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想了想,“小叔,你真的相信我剛才說的話嗎?有些人第一次見就像以前見過,會熟悉親切得跟親人一樣。”
沈閱海想了想,抱著周小安坐到椅子上,沒有讓她看到自己眼裡極度複雜的神色,“我昨天做了個夢,給你講講吧。”
“夢裡是我六歲那年的冬天。太婆跟你說過我六歲那年冬天的事吧?”
周小安點頭,“你去河裡鑿冰釣魚,想給自己買一把小柴刀。後來凍病了,差點兒就被扔出去。”
說起這段經歷,周小安就替他難過,緊緊抱住他,想盡量安慰他。
沈閱海心裡一陣熨帖,親了兩下她的額頭接著說,“我就是夢到了那個時候,我被路過的貨郎撿回來,迷迷糊糊聽……聽周趙氏(周老太太)要把我身上的棉襖棉褲脫下來,把我扔出去,說不能讓我死在炕上,家宅不吉。”
“後來又隱隱約約聽到族裡的幾位族老被請過來,扒著我的眼睛看了看,都說不用救了,救不回來了,買藥看病也是糟蹋錢,都同意周趙氏說的,要把我趕緊扔出去。”
“再後來大哥就回來了,跟周趙氏和周德忠(周老頭)大吵了一架,就請了郎中來給我看病。那時候我身上燒得跟火一樣,我自己知道,我應該是活不成了,吃藥也沒用了。”
周小安緊緊抱住沈閱海的脖子,心疼得眼睛都濕了,“你後來好了。”
沈閱海親親她的眼睛,溫柔地哄她,“對,我後來好了,你不要難過。”
“不過在我的夢裡,我那場發燒並不是吃郎中的藥好的,而是因為我遇到了一個小女孩兒。”
“那個小女孩兒四、五歲的樣子,圓圓的小臉兒,大眼睛黑葡萄一樣,睫毛又你濃又密,漂亮極了!她還有一頭小卷毛,特別可愛,看人的時候小發卷一抖一抖的,軟乎乎甜絲絲,像棉花糖一樣蓬松柔軟。
對了,她的頭髮不是黑色的,是巧克力一樣漂亮的顏色。跟外國小孩兒的顏色一樣,可是長相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小孩兒。”
說起那個小女孩兒,沈閱海的眼裡一片溫軟,看向周小安的眼裡也是一片同樣的寵溺柔軟,“糖糖,你認識這樣的小女孩兒嗎?我們身邊有長得這麽漂亮的小女孩兒嗎?”
周小安驚訝得眼睛瞪得溜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下意識地搖頭。
他們身邊沒那樣的小孩兒,可她對這樣的小孩兒太熟悉了。他形容的小孩子,跟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她從小就臭美,為了跟自己的娃娃一樣漂亮,非要燙一腦袋小卷毛,還得染上顏色,是遠近聞名的愛美寶寶。
沈閱海好像也並沒有想讓她回答,更是沒關注她的驚訝,繼續說下去,“小女孩兒穿得特別漂亮,都是我從來沒見過的衣服,可那是寒冬臘月,她卻穿著夏天的小裙子。
我病得迷迷糊糊,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跟她說話,她就一直坐在我身邊看著我,大眼睛忽閃忽閃漂亮極了,就是一句話不說。”
周小安緊張得直結巴,“後,後來呢?”
“她陪著我坐了很久,我病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一天還是兩天,她一會兒在,一會兒不在,不過我知道,別人看不到她。可是她不知道,她非常怕人,有人來了她一下就沒了,有一次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消失,大哥過來給我灌藥,她就躲在牆角用小胖手捂著臉把腦袋藏起來,以為這樣別人就看不見她了,特別可愛。
”“我那時候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她是來接我走的。想著如果死了能有這麽可愛的小女孩兒跟我一起玩兒,就一點都不怕死了,為了快點跟他走,我還把藥偷偷吐了。”
周小安一邊聽,腦子裡一邊飛速運轉。小叔說得那個小女孩兒是她嗎?四、五歲?她四、五歲的事可能記不全了,對這個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後來她看我吃了一次藥,可能是聽大海哥他們說我不行了,需要換藥吃,就開始給我吃藥。都是我沒見過的西藥,各種奇怪的藥片和膠囊,後來吃了幾次她的藥,我的高燒就退了,也慢慢好了起來。”
周小安覺得這可能是比她穿越還要神奇的事,“那,後來那個小女孩兒呢?你們,你們後來怎麽樣了?”
沈閱海看似漫不經心地講著故事,卻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周小安的反應,把她的每一絲表情都仔細研究過,抱著她的胳膊也越來越緊,讓她更深地陷在自己懷裡。
“後來有好幾天,我躺在炕上養病,她就坐在旁邊陪著我。但也不是總陪著我,有時候會消失很久才回來,經常會換特別漂亮的衣服,穿得一直是夏裝,有一次還穿了布料特別少的碎花小背心和小褲衩。”
周小安腦子轉得飛快,嘴也快得沒經過大腦就問了出來,“像你上次看見我穿的那種嗎?就是從馬蘭和王臘梅手裡拿回來的那種。”那就是比基尼嘍!
沈閱海被她問得臉騰地一紅,生平第一次腦子短路什麽都說不出來。看了兩眼周小安,見她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隻好自己先轉開了臉。
可還是忍不住脖子耳朵紅成一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麽,還有越來越紅的趨勢。
周小安看他這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她的臉也火燒一樣紅了起來。
被緊緊抱著,她想跑都跑不了,只能把腦袋扎到他懷裡不出來。
兩個人各自臉紅了老半天,周小安才從恨不得掐死自己的羞惱中找出一個信息,看他臉紅成那個樣子,肯定是沒見過嘛!也就是說昨天沒有趁她迷糊了這樣那樣……
這麽老實啊……她以為以他昨天那個生猛勁兒,是衝著全壘去的呢……
不過也有可能她猜得不準,說不定是他已經偷偷看過了,現在臉紅就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