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白瑜沉默的看向護送平陽侯老夫人來的那支侍衛隊,認出那是老平陽侯麾下最為精銳的一支,他抿了抿唇,收回眼神,點了點頭,低聲囑咐阮明姿:“若是再有什麽事,你使人直接去王府傳信。”
阮明姿點了點頭,又忍不住伸手朝桓白瑜擺了擺,笑道:“我知道啦,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桓白瑜目送著阮明姿坐上平陽侯府的馬車離開。
皇宮門口,長長的青石板路,阮明姿在馬車快要拐彎的時候,撩起一角窗簾,看到宮門口,一身青竹色長衫的桓白瑜,還站在那兒,依舊在看向這邊。
阮明姿心底湧起無盡的勇氣。
皇宮險惡又如何?
為了她的阿礁,她願意以身犯險。
阮明姿放下窗簾,車裡的平陽侯老夫人見阮明姿嘴角帶笑,眼神清明又堅定,便猜到了她方才看到了什麽,平陽侯老人心下有些欣慰。
這會兒左右離著皇宮也遠了,平陽侯老夫人正了正色,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阮明姿先前宮裡發生的事。
阮明姿沒有隱瞞,低聲把事情都講了一遍。
平陽侯老夫人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馬車車廂中間的小幾上:“樓蘭娜欺人太甚!……”她說著,又有些後怕不已,抓著阮明姿的手,“不行,回去你還是讓席神醫給你看一看。萬一那絕子藥入了口……”
阮明姿柔聲安慰道:“奶奶放心,那碗湯我還沒入口,小廿便查出不對來了,沒有大問題。而且田院判不也給我把脈了,說沒有問題?”
然而平陽侯老夫人還是不放心:“萬一別的什麽也沾染了呢……”
阮明姿見平陽侯老夫人實在有些緊張,也隻好應了下來:“好好好,我聽奶奶的。”
平陽侯老夫人這才略略松了口氣,結果又想起一樁事,難掩怒氣:“……我看那一家子,是不肯罷休了!”
這事歸根究底,是舒安楠一家子,站到了太子那邊。
阮明姿又勸了幾句。
平陽侯老夫人想起一事,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問:“……既然太后跟樓蘭娜達成了一致,為何樓蘭娜又私自給你下了絕子藥?聽你方才描述甘太后好似並不知道這事?不然,以甘太后的性子,是不會同意樓蘭娜在她辦的宴會上下毒的。”
阮明姿輕聲道:“樓蘭娜此人,不相信任何人。”
平陽侯老夫人明白過來,樓蘭娜這是鐵了心要讓阮明姿生不了。
“太歹毒了!”平陽侯老夫人拍案罵道。
氣了一會兒,平陽侯老夫人想起什麽,皺了皺眉:“你雖然還沒嫁過去,但也是皇上親自下旨封的親王妃,上次她推你入湖,皇上已經算是看在與西域的邦交上網開一面,這次呢?總不能又放過去了吧?”
阮明姿搖了搖頭:“明日,樓蘭娜便會被永久的驅逐出我們大興國境,永不許入境。”
平陽侯老夫人道:“還是太便宜她了!”
阮明姿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轉移了話題:“……舒安楠他們,怕是太子一夥也饒不了他們。”
平陽侯老夫人冷聲道:“這都是他們自找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拉住阮明姿的手,“奶奶的乖寶,這樣,後日正好妍妍旬休,再讓她請一天假,奶奶帶你跟妍妍去郊外的莊子,住幾天散散心。”
阮明姿想了下,這些日子平陽侯老夫人也累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若是……
阮明姿眼中寒光一閃。
……
這事就這麽定了下來,平陽侯老夫人麻利的很,第二日就指揮著立夏收拾箱子。
小明妍知道了這事很是興奮,打著手勢問平陽侯老夫人能不能把爺爺送她的小馬帶去。
上次老平陽侯帶著阮明姿小明妍姐妹倆去一人挑了一匹馬,小明妍因為年紀小,挑了匹還未成年的極漂亮的小母馬,通體雪白,不帶一點兒雜色。
阮明姿則挑了一匹棗紅色的千裡馬,喜的老平陽侯直誇阮明姿不愧是他的孫女,這挑馬的眼光是一等一的好。
這次老平陽侯也很支持平陽侯老夫人帶兩個孫女去郊外莊子玩幾天,聽到孫女想帶上小馬,大手一揮答應了,還興致勃勃道:“咱們莊子大的很,正好你們可以騎馬跑幾圈。”
一家子開開心心收拾行李的時候,外頭來了個侍從通傳,說是豐親王府的蘇大人來了。
眾人一愣。
老平陽侯皺眉道:“快請蘇大人進來!”
侍從應是,出去了。
方才屋子裡快活的氣氛頓時就沒了,老平陽侯凝重道:“想來是宮裡出了事。”
阮明姿無聲的點了點頭。
果不其然,蘇一塵進來後,對著眾人作揖行禮,臉色有些端凝的說了一個消息:“樓蘭娜……在驛館裡被殺了。”
這個消息太過勁爆,一時間屋子裡的人都愣住了。
“這到底怎麽回事?”老平陽侯回過神,皺眉問道。
蘇一塵道:“是今日負責護送樓蘭娜回西域的衛隊,遲遲不見樓蘭娜出來,進門一看,發現樓蘭娜在屋子裡被人一刀刺入心臟,她的兩個侍女,也都倒地被殺。”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氣氛凝重了。
小明妍臉色微微發白。
平陽侯老夫人摟住小明妍,輕輕的拍了拍小明妍的肩膀:“別怕。 ”
阮明姿皺眉問:“昨晚不是早有衛隊將驛館圍住了嗎?”
蘇一塵垂下眼神:“對,來人不知道是什麽路子,功夫應該很高。”
阮明姿突然意識到什麽,她頓了頓,沒有再問樓蘭娜被殺的事,突然問道:“你們殿下呢?”
蘇一塵頓了頓,這才道:“殿下進宮了,有些人說,是殿下殺了樓蘭娜,殿下去配合調查了。”
“荒唐!”老平陽侯怒道,“豐親王不是那等人!”
阮明姿默默的點了點頭。
桓白瑜確實不是那等人。
她又看了一眼垂著眼不說話的蘇一塵,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頂多……是桓白瑜早就猜到了有人要殺樓蘭娜好嫁禍於他,他冷眼旁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