也因為有孫雪,才變得不那麽壓抑。
“不了大哥,我明年跟著你下地吧。”孫雪早就想跟著下地了,是原主覺得孫雪年紀小,不舍得她下地,再加上二奶奶需要人照看著,便一直留孫雪在家裡,收拾家裡家外的。
孫雪也想去讀書,但是還需要考慮到現實,大哥養家不容易,所以孫雪哪怕有渴望,卻也能壓製下去。
如今微微垂眸,手裡拿著燒火棍在挑著柴火,聲音輕輕的。
看著孫雪這樣,秋杳抬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女孩子微黃的頭髮,笑著說道:“大哥說讀就得讀,大哥還指望著小雪以後出息了,帶大哥過好日子呢。”
“出息什麽啊,現在大學也不能考了。”孫雪真正憂心的是這個,大學不能考,讀到高中,他們是農戶,想在成裡找個工作太難了,幾乎沒可能。
所以,有什麽用呢?
既是如此,又何必多花這幾年錢呢?
早早下地,幫著家裡減輕負擔才是最現實的。
“小雪,聽話。”秋杳揪了一下孫雪扎起來的小辮子,聲音很輕。
劈啪的柴火聲就在耳邊,孫雪抿著唇,沒再多說什麽。
心裡的渴望,和冰冷的現實,在這一片火光裡,又變得交錯,模糊。
“我聽大哥的。”久久之後,是孫雪含糊的聲音,也是輕輕的,帶著幾分顫抖與淚意。
聽孫雪應下了,秋杳滿意了不少,然後手上一個用力……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因為秋杳一個用力,把孫雪的頭繩給揪掉了,扎好的辮子也松開了。
孫雪開始的時候沒發現,感覺到秋杳悄悄的退開了,似乎去忙什麽,孫雪慢慢的轉動脖子,想去看看秋杳。
然後就發現了自己散開的頭髮……
看著這一片頭髮,孫雪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那是大哥,大哥還要供自己讀書,他不是故意的,他……
“大哥!!!”孫雪最後忍無可忍,還是咬著牙喊了一聲。
秋杳麻利的溜進了西屋,順手把門關上了。
看著秋杳利落的動作,孫雪在身後驚的眼睛瞪了瞪,好半天之後,又無奈的笑了笑,眼淚卻是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可以讀書了啊。
多好的事兒啊!
孫雪抹了一把眼睛,然後又抿著唇,把散開的頭髮編了起來。
秋杳回去之後,把厚棉鞋換了下來,換了一雙稍微單薄的鞋子,好半天之後,猜測著孫雪氣差不多消了,這才悄悄又摸了出來。
“我來吧。”一看秋杳就是出來烤鞋子的,上了一趟山,踩了那麽多被凍了薄冰的土,鞋底和鞋幫早就濕了,如果不烤好,明天就沒辦法穿了。
孫雪很自然的把鞋子接了過去,秋杳也沒拒絕。
總是太客氣的話,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家人。
原本孫雪住在這裡,便覺得別扭,總覺得不自在。
畢竟她只是堂妹,不是親妹妹,這個家也是大爺爺的家。
秋杳表現的越是不客氣,越是隨意,反倒更讓孫雪覺得親近自在。
秋杳那屋沒燒炕,屋裡冷的很,趁著孫雪烤鞋的時候,秋杳去偏房那裡抱了柴火回來,把自己那屋的灶火也點上了。
從孫雪那邊引了火過來,灶底很快就燒了起來。
鍋裡添了水,燒熱之後,用來洗漱,或是用來拌雞食都可以。
入了冬之後,地裡沒活,家家戶戶幾乎都是兩頓飯,不需要出力氣,吃兩頓飯也不會覺得太餓,更不會擔心乾著活使不上勁兒。
原主家裡也是兩頓飯,下午三、四點鍾還有一頓,所以中午沒飯吃。
秋杳添了火之後,便跑回炕上貓著,然後在袖中乾坤裡找東西。
茶樹的事情不著急,開春之後,可以先在自己家後院的自留地裡先育種育苗,這樣的話,等過幾年,可以直接移苗過去。
孫雪去讀書, 書包是個問題,還有文具。
秋杳袖中乾坤裡倒是有些文具,但是很多都不符合這個時代,所以還需要現買。
原主手裡的錢倒是也夠,不需要秋杳再拿袖中乾坤的物品貼補。
不過二奶奶的身體倒是不太好,秋杳之前的位面搓過不少的藥丸子,這些很適合凡人的身體用,可以取出來一些,平時煮粥或是蒸饅頭之類的放進去。
這樣不容易引起懷疑,不然的話,原主不懂藥,秋杳也沒辦法和孫雪解釋。
二奶奶年紀大了,倒是好糊弄,但是孫雪年紀小,還機靈著,委實不怎麽好糊弄。
秋杳挑了幾種滋補,味道不大的藥丸單獨分了出來,以備自己需要的時候可以拿出來。
除了藥品,這個家裡最需要的就是……
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