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五谷雜糧,自然有身子骨不舒服的時候,這幾天好好歇息就是了,許多事情讓底下人做就好,不必非得親力親為。”沈香苗笑道。
自沈香苗懷孕之後,盧少業忙前忙後不說,許多事情更是不假手旁人,隻親手來做才會放心,這樣每天神經緊繃的,自然是熬不住了。
“好,聽你的。”盧少業給沈香苗蓋了蓋被子,更是用手臂將她圈在臂彎之中:“你快睡吧,我也有些困了。”
“嗯。”沈香苗點點頭,小貓一般的縮在盧少業的臂彎之中,閉上了眼睛。
孕婦嗜睡,沈香苗尤其明顯,即便剛才也是十分的清醒,但現在卻也是很快進入了夢想,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盧少業看沈香苗確實已經睡著,才放心躺平了身子,只是這一雙眼睛,卻是無論如何也閉不上的。
是的,自晌午過後,打開了從京都傳來的書信時,盧少業便一直處於擔憂之中。
書信上提及,秦銘晟這段時日,越來越癡迷於練就長生不老丹藥之事,更是相信了長生不老不僅要靠丹藥,更要自己修行才能達到效果,因此在尚陽宮中每天身著道服,采日月精華修行,早朝的數量日益減少,時而大臣覲見也時常見不到面。
而現如今,畢竟太子秦叡泓現如今監國,許多朝政之事,秦叡泓已經能夠處置的得心應手,即使秦銘晟不理朝政,即便秦叡泓剛開始十分不熟練,但假以時日必定也能夠獨當一面,再加上秦叡泓也是十分明事理之人,往後到是也可以成為一代明君。
只是,秦叡泓非但不理政事,更是聽聞了什麽采陰補陽之說,采用什麽雙修之法,取七月份所生的處子初夜時的心頭血,作為長生不老丹藥的藥引子。
除此,更是命人找尋一千名的童男童女,亦是取了其心頭血來,作為丹藥中十分重要的一味藥材。
這樣的舉動,自然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問政事,不進后宮,每天夜夜笙歌,隨後那些被擄進宮中的良家女子也好,宮中的宮女也罷,便會命喪尚陽宮中。
如此,更是人心惶惶,既讓人覺得憤怒,又讓人覺得害怕,生怕這樣喪命的事情,隨時會落在她們的身上。
隨之而來的,是積攢越來越多的民怨以及臣怒。
許多大臣上諫秦銘晟,奏請他將禍國殃民,居心不良的道士給趕出去,還大秦一個安寧,而有一些資歷老的禦史言臣,更是怒斥秦銘晟昏庸,希望其能清醒些許。
只可惜,這些的上諫之言,並不能讓秦銘晟清醒分毫,反而惹得他勃然大怒,尋了些由頭要將這些人問了罪去,好在秦叡泓攔著,並沒有殃及性命,也並未革除官職,只是罰了俸祿這樣的處罰。
但即便罰的不重,這樣的行徑,自然還是讓眾位朝臣寒心不已,如此很多人也就選擇了明哲保身,不再直言上諫,更不敢多說半句話了。
而秦叡泓也是幾次勸說了秦銘晟幾次,換來的也是頻繁的呵斥,隻說秦叡泓身為兒子,竟是不顧及父親,不想讓父親長命百歲,不過就是想早早的盼著他死了,好早些繼承了皇位去。
更是揚言,倘若秦叡泓在這般不仁不孝,便廢了他這個太子之位,秦叡泓見狀,也只能暫時住了口,不再直面勸說秦銘晟,
只是竭盡自己所能,安撫朝臣,處理朝政,除此以外,更是減免些許稅賦,趁著冬日開粥棚,放糧倉,如此廣施恩德,以拉攏民眾的心,消除些秦銘晟的胡作非為所帶來的民怨。有秦叡泓在,暫時還算是上下有序,朝政穩固。
但這究竟不是長久之計,尤其秦銘晟短短數月便是成了這副模樣,往後更是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麽更加出人意料,喪心病狂的事情來,這是讓眾人最為擔憂的事情。
更讓盧少業意外的是,這段時日有關安國候的事情。
身為突夏國太子,被送往大秦國充當質子的夏征燁,這段時日頻頻上諫,指責秦銘晟不務朝政,更是在尚陽宮外,長跪三日, 懇求秦銘晟懲治妖道,以免禍國殃民。
雖然按名義上來說,夏征燁既是大秦的安國候,那便是大秦的臣子,是可以被責罰的,但到底是突夏的皇子,加上秦叡泓的勸說,秦銘晟並不曾下旨責罰。
此事最終也就不了了之,但眾人對這位安國候,卻是高看了幾分。
畢竟原本也是敵對之國,眼下秦銘晟昏庸不堪,突夏應該樂見其成才對,如此往後才有趁虛而入的機會,可眼下安國候卻並非推波助瀾或者悶聲不言,反而是直言上諫,如此大公無私,如此忠君愛國,著實令人稱讚。
可是,為什麽呢,夏征燁此舉,究竟目的為何?
盧少業感覺,他有些想不明白。
但他更擔憂的是,此時盧澤惠在宮中的處境。
秦銘晟如此這般,盧澤惠必定也是日夜焦急憂心,且身為此時后宮妃嬪之首,自然不能一直坐視不理,可若是多加勸說,必定是要惹怒了秦銘晟,可若是明哲保身,又要被人說無德無能,沒有賢妃的舉動,要被朝臣唾棄,可謂是進退兩難。
不過是短短幾個月時間,原本太平無事的大秦,怎的現如今就成了這副模樣?
盧少業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
滿腹的心思,以至於盧少業根本就是睡意全無,直到外頭的天有些蒙蒙亮的時候,盧少業才閉上了酸澀無比的眼睛,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盧少業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意識的去抱沈香苗。
可伸出手去,卻是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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