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看著工人從不以為然到驚訝難看,看著鴨蛋上的灰泥厚一處薄一處甚至有的鴨蛋一半裹了灰泥一半還是乾乾淨淨的,看著被捏破的鴨蛋蛋黃蛋白流了一手……
她就那麽神色淡淡地看著,任由工人看著手中的蛋不知所措,爾後嘰嘰喳喳交頭接耳。
“吵什麽!蘇姑娘講解的時候,你們可有好好聽?白芷示范的時候,你們可有好好看?做壞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不用心!”陸瑾康一聲暴喝,工人們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不但安靜下來了,臉上的神色也終於鄭重起來,蘇雲朵見陸瑾康似乎還有話要訓斥,倒是不著急開口傳授,隻淡淡地掃了恭敬聽訓的工人一眼。
“我最後再重申一次,蘇姑娘是這個作坊唯一的合作人,也是松花蛋的創始人,自然也就是你們的主子!若有人對蘇姑娘不敬,就是對鎮國公府不敬,你們好自為之!”陸瑾康本就清冷的聲音帶上絲絲凌厲,說完冷冷的掃了工人們一眼。
爾後就見陸瑾康轉身看向蘇雲朵,目光中的冷厲緩緩散去,語氣也沒先前那麽冷硬凌厲:“表妹無需對他們客氣,若有人不聽從教導,你隻管告訴王總管,王總管知道該怎麽辦!”
陸瑾康的一番訓導之言著實令蘇雲朵有些措不及防,神色間就微微有些怔忡。
陸瑾康是不是將她的地位提得太高了些,這樣的話若是傳揚出去,不知會不會引起風波?
底下的工人心裡更是一凜,鎮國公府的主子們雖然一向和善,卻也難得會將一個外人抬到與自己一樣的高度相提並論,更何況還是生性狂傲冷清的陸瑾康。
蘇雲朵也許不會是被陸瑾康如此維護的那個唯一的人,卻是至目前為止他們所僅見的一個。
原就收起輕慢之心的工人們,心裡更加慎重起來,一個個提起精神拎起耳朵,準備重新聆聽蘇雲朵的傳授。
自然也有消息靈通的人在陸瑾康對蘇雲朵的稱呼中終於將蘇雲朵的身份與之前的傳聞聯系起來。
這位蘇姑娘必定是鎮國公府那位嫁入蘇府沒有生養的姑老太太剛剛認祖歸宗的孫女,雖說與鎮國公府沒有任何的血緣,卻曾經救過大公子的性命。
難怪大公子如此維護蘇姑娘!
這些人能被王躍和寧忠平換出來進作坊當差,個個都是聰明人,品性方面自然也沒有什麽問題,可正因為如此,就會不自覺地流露出身為鎮國公府奴才的那絲傲氣。
這樣的傲氣若是為了維護莊子、作坊或者府裡主子自是種風骨,可是在對上主子的時候卻是身為奴才最不該有的東西。
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畢竟蘇雲朵不是鎮國公府的主子。
先前就算陸瑾康已經申明過蘇雲朵既是松花蛋作坊的合作者,也是松花蛋作坊的技術總負責,這些工人的心裡依然無法將蘇雲朵這個外來者當成自己的主子一般敬著。
蘇雲朵的心裡自然很清楚這些工人的想法,這些工人或曾經是鎮國公府主子身邊的親衛或是親衛的家眷,就算都是奴才身,她也不好一上來就拿他們開刀。
俗話道“打狗看主人”,她雖說是這個作坊的合夥人,與鎮國公府也算得上是親親戚,卻也不能真的將自己當成這些工人的主子。
蘇雲朵初來乍到,
既不拿自己當這些工人的主子,故而就算明知這些工人對自己有輕慢之心,卻依然只是淡了神色默然看著,似乎要將自己置身度外。蘇雲朵是真的要置身度外嗎?
自然不是,她在等,等這些工人真正認可的主子發話呢!
以她對陸瑾康的了解,陸瑾康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
陸瑾康可不就發飆了嘛!
隨著陸瑾康的這一頓發作,這些工人看蘇雲朵的眼神裡再也沒有了輕慢,而蘇雲朵也要維護陸瑾康在奴才面前威嚴,怎麽也要按陸瑾康所說,重新定位自己在這個作坊的地位。
蘇雲朵見工人們個個神色鄭重地看著自己,略有些窘迫地輕咳了一聲開口道:“剛才大家都嘗試過了,還覺得這是件極簡單容易的事嗎?”
工人們為自己剛才的不走心窘迫地低下了頭,心裡又為能否當好這件差事而隱隱起了愁緒。
蘇雲朵將工人的神色看在眼裡,自也不會繼續不依不撓繼續用工人們的錯誤拿捏他們,於是輕咳一聲道:“我將裹灰泥的要點與注意事項再與大家說一遍,然後白芷姐姐再給你們示范。要不明白的,大家隻管問。今日必是要教大家學會怎麽裹泥。”
這次所有的人,包括白芷也停下手來,靜聽蘇雲朵的講解。
待蘇雲朵講解完畢,自是有人提出自己的疑問,蘇雲朵一一做了解答,這次不僅僅白芷動手示范,蘇雲朵自己也親自動手給工人們示范。
因為蘇雲朵一邊示范一邊講解,自然比起她講解白芷示范要更加直觀一些。
雖說接下來的裹灰泥的過程中,依然存在裹泥不均勻和鴨蛋破裂的情況,成功率卻大大提高。
裹灰泥滾稻殼裝罐算一個工序,除了裹灰泥的要求略高些,工人們學得稍慢些,出得問題也要多些,滾稻殼和裝罐就簡單順利得多了。
一圈指導下來,蘇雲朵對工人們的接受能力還是比較滿意的,除了個別人動作還有些生疏,一個時辰之後,手巧的人已經完成了這一日的定額,就算手慢的也完成了大半。
“看來咱們自己產出的鴨蛋還是少了些。”見此情形,陸瑾康不由蹙眉道。
蘇雲朵抿了抿嘴,這才開始就有這樣的工作效率,也是她所沒有估計到的。
只是再大幅度加大製作的數量,蘇雲朵又有些擔心銷售的問題。
“銷售方面你不用擔心,我鎮國公府名下有酒樓和鋪子遍布大江南北,哪裡還用你擔心銷售的問題,我倒是擔心銷路打開之後,咱們自己養的鴨子下的蛋遠不足以滿足生產的需要。”陸瑾康笑看著蘇雲朵道。
蘇雲朵一想也對,有鎮國公府負責銷售,她該擔心的是生產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