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胤,那個……”
垂眸轉向他處,紀安瑤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接著才小聲地開口,問了一句。
“你上樓來,有什麽事嗎?”
雖然這棟樓不是她一個人住,但二樓的這個方位就隻住著她和兩個孩子,剛剛她一開門就看到墨子胤往這邊走,要麽是找她,要麽是看孩子,顯然不會有其他的事。
“恩。”
墨子胤微微頷首,應了一聲,酷冷的面龐散發著幾許沉鬱的氣息,連帶著聲音都顯得十分低沉。
有那麽一刹,他想邁步離開。
想著不去看她,就不會覺得那麽痛苦、那麽煎熬了。
可是她的身上仿佛帶著一塊磁場極強的磁鐵,便只是這麽站著,靜靜地不說話……對他而言都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令他抬不起腿,邁不開步子。
眼下聽她這麽問了一句,就更不可能走得開了。
聽墨子胤答應了一聲,紀安瑤立在原地,耐心地等著他後面的話,然而沉默了一陣,卻是不見他繼續往下說。
為了緩解氣氛的尷尬,紀安瑤隻得邁步走向一邊沙發,對他招呼了一下,開口打破了兩人間的沉寂。
“有什麽事,先坐下再說吧!”
一邊說著,紀安瑤就先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爾後俯身湊到茶幾前,伸手倒了兩杯水。
一杯自己拿著,另一杯順勢遞到了墨子胤的面前。
“喝口熱水。”
看著她熟稔而客氣的言行舉止,墨子胤眸色深暗,眼底湧動著一股沉抑而複雜的情愫,抿著冰唇想說些什麽,奈何再激烈的情感,到頭來也只能慢慢地歸於平寂,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抬手接過紀安瑤遞來的水杯,墨子胤走上前一步,坐在了紀安瑤右手邊的沙發上。
微仰著下顎喝了一口茶水,才沉著嗓子凝重道。
“這段時間,唐家的動作很多,看樣子是在醞釀一陣大風浪……而這陣風暴,很有可能跟白氏集團最近的風波有關,也許……還會因此牽連到尤家。”
“唐芊芊是白閔琛的未婚妻,白閔琛又是白家除了白斯聿之外最有可能繼承白家家業的人,眼下白斯聿麻煩不斷,唐家的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白白浪費這樣的好機會。”
紀安瑤半眯著眸子,就算墨子胤不說,她也能想象得到唐芊芊現在幸災樂禍的表情。
只是……
白斯聿並不希望她插手這件事。
“你有什麽打算嗎?”
“暫時沒有,只要他們沒有大動作,就不用理會。”
“可是現在白氏集團所面臨的局面,似乎並不樂觀。”
“這樣吧……你先盯著唐家那邊的動靜,倘若沒有必要,就先不要打草驚蛇,但如果他們真的獅子大開口,想要佔據要曜江市的半壁江山,那也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為所欲為!”
“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墨子胤沉聲應下,便就站起身來,作勢要離開。
紀安瑤抬眸看了他一眼,早在剛剛撞見他的時候,就瞧出了他神情的憔悴,眼底布著血絲,像是一整夜都沒有睡覺。
她不知道墨子胤之所以一夜未眠,是不是因為她的緣故。
但每每她遇上了危險,他總能在短的時間內趕到,隻這一點就叫她十分地安心,也非常地感激。
下意識的,紀安瑤開口喚了他一聲,繼而輕聲道。
“子胤,謝謝你……一直以來這麽幫我,如果沒有你,我在尤家大概很難立足。”
“用不著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墨子胤淡淡地回了一句。
並沒有因為她的道謝而露出欣喜的神色。
因為……他最不缺的就是她的感激和謝意,而那種東西,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
目送墨子胤走下樓,紀安瑤才坐回到沙發上,繼而揚手打開了電視機,直接調到了市區新聞的頻道。
經過一夜腥風血雨的炒作,事態的發展果然如同墨子胤所說的那般,變得越來越嚴峻,同時也越來越棘手——
“……在此,我謹代表白氏集團再次申明,集團下屬的耀光公司不會被任何一家公司或者集團收購!對於目前出現的問題,集團董事會將於近幾日召開專題會議,探討即時有效的解決途徑……”
電視屏幕中,極少在公眾平台露面的白斯聿難得召開一次大型的新聞發布會。
在這之前,除了解決個人的“婚姻問題”之外,白斯聿幾乎沒有因為公司的其他事務進行過澄清和申明,可見這一次的風暴對白氏集團的衝擊確實很大,以至於連在曜江市隻手遮天的白家都無法將相關消息強行壓下,只能采取這樣的方式……迫於輿論和公眾的壓力,出面處理問題。
看著攝像機前那個冷峻沉著的男人鎮定地應對著台下吵吵嚷嚷的記者團,紀安瑤盡管相信他的能力,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場台下,等到白斯聿的話音一落地,記者的問題就連珠炮似的鋪天蓋地而來,像是要將他整個兒淹沒!
“你們打算怎麽解決業主傷亡的事件?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拿出切實有效的解決方案?!”
“據說昨天夜裡家屬上門討說法, 雙方爭執之下,有一名家屬被活生生地打死了……請問這是真的嗎?!”
“現在死者的家屬聚集在公司門外絕食示威,你們又要怎麽處理呢?!”
“還有網上披露出來的那些有關白氏集團背地裡的黑幕……是空穴來風,還是確有其事?希望貴公司能給大眾一個明白的說法!”
“在事情爆出來之後,聽聞不少合作公司已經紛紛撤資了,白氏集團的股票也一落千丈,再這樣下去……貴公司會不會面臨破產的局面?”
……
記者們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一個比一個直擊心扉!
紀安瑤的神經不由得緊繃了起來,太陽穴突突突的,總覺得有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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