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陸雲帆妖嬈的身子,率先飛進了定國府別院的大門,抄起一柄千裡鏡,找了個絕佳的觀測地點,便開始目不轉睛地盯著燕王府臥房的動靜。
四哥陸雲昭和六哥陸雲策亦是緊隨其後,手中動作乾脆利索。
等陸雲歸跟進來的時候,只見三柄紫銅雲紋千裡鏡,竟已是架成一排,分別對蕭晏之和小妹,在臥房門口和兩片窗戶進行全方位的勘測。
知道的,是當他們關心小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架了三柄火銃,要偷襲王府!
陸雲歸手中端著藥粉和紗布,一臉無奈的表情:“你們這是不疼了?都幹嘛呢?”
“我們不急!”陸雲策急忙打斷五哥陸雲歸的話,“五哥你不知道,妹夫在極樂神殿和小妹,和小妹……”
“他們在極樂神殿怎麽了?”陸雲歸聽得雲裡霧裡。
“嘖!還能怎麽?就是他們兩個把事情給辦了!!”陸雲帆摟了摟雞窩般的頭頂,又將千裡鏡挪了個位置,“就在極樂神殿二樓的拐角雅間!他們……嘿嘿嘿~”
一想起那床榻搖晃的,簡直要散了架,陸雲帆不由得暗自佩服起蕭晏之:妹夫可以啊!
“拐角的雅間?”
似乎關注錯了重點,陸雲歸對小妹圓房成功的事,半點也沒有聽進去,卻因二哥的話,忽而想起昨夜在那極樂神殿的一個發現。
他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濃眉緊鎖,將袖中一個墨色瓷瓶拿了出來。
這東西,正是他從陸雲帆所說的地方撿到,想來定是蕭晏之所有。
瓶中雖隻殘留一些液體,可單從赤紅的顏色和甜腥的氣味,他便可以斷定。
這是血。
而且,是海東青的血。
所謂鷹中極品,海東青。
這種猛禽,正是丹巴七部,土骨論部落的圖騰,相傳他們還曾經擁有一支哨鷹軍。不過後來因為土骨論海氏家族叛亂被滅,便再無可以馴服這種猛禽的人。而軍中的海東青更是被七部貴族掠奪瓜分,當做玩物囚於籠中,這支空中鷹軍便自此消失。
如今在丹巴七部,想要捕獲一隻海東青,是難如登天的事。
那麽蕭晏之,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快看快看!”
陸雲歸正疑問之時,卻聽陸雲策忽然大喊了一聲。
“又怎麽了?”他將墨色瓷瓶收於袖中,走到幾人身側。
“蕭晏之讓唐風送東西進去了!”
四哥陸雲昭,將千裡鏡前的左眼挪開,又換上右眼,對陸雲歸碎碎念道:“老五你有所不知!咱們兄弟三人困於狼堡,是妹夫帶人先救走了小妹,又折返回來救了咱們。”
“此話當真?”陸雲歸盯著他們,想要知道更多細節,“那然後呢?”
“然後?”陸雲帆笑著問了一聲。
陸雲昭抿嘴笑了笑:“你是沒看見,一路回來他對小妹那個呵護備至,那兩隻胳膊抱著小妹,都舍不得松手!”
“可不是嘛!哎喲喂~”陸雲帆笑的越發明媚,“咱們小妹,這回真是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實在不想由著這三個胡鬧,陸雲歸拿起一坨白色軟綢,在烈酒中蘸濕。
趁陸雲帆看得津津有味之時,一下便呼在他後背的傷口之上。
“嗷嗚!!~~”
剛被重重扔在床榻上的陸挽瀾,忽地聽見一聲淒慘的嚎叫,便又一個激靈跳起來,嗖地一下子鑽進蕭晏之懷裡。
柔弱的吳儂軟語,似是貓兒般傳了出來:
“王爺,臣妾害怕~”
沒想到她忽然撲過來,蕭晏之手中裝有藥膏的翠綠瓷瓶,險些沒有端穩。他低頭看了一眼陸挽瀾滿是黑灰的小臉兒,狼狽至極。
明明想要說些和軟的話來安慰,可話一口出口,便成了揶揄:
“怎麽,王妃在豫王狼堡玩火銃時候不害怕,現在回了王府,待在本王身邊卻害怕了?”
說話間,便抬手將這小人拎起,放在榻上:“若是覺得燕王府不夠寬敞華麗,王妃現在若想去做豫王妃,也還來得及。”
“……”陸挽瀾聽著蕭晏之冰冷的語氣,心中忽而了然。
難怪當時自己覺得身後被一個人盯著,渾身不自在。原來他早就去了石室,那自己和蕭逸寒的對話,豈不是全被他聽了去?
“畢竟本王拿不動火銃,自然也弄不來私造的火銃,博王妃一笑。”
“臣妾那也是……”陸挽瀾諂媚笑了笑。
“也沒有讓王妃蹲在馬棚裡,去尋的白玉扳指。”
“……啊那個,這個……”
陸挽瀾滿頭黑線,原主你沒事去找馬棚找什麽玉扳指啊!
這豫王的黑鍋,自己要背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怎麽解釋呢?
小鹿一般的眼神,在低垂的睫毛下左右忽閃,得轉移個話題才對。
一想起這後來的許多禍端,正是因為自己去了極樂神殿才惹出來的。
她雖是受了幾個哥哥的蠱惑,可究其原因,此事也是因蕭晏之去了妓館而起。
輕咳兩聲,陸挽瀾又咽了口唾沫故作嗔怒:“那王爺還去了極樂神殿呢!臣妾若是不在場,誰知道王爺會不會……”
見蕭晏之俊臉陡沉,昨日他的叮囑便又回響在耳畔。陸挽瀾扯了扯唇角:
“哈,那個,臣妾不是不相信王爺,男、男人嘛,很正常的,對吧?”
說完,便又將通紅的小臉埋了起來,心裡已經吐血千萬遍:自己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越描越黑……
蕭晏之看著眼前的小人兒,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樣,輕歎口氣走近床榻:
“若不是知道你去黑莊嶺,是被設計的,本王還真的以為,王妃是故意幫豫王打掩護,阻撓本王去捉私鹽的買主了。”
“嗯?”陸挽瀾茫然的抬起頭。
靈動的眸子閃著明悅,瀲灩波光。
原來,他去極樂神殿是有這樣重要的事要做,可卻又被自己給攪和了。
這算不算,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看她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蕭晏之眉間微皺:“到底傷到哪了?”
“啊?”
聽到他這樣一問,陸挽瀾頓感方才的傷口,泛起洶湧的疼痛。
她臉上忽地泛起一陣潮紅。
“就、就……”見面前男人一臉凝重,便紅著臉指了指雙腿。
蕭晏之聽罷,猛然撩起她月白色錦袍下擺,大腿內側兩道殷紅的血跡,透著瑩白的褲管衝進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