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在天然居用了早飯就散了,隻留大老爺、二老爺並兩位太太繼續稟告祭祖事宜,清夕帶著心巧回了自己居住的冬雪院,打算繼續研究心巧找回來的幾本書。
剛進院子,一個小丫頭就匆匆跑了出來,差點撞上了前面的清夕,心巧上前喝斥一聲:“幹什麽慌慌張張的,沒看到三姑娘回來了,撞到三姑娘可仔細你的皮”
那小丫頭慌慌張張的抬起頭來,見是自己院子裡的三等丫鬟玉兒,玉兒慌慌張張的跪下道:“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清夕看到玉兒的右半邊臉已經腫了,一張清秀的臉蛋上明顯有五個指頭印,頭髮也顯得有點凌亂,清夕不動聲色的道:“這是怎麽回事,起來回話”說實話,清夕這個現代靈魂還是沒有辦法習慣有人跪在自己面前,觀念上接受不了,玉兒剛站起來,就聽到一聲叱喝:“作死的小蹄子,這麽快就跑到姑娘面前告狀了,不要以為老娘怕了你。”
清夕轉過頭來,看到自己的奶娘嶽媽媽氣勢高昂的走了過來,清夕皺了皺眉,聽到心巧上前
說道:“嶽媽媽,三姑娘在這兒呢,有什麽事情自有姑娘為您做主,您先消消氣再說,別說那些個市井潑婦才說的話,沒得帶壞了姑娘。”
嶽媽媽面上訕訕地,朝清夕福了福身,說“姑娘見諒,剛才實在是在氣頭上,說話口沒遮攔的,姑娘您別生氣啊。”
清夕點了點頭,淡淡的說:“有什麽話屋裡去說吧。”
清夕居住的冬雪院位於春榭居的南邊,大少爺居住的春意院、大姑娘居住的夏蟬院、二姑娘居住的秋楓院分別位於春榭居的東、北、西三個方位,除了大少爺居住的春意院之外,其他三位姑娘的院子格局基本是一樣的,都是三間正房,一臥室、一主廳、一次間,是姑娘們平時起居、會客的地方,左右兩間廂房,居住著伺候姑娘們的下人,後面兩間罩房是放置物品的庫房。少爺姑娘們的伺候人數也是有定例的,一個一等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兩個三等丫鬟,兩個粗使仆婦,少爺們另添置一個貼身小廝,四個隨行,平時貼身或進屋伺候的活都是一、二等丫鬟的工作,三等丫鬟隻負責院子裡的灑掃、物品放置等雜活,因沈府這些少爺姑娘們都還小,因此他們的奶娘也都在跟前貼身照顧著。因其畢竟奶大了少爺姑娘們,這些婆子們在少爺姑娘們面前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大丫鬟們也得尊稱為一聲媽媽。
這些婆子們很多也都自覺高人一等,在院子裡往往囂張跋扈些,這嶽媽媽此人就非常愛貪小便宜,且經常欺負院子裡的小丫鬟,之前的沈清夕因體弱多病,多賴嶽媽媽照顧,因此更造就了嶽媽媽的氣焰囂張,經常將大太太賞的一些吃的、用的拿回自己家裡去,隻是不知道今天演的又是哪一出。
清夕這麽想著,已走進了正廳裡,夢靈上前替清夕解下了身上的薄披風,夢琴立刻端上水給清夕淨了手,
又端上一杯熱茶,清夕抿了一口茶,看著仍舊有些哽咽的玉兒和眼珠子轉來轉去的嶽媽媽,淡淡的說:“夢靈,給嶽媽媽搬個繡敦坐下。” 嶽媽媽本來還擔心清夕會發脾氣,現在看到讓自己坐下,立刻心裡放松了,心說畢竟是吃自己奶長大的,雖說自己平時也多有囂張,想來依照姑娘之前軟弱的脾氣,應該不會把自己怎麽樣。
這麽想著,嶽媽媽放心的坐了下去,還向旁邊的玉兒投去威脅性的一瞥。清夕待嶽媽媽坐下後,說:“媽媽,您先說說今兒這是怎麽回事啊?”
