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新出爐的點心,當然比提前買回去存著的,更加美味可口。
而過年又是個大家都舍得花錢的時間段,連巧珍的點心鋪子過年不歇業,絕對是好買賣。
可問題在於,這個女人年前剛早產了啊。她又把製作點心和麵包技術看的很緊,不讓別人染指,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這連巧珍,夠拚的,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嗎?
上午潘再水提起丟失包裹,曾去找康豪時,袁冬初還擔心佔用了康豪的時間,會不會影響連巧珍坐月子的心情。
哪知這女人自己卻不當回事。
“她不會沒在家坐月子吧?”袁冬初很不確定的問道。
潘再水點了點頭:“至少沒住坐足一個月。正月十五前的事,只是聽人們議論過。但正月十六府衙開衙後,康豪在衙門上下衙都很準時,真的每日跑四趟,都是接送媳婦去點心鋪子。”
他頓了頓,還是承認了連巧珍此舉很有成果:“連氏沒白下辛苦。正月十五前,馨藝點心屋的點心和麵包漲價了,價格比年前高了一半。即使這樣,購買點心的人還是絡繹不絕,著實大賺了一筆。”
袁冬初失笑:“你還知道人家大賺了?”
潘再水很肯定:“真賺了。出了正月,康家便買了一個好幾間房子的院落,一家三口和丫鬟、婆子,很快就搬進去了。我前晌看到連氏時,她乘坐的那輛馬車,也是他們自家的,是換了住處之後買的。
“馬匹和車都在康家,車夫是雇的,每日去康家上工。”
“哦。”袁冬初都要有些許的佩服了。
不得不說,連巧珍沒白拚這一把,很有回報。
這個時代有句老話,叫做:正月的水都貴三分。
連巧珍點心鋪子的出品,正好適合過年的消費。
這裡沒有兒子初一回父母家的說法,因為無論貧富,祖孫幾代多是聚在一個院子過日子的。
但過年這麽重要的節日,出嫁的女兒總要回去看望父母,禮品是必備的。如此一來,買幾包新出爐的特色點心,既美味,又光鮮有面子。
等到過了初三,各種親戚朋友也開始互訪做客。甚至還有操辦宴席,宴請親戚和關系親密朋友的,無論待客還是上門的禮物,點心都是最常見的。
點心生意就更好做了。
這種情況下,生意想做不好都沒機會。
只是,潘再水的所有講述顯示,康家的銀子是連巧珍賺的,但康家的所有資源,也都是供連巧珍使用的。
袁冬初笑了笑,很客觀的評價:“連巧珍挺有眼光,這個機會抓的很好。”
然後,她又更客觀的補充道:“不過,好像太急迫了點,也太功利了點。”
“就是吧,我也覺著這婆娘為了賺錢,好像什麽都不顧了。”潘再水狠狠的松了口氣。
若他們誠運這位大小姐,在賺錢和生孩子、坐月子等等事情上,和連氏持同樣觀點,他還真有點替顧天成擔心了。
畢竟,他們這位大小姐的本事,可比那個連氏大多了。
經營一個點心鋪子而已,和策劃遍布大河兩岸的投遞行、幫助構建龐大的河運輔助機構相比,那差的可太遠了。
說天地之別也是可以的。
袁冬初哪知道潘再水轉了什麽念頭,只聽了潘再水的字面意思,就頷首表示讚同。
連巧珍不顧懷著孕,急匆匆來到通州。之後便馬不停蹄的租鋪子、開店。
其實,她掌握著獨家的點心做法,完全可以先養胎,待生產之後,稍稍安定下來,再做這些才合理順暢。
不過回頭想想自己一方,好像也在抓緊時間擴展。
連巧珍如此較真的性子,保不準是因誠運發展過快,讓她有了爭勝的心?
婉兒在旁卻是聽八卦聽的上癮,見這時是個空擋,先瞄了瞄袁冬初的臉色,便借著給兩人添茶,問道:“潘掌櫃剛才說,聽人們議論過連大奶奶十五之前事,不知都說了些什麽?”
