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來這裡是什麽目的?”楚錚將陳銳帶到書房,給他端上一杯熱茶,坐到他對面兒,問他。
陳銳看到楚錚眼中的防備,不由得苦笑。
他知道這是楚錚用眼神兒明晃晃地告訴他,他對他今天找來的目的有所猜測,並且讓他盡量不要開口。
畢竟,像他們這樣經歷豐富的人,不至於這樣形於色。
“小姑父……”陳銳端著茶杯,斟酌著開口道。
不過,他剛一開口,楚錚就抬起手,衝他一擺:“您客氣了!您比我大半歲呢,喊我‘小姑父’,我聽著不自在。”
“……”陳銳抿抿嘴,很是無奈,楚錚這話,說的他好像特喜歡矮他一輩兒似得!這不是他懂禮貌,按輩分兒說話麽!
心裡歎口氣,陳銳無語歸無語,但是到底要娶人家的內侄女兒,加之今日又有求於人,他也隻能將楚錚的擠兌扔到一邊兒,直接無視了。
“小……”剛張嘴,就見楚錚的目光射來,陳銳沒轍,隻能將那稱呼立刻咽了下去。
不過,很快他下定決心,抬頭看向楚錚:“小姑父,我今兒是以親戚的身份過來的。”
“要是親戚的身份,那就不要談和家事無關的事情。”楚錚點上一根兒煙,看他。
陳銳:“……”
他本來還想以情動人呢,結果人家根本不給他這個台階兒。
“那……我要是以.國.安.編外人員的身份來的呢?”
“那你不應該來找我,出門兒左拐,我們領導的辦公室我可以指給你!”楚錚衝他禮貌一笑。
“……”這話沒法兒談了!
陳銳此時更加體會到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楚錚也許知道很多,但明顯,他不想摻合進去。
楚錚看著這個“疙瘩”,也很撓頭。
他都給他點明路了,他怎就那麽軸?!
大概是楚錚“怒其不爭”的眼神兒太強烈了,以至於陳銘感受到他的“不滿”,不由得有些無語。
不幫忙就不忙,反正他話也沒有說出來,至於這麽急不可耐的轟他走麽!
“這種事兒,你不應該私底下和我說的。”楚錚想了想,決定直接點醒這個笨蛋。
話說這人生意做得挺大,怎反應這麽慢呢?!難怪從.國.安.a字號的大隊長,直接降為了編外人員,這是不頂用啊!
楚錚心裡腹誹著。
這也就是陳銳聽不到,要是聽到了,他一定會吐血三升!
說來,這也是楚錚冤枉陳銳了,陳銳人家當初能做到.國.安.a字號的大隊長,怎麽可能簡單?
至於降為編外人員,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安排,可不是人家不頂用啊!
要真是不頂用,人家.國.安.又不傻,不是做人情買賣的,何必這麽麻煩?讓他直接轉業不就是了?!
可是呢,要說陳銳今兒反應慢,卻也是真的,這一點,楚錚沒說錯他。
可他反應慢,那是因為他心裡在矛盾。
他既希望可以從楚錚這裡得到幫助,盡早解決麻煩;另一方面,又不願意把楚錚牽扯進來。
還是那句話,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他這事兒鬧太大了,把楚錚給搭進去,他的人情欠的可就大了,他將來還有沒有臉見韓苗都是另說的。
所以,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中,陳銳一直沉浸在自己跟自己的較勁兒中,所以對楚錚給出來的暗示,一直沒能正確理解。
楚錚見他暗示沒用,便直言相告:“你最近來得太頻繁,容易引人遐想……你以為,石子投進湖中,湖面還能平靜?”
“……”這是什麽意思?陳銳眼眸一閃,心裡盤轉開了。
難道,楚錚是告訴他――樹欲靜而風不止?這軍屬區也不像以前看起來那麽平靜?
想到這裡,他心中忽地冒出一道精光――可怪不得楚錚讓他出門左拐,去領導辦公室呢!這事兒,還是要和軍隊合作,有明面兒的掩護了,接下來才能好進行。
可是……他真的能相信這幫特戰隊的人麽?
