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來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
陸小芒打定主意之後,這一晚終於睡踏實了,沒再輾轉反側。
習慣性竄上房頂睡的羅夏夢也睡了個好覺。
她倆倒是睡了,林爺爺卻依舊失眠著。
風雪連天,天寒地凍,夜裡滴水都能變成冰。所有人都窩在溫暖的被窩裡動也不願意動彈一下的時候,林爺爺隻披了件軍綠色的大衣坐在窗口發呆。
林益陽走了小兩個月了,杳無音訊。
眼看再有二十來天就要過年了,他要是再不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就回不來了……
別人不知道林益陽去哪兒,林憲東卻通過他的渠道打聽到了一些東西。
有人看見林益陽朝中南那邊去了,過了邊境,去了那最混亂的地方。
那是個軍政分家,三天兩頭內戰不斷的地方。
人命什麽的,今天有,明天說不定就沒了。
林益陽一個人去,勢單力薄的,不知道會不會遇上什麽危險……
林憲東一個人犯愁,卻又不敢把心頭的擔憂告訴陸小芒,只能自己生生憋著,搞得每晚都擔心得睡不著覺,有時候一坐就坐大半宿,困得不行了就那麽坐著眯一會兒就天亮了。
林憲東這個月瘦了四五斤。
這一天晚上,林憲東坐著坐著又睡著了,然後又突然驚醒了。醒了之後,林憲東眼神直直地呆坐了一會兒,突然打開門就往外走。
院裡全是白蕩蕩的雪。
棉鞋踩在雪上,咕滋咕滋的響。
林憲東看了看厚厚的積雪,走進雜物間拿了把鐵鏟就開始鏟雪。
一鏟一鏟又一鏟,雪慢慢的被鏟開,露出了下面堅硬的地面。
林憲東把雪往兩邊堆,費了大半小時才鏟出了一條道兒,把鐵鏟往門背後一放,他慢慢地抽開了大門的門栓。
像這種老四合院,一般都是朱紅色的對門,原本這門都是上好的木頭做的,可是再好的木頭也禁不起歲月的洗禮,一開一關都會發出點不正常的響聲。
門一拉開,外頭猛烈的北風就夾裹著雪一下子灌了進來,直往林憲東臉上撲。
林憲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把脖子縮進了軍大衣的毛領裡,又使勁用手攏緊了衣領,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凌晨四五點的首都,冷冷清清的,街上沒有一個行人。
四合院前的巷子裡亮著幾盞燈,照在雪上反向出冷幽幽的光。
就在這個時候,林憲東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深陷在雪裡的汽車在艱難地前行。
他伸頭一看,發現一輛停在隔壁唐家仁家門前的小轎車輪胎正在輕輕轉動。
那輛車這段時間他也見過無數次了。
次次他看見的時候這車子都是停在唐家門前,不是剛停下,就是要開走。
昨夜的風雪太大,院裡都積了一尺多深的雪,這街面上的就更深了。
這輛像被雪埋了一夜的小轎車輪胎在雪裡滋滋的轉了半天也沒能開走……
林憲東提著鐵鏟直接就跑出來幫忙鏟雪了。
他一邊鏟雪一邊衝著車子裡的人說:“雪太深,不鏟開,你這車開不動。”
車窗戶上都掛著厚厚黑簾的小車司機聲也沒吭,還在使勁踩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