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怎麽沒發現還有人!”樂纓看著鄭回動作,一邊躲開對方順手掃過來的手電筒光柱,一邊低聲呼道。
“這就是個彪貨!”淮紫忙收好東西,催促眾人,“趕緊走,別和他正面對上,這人應該是哨所那的新兵!”
“哨所新兵能有這樣的觀察力和反應力?”樂纓三下兩下將東西拿好,便跟著大家一起往外躥。
“我提醒洛組長那邊!”笙明不用提醒,便給洛喻那邊發送信息――“驚動哨所,有人追來。”
“韓老師呢?”鄭回那邊剛把人引開,淮紫這邊兒就發現韓子禾沒有人影了,當即驚出一身冷汗。
“剛才還在這兒呢!”樂纓從樹上爬下來時,還看到韓子禾準備得當,準備下來呢,當時她還衝她樂呢!
淮紫急的低聲怒吼:“怎麽都讓人這麽不省心?不行!你們倆先跟洛組長匯合,我回去看看。”
“我陪您去!”樂纓停下來,轉身要跟上去。
不想,卻被淮紫轟回去:“你跟著我做啥!你跟笙明一起找洛喻去!”
“您!”樂纓不放心,但也不敢違逆淮紫的意思,登時僵在那裡猶豫不決。
還是笙明上前,使勁兒把她拽走,她才一跺腳,順坡走了。
且不說淮紫回去走一圈,什麽都沒發現,隻說韓子禾,她此時,正不緊不慢綴在鄭回和淮紫口中那個彪貨後面,臉上若有所思。
本來,她是準備和大家一起順道離開,可是,追向鄭回的那人傳出來的氣息,讓韓子禾眯起雙眸。
那不是普通人才有的氣息,甚至不是普通會功夫的人應有的氣息。
這次,她也是回到師門、看到師門書館裡的資料才知道,以前很多門派弟子,越是天賦異稟,越會長期使用藥澡淬體,這樣,才能在修煉外功的同時,讓內勁兒生成、渾厚。
當然,陌門除外,這裡的長輩大多都是奇葩,他們嫌長久的藥浴麻煩――畢竟一經使用,就最好不要斷,若是那天不能泡了,就必須吃配好的藥丸補充――所以,乾脆就在練功伊始,給自己的晚輩用強藥性烈的藥澡泡一個周期。
雖然藥澡藥性很強,一瞬間生成便是大人也受不住的內氣,但這在陌門長輩看來,卻不值一提――不是還有他們這幫長輩了麽?
每次泡藥澡,他們必定守護在旁,用自己的內力將晚輩身體中的內氣煉化,讓它們蟄伏在晚輩身體經絡當中;又引導晚輩們按照他們教導的方法,讓內氣沿著身體經絡循環。
就這樣,身體裡的潛力在一瞬間被激發、補充、蟄伏、運行,從而達到生生不息。
這一系列聽起來好像挺簡單,但也很不容易。
可是,隻要能夠適應,那麽接下來,就簡單省事了。
藥澡淬體結束之後,他們就不用像其他人那樣每日泡澡不輟,身體脈絡中蟄伏的內氣,不但會自行運行,開拓堅韌他們身體經絡外,還會在運行中,不斷渾厚自己。
以上,來自林白衣的原話。
韓子禾見到追鄭回的人之前,還真沒見到過長期泡藥浴的人。
至於這樣的人有什麽特別之處,能引起她的注意――蓋因用她師父有說過,長期泡藥浴的人,一般都是習武天才,不然,哪怕是家財有余,無論是旁人還是自己,都不會舍得,畢竟,不能從藥浴中有效提取藥力,那等同於白泡。
而能夠長期堅持的人,一定可以做到藥力反哺,也就是說,藥力可以短暫保存在體內丹田,已達到即使不特意運功,它也能隨時隨地自己運行。
這對於練功的人而言,簡直事半功倍,畢竟若是睡覺時也不由自主地運功,那豈不是比旁人多出三分之一的練功時間來?
對於普通人,多訓練都會有回報,更何況是天才?
