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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了。”鬼差老實回答。
白筱心裡收得更緊,緊得陣陣抽搐,痛得難以呼吸,眼裡蓄了淚,“已經飛了嗎?”
“已經飛了。”
上頭老古董們總看不起凡人,自己的兒孫生下來便是仙人,不管資質再差,他們也心安理得,覺得理所當然。
而有些仙人的後人,自認自己是仙,身份不凡,不學無術,結果造就了許多無能無耐的飯桶仙人。
這也是飛升上仙的人越來越少的原因。
他們自己如此,卻對飛升上來的凡人極其的苛刻。
一來是不願凡人升上來的太多,影響了他們的地位;二是指著他們上來後當真有厲害的本事,有外邪入侵時,要這些飛升上來的人頂上,保著他們這些飯桶仙人。
所以說什麽適應,那是屁話,根本是他們設下的迷局,進去的大多九死一生,當真能走得出來的,也剩下半口氣,如果有人接去養著,自能活下來。
剩下的自生自滅,能活下來的便是少之又少,比飛升上仙,怕也是多不了太多。
淚自白筱眼角滑下,說什麽凡世間最後一劫,根本是騙人的,凡人升仙,最後一劫是飛仙那一刻。
白筱心痛難耐,如果早知,能差個人去接著,如果他有幸出來,也不至於無人理會,化在九重天裡。
風荻心裡也不好過,畢竟自己的魂蓄在人家體內這許多日子。
要知道如果他等自己死了,父皇蓄在他體內的魂,自然會自動離體,與別的魂魄歸一,但將失去這些年來的所有修為。
而莫問卻平和的死去,無覺無痛。
剝魂之痛自己是領教過的,那一刹間簡直如同將整個人活生的撕成千萬片,那種痛,怕是萬蟻噬心也難極。
雖然莫問是為了救白筱而忍受了那剝魂之痛,但終是在他有難之時,生生剝了魂來令他魂魄歸一,讓他恢復修為。
這份情欠的大了。
那時他不知莫問是將要飛仙的人,自沒去在意,隻想著他反正會去轉世投胎,所以才向鬼差問明他的去處。
指著在他轉世之後,偷偷的去點他一點,讓他下一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上美滿的一世,算是報他的這份恩情。
不想得到的卻是這樣的消息,欠下的情能否還上便是未知數。
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是何種滋味。
風荻和白筱均是神色黯然,獨有六子卻勾嘴一笑,把手中折扇扯開,搖了兩搖,向鬼差問道:“莫問的魂燈是不是蓄在燈塔的第九層最尖端上的那盞。”
鬼差‘咦’了一聲,“六殿下怎麽知道?”為防著被人做手腳,魂燈全不標名作記號,除了閻王和鬼差,便只有掌管飛仙台的管事仙人知道。
六子將頭晃了兩晃,“我就說昨天去打探這廝的消息時,怎麽見著舅舅也往地下鑽。一時好奇,跟在了他後面,他心思重重,竟沒發現我。我一直跟著他進了魂燈塔,見他杵在了那盞魂燈前,愣是不走,直到那燈突然滅了,才又風風火火的往九重天上趕。聽他這麽說,舅舅守的定是莫問的魂燈。照這麽看,你們也不必難過,舅舅既然巴巴的守了那麽久,定會去天上守著。只要莫問命硬,當真有本事,出得那迷陣,舅舅定會接了他去養著。”
風荻聽完,暗松了口氣,那個守升仙台的仙人也是一個凡人升天的,那時他闖出迷陣,氣息一奄,又在迷陣外趴了許久,眼見活不了了,正巧父皇路過,將他撿了回薑水,好藥不斷的養了幾千年,才將他救了回來。
那人也是有真本事的,硬生生的考上了升仙台管事的位置。
他記著父皇的恩情,又知道父皇是極癡迷棋局的,一到空閑時便會去薑水陪著父皇下上幾盤棋。
憑著這樣的關系,再說是為了一個要飛仙的凡人,惺惺相惜,他想著自己險些死在迷陣外,自也希望凡人上來能得到照應,所以父皇想知道莫問的魂燈也不是什麽難事。
白筱輕歎了口氣,慢慢垂了眼,莫問這樣也算是因禍得福。
如果他出不了迷陣,那是誰也幫不了的,就算他不認得她這一遭,也是要經歷的。
只要他能出了迷陣,有舅舅接去,舅舅顧著情份,說什麽也不會讓他死去,他以後也能九重天上有自己的一番作為。
鬼差把話說完,可憐巴巴看向六子,“六殿下,小的知道的全說了,真的再不知道什麽。”
白筱眉頭擰了又擰,對這個鬼差真是恨極,然一來,他是鬼差,也是個小小的地仙,他們不能隨意殺他。二來,如果殺了他,必定驚動冥王,那樣的話,在他們沒查清對方目的前,他便會先行發難,到時更不知會出現什麽樣的可怕事情。
“六哥, 你將他擰了回去,交給閻王,閻王為人正直,又是個聰明的,給他尋個錯處,將他先關上一陣,等我們的事了了,再讓閻王提了交上頭處置。”
風荻鳳眼半眯,露出一抹讚許,這丫頭果然懂事了,“正該如此。”
鬼差見暫時保住了性命,整個人軟了下來,長松了口氣,突然想起肚子裡的那顆珠子,又哭喪了臉,“珠……珠子……”
六子拿著折扇往他頭上一敲,“你吐出來不就得了?難不成還要我給你挖出來?”
鬼差一聽可以吐,感激的差點哭了出來,也顧不得什麽形象,側了身,便拿手指摳著喉嚨,直嘔得吐了黃膽水,才將那珠子吐了出來。
看著地上的珠子,全無先前的那層光暈,愣了愣,拈了起來,湊近一看,哪裡是什麽修練珠,分明就是一顆南海珍珠,方知自己被擺了一道,苦笑了笑,更加慚愧。
六子笑著又拿扇子在他頭上一敲,“那珠子送你當賭本。”
鬼差回過神,想著自己對他們做出那等惡事,他們也只是嚇唬嚇唬他,並沒當真將那珠子塞進他的肚子,取他性命,一時間竟老淚橫秋。
轉過身規規矩矩的給白筱磕了個頭,“公主殿下不殺之恩,小的永記在心,定當回報。”
白筱撇嘴,交了上頭,還不知怎麽罰呢,等當真保了性命再說其他不遲。
然鬼差下面的話,卻又叫她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