陳銳心裡再度陷到掙扎猶豫之中。
不是他性情綿軟,實在是這事兒事關重,他不敢、也不能輕率行事兒!他必須考慮清楚。
陳銳這邊兒獨自思索,楚錚在一旁也不催促,自己默默地品起茶來,心裡琢磨著晚上給媳婦兒做什麽好吃的才好。
“小姑父。”想了許久,陳銳一咬牙,站起身,衝楚錚俯身,問,“勞駕您給我指一下特戰大隊領導的辦公室,我想拜訪一下他們。”
……
“他走了?”陳銳離開之後,韓子禾扶著腰從臥室走出來,看向楚錚,問他,“陳銳一來,你就讓我在屋裡帶著,不讓我出來……剛才沒反對你,是給你面子,你現在可得給我個說法!說,你到底是打什麽主意呢!”
“嘿嘿,還是媳婦兒好,知道在外人面前給我面子!”楚錚賠笑將媳婦兒扶到臥室躺坐下,他坐到床邊兒,將頭湊到她耳畔,小聲地將自己了解的事情說了一遍。
韓子禾聽到最後,掩口驚呼小聲道:“呀!他這人膽子可真大啊!”
旋即,她反應過來,一把拉住楚錚的胳膊,急切道:“他這回來,該不會是找你幫忙吧?”
她一邊說,一邊細細打量著楚錚的表情。
楚錚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便也不掩蓋自己的神色,任她打量,免得她多想。
韓子禾見他神色自然,提起來的心便漸漸放下。
她撫著肚子長舒口氣:“你說,這軍屬區的事兒怎一出兒接一出兒呢,我都快神經了。”
“那不能!”楚錚嬉皮笑臉地想打消她的擔憂。
可韓子禾沒讓他說下去,而是抓著他的手,和他說:“楚錚,按道理說,親戚有事兒,咱們能幫應該幫……具體的話不多說了,因為這都是你之前勸我的。
我想說的是,國家的事,對於軍人而言,雖然有義不容辭的責任,但是你得明白,有些事兒能管,有些事兒管不了。
我也不是讓你袖手旁觀,而是希望你慎重地想想……他手上那張芯片,上面兒真的就沒人知道?非得等他自己露出來,他們才清楚?
隻不過,有時候上面人身居高位,不好動,總需要底下人給個契機,這樣的話,底下人被炮灰的,可就不會是少數。
你明白我的,我不希望你把自己放在不必非你不可的危險之上……我這麽說,你明白麽?”
楚錚聽著媳婦兒的話,心裡有說不出的觸動。
他輕柔地拉起媳婦兒的手,像對待易碎品一般,格外小心柔和。
他捧起她那雙柔荑,放到自己臉頰上,就像她捧起他的臉一般。
當然,韓子禾也順著他的力氣,觸摸上他的臉頰。
“媳婦兒,你放心,你老公我不傻,不會為了別人把自己搭進去。”楚錚笑著將頭湊近她的臉龐,用他微微冰涼的鼻尖兒,蹭了蹭她的臉頰,將她逗得不禁笑出聲來。
“你老公我心裡有數兒著呢!”楚錚輕喃著告訴她,“不然,我也不回讓陳銳和我們特戰大隊的領導談,隻要談下來,這事兒就是軍區司令他們接手了,不管怎麽做,咱都是聽命行事,到最後,老領導要保我,那也是有道理可說的。”
“那……”韓子禾心裡也忐忑,她知道,楚錚說的這些,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們b.軍.區.軍.區.司.令.一定沒有問題。
“你放心吧!”楚錚看出她的憂慮,輕聲道,“他是老領導的門生。”
“……”韓子禾點點頭,她知道,這種關系,司令那人有沒有問題都不重要了。
“我自然也會跟老領導報告的!”楚錚笑著補充。
他這言外之意,便是他另有渠道,也順便幫著老領導分辨忠奸真偽了?
他這心思,也真的很細啊!