袁冬初撇她一眼,笑道:“合著你興致勃勃的,當這是聽書呢。”
婉兒賠笑道:“姑娘還別說,這個可比聽書有意思多了。”
袁冬初立即支持自家丫鬟的八卦之心,問潘再水道:“那麽,人們都議論什麽了?”
“哦。”潘再水笑著開講。
在通州絕大多數店鋪都歇業的情況下,一枝獨秀的馨藝點心屋很受大家關注。
於是,在很多人的很多關注之下,人們很快便發現,連大奶奶的丈夫和丫鬟,每日或前晌或後晌,會輪流去點心鋪子坐鎮。
而那位連大奶奶卻一直不見蹤影。
人們細一打聽才得知,連大奶奶年前生下女兒,坐月子了。
再有,康家租住院子的鄰居們也注意到,點心鋪的吳掌櫃,每日早晚都要跑一趟康家。
在點心鋪子做事的人透露,連大奶奶的丈夫和丫鬟是被連大奶奶指派,替她巡視點心鋪子的經營。
這兩人去點心鋪子並沒什麽規律,這日還是這個前晌、那個後晌。隔日卻變成了那個後晌、這個前晌。
這兩人做事的時間,似乎隻隨連大奶奶的心情指派。
而點心鋪子吳掌櫃,則是每日一早去康家,領麵包的發面引子、和一些點心的特製輔料,並聽連大奶奶安排鋪子這一日的一應事宜。
每日關門之後,吳掌櫃再來向連大奶奶交帳,匯報這一天原料食材的使用以及經營情況。
聽著潘再水的講述,袁冬初很有些傻眼,事情還能這麽做的嗎?
這也太不含蓄了,不帶這麽明目張膽不相信人的吧?
“這連巧珍,”袁冬初斟酌著語言,“康豪去點心鋪子坐鎮,卻不涉及店鋪經營帳目和原料成品的進出。反而額外讓店鋪掌櫃,專程向做月子的連巧珍報帳?”
婉兒也是一副理解不能的呆滯樣子。
潘再水一副深惡痛絕的表情,沉痛說道:“袁姑娘你也不敢相信吧?但人們就是這麽傳的。”
“額,這康豪……真是個好男人啊。”袁冬初真佩服康豪,居然這麽能忍。
如果換做是她,既然你連巧珍這麽信不過人,那我就不摻合了。你愛怎怎去,老子絕不過問,卻也別想老子在這上面做一點兒事。
遇到如此特殊的情況,還要被老婆安排,和老婆的丫鬟互相牽製著照應生意,過分了吧?
而且,被老婆這樣防著的過一輩子,這種日子沒盼頭啊。
“好男人什麽啊?!這不是沒辦法嗎?”潘再水很不認同袁冬初的說法,“午間吃飯時,我和張春生聊過康豪。”
“是嗎?張春生怎麽說的?”袁冬初打聽。
潘再水說道:“張春生言語挺含糊,大概是說,連氏之所以早產,便是因那晚和康豪生了氣。之後,都是連氏在月子裡提出的諸多要求。康豪很怕再出意外,不得不妥協。
“康豪對連巧珍似乎灰心了,聽說隻想湊合個一年半載,他在府衙的差事穩了,女兒也大些,能請人幫忙照看時,他便要另做打算了。”
“這是要……要休妻,還是要和離?”袁冬初都有些磕巴了,這情節,眼看就要崩了啊。
別看現在連巧珍是家裡的經濟支柱,說什麽是什麽。但康豪若是下定決心不和她過下去,主動權絕對在男方這邊。
就算連巧珍沒有七出之錯,但康豪咬死了日子沒法兒過,他又有衙門做事的身份,最少也能判個和離。
那時,連巧珍該怎麽辦?她是這一世人生的設想者,應該要抱大腿,尋求大富大貴前程的。
情節崩了可怎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