這樣堅持下來,長期泡藥浴的人不但內力渾厚,更可以內力外放――也就是說,好像故事裡那樣用內力打傷對手。
這聽起來好像有點兒玄妙,可若火候不到,有比他高一層的人,就能感受到他澎湃的內力和身體藥力與內力的循環。
簡單點兒說,就是能夠感受到他身上一種氣的循環。
恰好,韓子禾就是比追鄭回那人高一層的人。
韓子禾追過去,一來是想知道對方的深淺,二來也是想保護鄭回。
畢竟,鄭回本事不低,也不是有內功之人。
若不是追他之人小心謹慎,他應該早就讓人家追上了。
韓子禾其實很好奇,這樣一個內勁渾厚的人,手上功夫應該也很好,這樣的人,即使進到部隊,也應該被重視吧?怎麽會跑到邊防哨所裡呆著了?
當然,韓子禾不是說邊防哨所不好,也不是看低這裡,畢竟邊防乃是國防要地,放到古代,那可是重兵防守之處,能夠鎮守邊防的將領,都是國之重臣,努努力,就能功高蓋主的啊啊!
可是,她同樣知道部隊領導的做派,若是追鄭回的人有點兒心機,那麽,被他們看重,放到野戰部隊或者特戰隊培養,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她才會很好奇,好奇對方的目的。
在她看來,追擊鄭回的人,要麽就是傻白甜,要麽就是自有一番目的。
當然,想想這麽晚的時候,他從哨所那邊出現,就很說明問題,若不是想將計就計將偷襲的那波境外人甕中捉鱉;那就有可能,是別有用心人了。
韓子禾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緊跟其後,想看看對方到底要做什麽。
很快,那個人動作了。
之前還和鄭回相差數十步的他,幾乎是一瞬便越過幾十步的距離,身手揪向鄭回衣領。
好在鄭回雖然不像此人有深厚的功力,但他也是經驗豐富、身經百戰之人,這點危機意識,他還是有的。
所以,就在他即將被人捉住的刹那,他脖子後面汗毛一豎,順勢便一個打滾,便就滾出了對方的手掌。
“哼!”鄭回的躲閃,顯然讓對方十分不悅,他一步不成,又出一擊。
瞬間,抓向鄭回的手掌便好似殘影一般,連成了一片網。
鄭回在他的攻擊下,好像翻江逐浪、不停竄越的魚,卻仍然在漁網之下,無法離開。
不知道是體力不濟,還是受到了傷,反正一聲悶哼之後,鄭回躲閃不及,身子向後一仰,徑直摔了下去。
“想跑?”追鄭回的人眉毛一樣,冷哼著抓住了就要跌到下面的鄭回。
那是一處兩米來高的窪地,鄭回若是摔下去,恐怕會受傷。
韓子禾在一旁撓撓頭,很無語。
她明明用石子打到鄭回的小腿,讓他順勢側倒,結果沒想到這孩子竟然硬挺住了,這可倒好,現在連跑的機會都找不到了。
韓子禾歎口氣,卻不急著出手。
她很想看看追鄭回這人,到底是什麽人。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跑?”追鄭回的人,拎著鄭回的衣領問道。
也正是這時,韓子禾才借著光亮看清來人長相。
這人四方大臉,高鼻厚嘴,一字眉底下,長圓的眼睛裡泛出冷光,雖然看起來不算精明,但是氣勢卻告訴鄭回和韓子禾,這人很不簡單。
不過,再不簡單,也就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若是不冷著臉,還有幾分憨厚樣,倒是不錯的偽裝。
韓子禾慢慢的靠近他們,繼續要保證不驚動青年,又需要保證在他做出傷害鄭回動作之前,將鄭回救下。
這也幸虧韓子禾本來功夫就不錯,又在陌門被師伯和師祖指點了幾次,讓她有所感悟,從而身手輕功都有精進。
不然,在這樣近的距離、這樣靜謐的環境,這樣到處都有樹枝和石子兒的地方,韓子禾很難保證不驚動那樣一個功夫高深的對手。
都說藝高人膽大啊,這一點對於韓子禾也特別適宜。
這會兒,若是說鄭回在對方有意散發的氣勢下都有些緊張了的話,那麽,韓子禾這會兒,心情卻是極為亢奮的。
心中的戰意一下子就要迸發出來,那一股股蕩漾在胸中的熱切,無一不在她心裡、腦海裡叫囂著:交手!交手!和他交手!