韓子禾這才放下大半心來。
“其實,要說痛恨,我也痛恨這幫沒有祖宗家國的.賣.國.賊!”楚錚神色沉重下來,“可我也清楚,那個層次的鬥爭,我玩兒不來。”
他豎起手指,向上指了指,道:“我就適合帶帶兵,研究研究戰術戰略,想著提高部隊的單兵作戰能力和隊員彼此之間的協作行動能力!最多,再研究研究武器、形勢。”
“這樣就挺好的!”韓子禾依偎到楚錚懷裡,輕聲道,“你這種心氣兒,我才覺得安全。那裡……”
她也豎起手指,向上面一指,衝楚錚笑道:“那裡的人雖然看著風光,可心卻累的慌……我也不適合那樣,就現在這樣,衣食無憂、歲月靜好,就挺好的。現在,咱們倆將孩子們帶大;等你離休了,咱倆就一路走走玩玩兒,看遍大好風光,逍遙自在的,不是很好麽?”
“是很好。”楚錚側臉,輕輕地問了問媳婦兒的耳尖兒,應道。
韓子禾雖然覺得癢,卻沒有躲開。
她隻是憨笑著向他脖頸處靠過去。
找到讓她感覺舒服的位置,她懶洋洋地呼吸了口氣,閉上眼,輕聲的似自語,又很想是在問他:“這麽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什麽時候能完結啊!”
“就快了。”楚錚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要將她哄睡一般,輕聲道,“等我這次的任務完成,我就不用再出任務了,再麻煩的任務,也不會用我了。”
韓子禾一聽,精神登時提起來了。
她連忙直起身,迫不及待的問他:“什麽時候做完任務?”
“……”楚錚心裡歎口氣,點點她地鼻尖兒,笑她,“媳婦兒,你也太心急了,哪裡有那麽快呢?這畢竟是你老公我的‘收官之作’,自然不是輕而易舉能完成的。”
“這樣啊!”韓子禾瞬間沒有精神了。
楚錚見她這樣,覺得好笑極了。
他摟住她的肩膀,笑道:“任務還沒有正式開始呢!你急什麽啊?……再說了,這次的任務,可能需要一定時間……我估計,怎麽也得等我這倆大寶貝兒出生之後再說了,你不要太急。”
“哼,我才不著急呢!”韓子禾咕噥道。
楚錚聽了,微微一笑,並不戳穿她。
“媳婦兒,這次的事兒,你不要多管,你就在家安安靜靜地養胎就好。”楚錚想起自己媳婦兒萬事操心的性子,不得不提前給她打預防針,讓她不要多.操.心,不要多勞力。
韓子禾:“……”
這人可真壞!把她想說的話,全都擋在了她口中。
“我就是想幫幫你。”韓子禾略顯撒嬌道。
楚錚聞言,心中一暖,狠狠地在她臉頰上使勁兒親了兩口,直到把她招惹的掄起小拳頭捶他肩臂,這家夥才放手。
他抬起臉,看向自己懷裡一臉嫣紅的媳婦兒,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兒!
“媳婦兒,我知道你疼我!”楚錚樂呵呵道。
好話還是要批發一樣的說的,這樣才好欲抑先揚啊!
“媳婦兒,不過呢,你的好意我心領啦!你也知道,你現在還揣著倆呢!實在不能太過勞累!這些事兒,部隊自有辦法!”楚錚一字一字地篩選後,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韓子禾瞧他一眼,也沒有太失望。
這家夥會說的話,她早就想到了,隻不過是抱著“萬一他同意呢”的心態,說那麽一句。
“那行吧!”韓子禾想了想, 道,“你不想我上手,我不去摻合也就是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
“老公洗耳恭聽。”楚錚做恭敬狀,逗她。
韓子禾瞥他一眼,徑自說:“你應該清楚,這種事兒,要想順利,最好是能夠速戰速決,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才好……要是能‘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那就再好不過了!將敵人的眼睛蒙蔽,然後偷偷地上達,你和特戰大隊的壓力都會小一些。”
她這麽提醒道。
她相信,他應該是也這麽想的。
不過,要做到她所說的速戰速決,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那又談何容易?
嘿嘿。
韓子禾心裡面,像一隻小狐狸一樣,偷偷地笑了。
估計這事兒到最後,他啊還得找她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