“回姑娘的話,今兒個早上給姑娘備下了點心,沒想老太爺留了飯,老奴就想著給收拾了,誰想這個不要臉的小蹄子竟把姑娘的點心都偷吃了。”嶽媽媽憤憤地說,還狠狠地剜了玉兒一眼。
“姑娘,奴婢沒有,是嶽媽媽自己將點心拿走了,奴婢沒有偷吃。”玉兒哽咽著,滿臉氣憤,撲通又跪了下去,“奴婢還看到嶽媽媽將前日二太太送來給姑娘養身子的補品和大太太給的珠花和珍珠一並裝了進去。”
清夕皺了皺眉,本來還納悶隻不過吃個點心,這嶽婆子私底下還不知道偷吃了多少,怎麽今日就鬧了出來,心裡明白這偷吃點心隻是嶽媽媽發作玉兒的名目,想借此機會讓自己把這丫頭攆了出去,以免將自己拿姑娘貴重東西的事情敗露了,畢竟拿些主子們吃喝的東西及一些小玩意還可以,一些貴重的東西除非是主子賞了,否則就是偷竊,心裡也不禁有些惱,這嶽媽媽卻是越來越過分了。
嶽媽媽聽了玉兒的話,立刻氣憤的跳腳:“你個嘴上沒把門的,這話也能亂說,我是替姑娘收起來了,怕姑娘丟了這貴重東西・・・・・・”,下面的話在清夕的注目下卻訕訕的說不下去了,總覺得姑娘的眼神太過清亮,好像知道一切似的,嶽媽媽心裡嘀咕,才八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會知道一切。
心巧示意夢琴上前將玉兒扶了起來,“玉兒,有什麽事情自有姑娘做主,不用這麽慌張。”
清夕看了看夢靈,說:“夢靈,你來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夢靈看了看嶽媽媽,又瞅了瞅玉兒,臉上閃過一絲為難,說:“姑娘,奴婢當時沒在屋子裡,所以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清夕又看了看屋裡的其他人,見所有人都低著頭,看著地上,好像地上有金子撿一樣,心裡越發氣惱,想來是這嶽媽媽在院子裡作威作福慣了,沒有人敢當面指證她,那玉兒想必也是無辜的,看來這嶽媽媽不得不收拾了,自己以後的路還很長,斷不能留這麽個奶娘在身邊作威作福,又不能真正為自己著想,清夕心裡有了一絲計較,問到:“玉兒,你是三等丫鬟,一般情況下不能進屋子伺候,你怎麽會出現我屋子裡。”
“回姑娘話,奴婢本是負責屋子灑掃的,昨個心巧姐姐說讓奴婢把西次間好好規置,說姑娘讓擺個書架,奴婢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嶽媽媽在往兜裡裝點心和東西。”
嶽媽媽突然挑起來,給了玉兒一巴掌,:“我打你個小蹄子,你還胡說。”
“住手”清夕站起來,真的憤怒了,“心巧,把嶽媽媽拉開”
心巧、夢靈等丫鬟們趕緊上前,將嶽媽媽和玉兒拉開,清夕走到嶽媽媽身邊,冷冷的道:“媽媽,念著您畢竟帶大了清夕,清夕一向尊重您,媽媽在這院子裡也一向受尊重,按說媽媽應該就是這院子裡丫鬟們的榜樣,夕兒也希望媽媽能幫著打理這一院子裡的事情,現在看來,您太讓夕兒失望了。”
清夕並沒有直接說誰對誰錯,隻是用一雙冷冷的眼睛看著嶽媽媽,那種眼神竟讓嶽媽媽出了一身冷汗,原以為姑娘是個軟弱的,又不愛理事,以前自己也經常欺負院子裡的丫鬟,姑娘也從不說什麽, 這次病好後就感覺姑娘好像變了,具體哪兒變了嶽媽媽也說不上來,就是有時候看著姑娘那雙清澈的眼睛,心裡就發虛。
“嶽媽媽,請恕心巧說話不周,姑娘一向敬重您,您今天這事做的真是不該,如有什麽事,姑娘也自會給您做主,您這樣打打罵罵成何體統。”心巧上前一步拉著嶽媽媽勸道。
“玉兒,你先下去吧,嶽媽媽畢竟是我的奶娘,你不該和她爭吵,看在初犯的份上,罰你半月月錢,你可服氣?”其實清夕並不願意做出懲罰,但不管怎樣,這麽多人看著,如果不罰自己以後在院子裡如何立威,丫鬟們又怎麽會忠於自己。
“至於嶽媽媽麽,這點心就賞給嶽媽媽了,至於那些補品嘛,我現在身體也好了用不到了,您拿去補補身子吧,這朱花和珍珠卻是前兒母親賞的,倒謝謝媽媽替我收起來了,回頭給了心巧讓她收拾起來吧,”清夕淡淡的說,在看到嶽媽媽一臉驚喜後,又丟出一句:“嶽媽媽畢竟年紀也大了,這麽讓您一直伺候著我,我心裡總是不安,夕兒會稟明母親,提前讓嶽媽媽回家養老吧”
嶽媽媽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沒想到姑娘會這麽處置,剛才自己鬧的時候想著依姑娘以前的性子,自然不願意管這些個事情,多半是讓心巧看著處理了,心巧自然不能把自己怎麽樣了,現在竟然要把自己趕出去,這麽想著,嶽媽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喊道:“天哪,老太太啊,您看看啊,當年您吩咐老身一定要好好養大姑娘,現在姑娘大了,用不到老身了,要趕老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