好在韓子禾上輩子在部隊裡經受了任務考驗,自控力、自製力都超出尋常人,這才在身上那股凜然戰意蓬發的瞬間,將它按下。
不然,戰意一出,韓子禾就算隱藏再好,也會驚動對方。
就這樣,搖晃著鄭回、問他話的青年,還是警惕的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大概都是謹慎人的緣故,這人目不轉睛盯著韓子禾所在的方向,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向韓子禾走來。
“嗯?”這人真謹慎啊!
韓子禾沒有急於動身,越是這樣時候,越不能輕舉妄動,她一動,本來還沒發現情況的他,肯定會發現她。
不過,韓子禾本來就不是被動的性子,這樣的情況,她一般要麽找機會出招,要麽聲東擊西從而脫身。
這回,韓子禾沒有選擇這兩種方法的任何一種。
她想試一試之前師父傳來的陣法妙用設想。
本來韓子禾沒想著這麽快找機會試驗,可是這不有現成的試驗對象麽,不用多可惜。
韓子禾所說的陣法妙用猜想,跟玄幻故事裡那樣的陣法不同,就是通過調節,讓自己和周邊氣場吻合,漸漸融為一體,從而達到在別人眼皮子底下不被發現的目的。
現在,她就興致勃勃這樣做了。
也許是知道在確認她所在的地方有沒有人之前,對方不會傷害到鄭回;又也許是發現對方沒有用槍械攻擊鄭回,所以確定自己有反擊能力,反正,韓子禾用若是她師父知道一定會說她作的方法,試驗了。
先是讓呼吸和心跳保持一致,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將自己的心跳、呼吸頻率,同風穿過樹葉、枝乾、草叢等周圍物體時出現的頻率等同。
然後,讓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漸漸地和微不可聞的外界聲響混為一體。
比來人的腳步聲還要輕許多倍。
於是,借助著光線和掩體,借助著樹影,韓子禾消失在來人視線可及范圍。
說是消失,其實,這隻不過是視覺上的欺騙而已。
韓子禾仍然在那裡,隻不過拎著鄭回的人,沒有注意到而已。
他沒有注意到,被他拎在手裡的鄭回卻注意到了。
瞬間,他睜圓了眼睛。
韓子禾注意到這情況,不由,皺起了眉毛。
這一刻,她是準備和對方一搏了。
可是,沒想到,鄭回雖然武力不濟,但反應卻很快,他沒有驚動這人,甚至,下一刻,他就轉開了眼眸,隻是偶爾眼睛從那裡掃過。
因為鄭源的安靜,這青年拎著他從韓子禾身邊走過。
一刹那,鄭回注意到韓子禾給他的手勢。
那手語說的是――蟄伏。
鄭回好像知道韓子禾在打什麽主意,立刻眨眼回應。
顯然,他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也不掙扎,準備讓對方把他帶回去,看看情況。
……
“你說什麽?”淮紫沒找到韓子禾和鄭回,便跑回到洛喻那裡和大家匯合。
她剛要說明情況,就看到陳知和笙成那一副難以言說、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表情。
等到聽到洛喻說出的話, 登時她便瞠目結舌了。
這、這是什麽情況?怎麽還烏龍了?
“不可能吧?怎麽還……”淮紫看看顯然已經接受現實的樂纓,又看看不知收什麽才好的笙明,“怎麽還誤傷友軍了呢?這不是境外人?”
“鄭回呢?”洛喻歎口氣,她也很頭疼啊!
話說,這幫友軍用不用這麽拚啊,對話還用外語,那口音純正到他們都誤會了。
“我這不也找那小子呢!”聞言,淮紫雙手向外一展,“之前是他偵查出來的情況吧?找他算帳去!”
這就是玩笑話。
洛喻無奈的看她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你竟然還有心情說笑!”
“不然怎麽辦?鄭回、鄭回沒影了,韓老師、韓老師找不到,我這頭,都快炸了!”淮紫吐口鬱氣,心裡的滋味兒簡直難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