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趙掌櫃這些在酒樓做事的,當初連巧珍把他們買來,就是為了經營酒樓。
如今酒樓沒了,連巧珍在通州的點心鋪子也草草結束,他們成了無所事事的人。
再看這位姑奶奶的娘家,實在不富裕。無論從哪方面講,連家都不是用得起奴仆的人家。
主家用不著,最終只能被重新發賣。下次會賣給怎樣的主子,只能看他們的命。
孫氏如此態度,這些人心中的淒惶情緒,瞬間就加重了。
連巧珍在回程的中,已經發現這些人心緒不寧,但她沒說什麽。讓他們感受些危機,對她有好處,便於她以後隨意指使。
她原本也猶豫過這些人的去處。當初為了酒樓的招牌菜不泄露,她才專門買了會廚藝的下人,連掌櫃和夥計也是用的有身契的奴仆。
現在若把這些人賣了,之前做的那些豈不是都白瞎了?
而且以後她再想開酒樓,這種做法,無異於拆自己的台。
所以,她不惜花費船資和一路上的吃喝用度,把這些人帶回延浦鎮,不單單是為了讓自己有面子,更是為將來打算。
孫氏並不知道連巧珍的想法,反而覺得女兒太沒成算,沒事弄這許多仆人做什麽?嫌自己銀子多嗎?
她先就皺了眉,很敷衍的指了指榨油的那間屋子:“讓他們去那邊收拾,男人就住那裡吧。”
她又看看香蓮和陳婆婆幾人,無所謂的對連巧珍說道:“她們便和你一起擠擠吧。”
油坊那個屋子還算寬敞,晚間不做事的話,搭個通鋪,住七八個人不成問題。
但丫鬟仆婦一共五人,都擠在那個小房間,她還能睡好嗎?
連巧珍本就回來的憋屈,她娘見到她之後,不但一開始就沒好臉,這時更覺得被嫌棄了,心中的不悅便帶了出來。
她淡淡說道:“那就讓趙掌櫃這些人搭船去易水縣吧,點心鋪子應該有地方住。”
孫氏一聽,心下就是一緊。
當時和康家交接時說很清楚,點心鋪子是給了連家的,聽那意思,似乎是補償什麽,應該不算閨女的私產。
try{mad1('gad2');} catch(ex){} 如今,也是丈夫和兒子在盡心打理。
延浦鎮的人,是看著康家憑借點心鋪子,把家裡日子過起來的。
若這兩個鋪子歸在連家,自家日子紅火自不用說,就是以後兩個兒子大了,娶妻生子這些也就有了著落。
連巧珍用這種口氣,說出讓她帶來的仆從去點心鋪子,孫氏立即就想多了,認為這是閨女拿回點心鋪子的第一步。
只不過,點心鋪子是閨女和離換回的家當,執意不還給她,好像也說不過去。
孫氏也是惆悵的不行了,感覺自己陷入兩難之地。
有了這樣的思量,又不知閨女這次回來是怎麽個打算,便不好強來。
只能先湊合著住下,起碼先讓她閨女氣順了,不提點心鋪子之後,她們再說其他。
當下安頓趙掌櫃等人,把雜物間的物品挪出,規整出一個房間,作為陳婆婆等四人的住處居住。
連巧珍帶著香蓮,住她出嫁前的房間。
把活計安頓下去,母女二人才回到正房。
連巧珍簡單洗漱之後,兩人坐定,孫氏首先問的,就是連巧珍和康豪是怎麽回事,怎的好端端的日子,忽然就和離了?
“去通州之前,你們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多長時間,怎的就鬧到這種地步?”作為娘親,孫氏還是挺關心閨女的。
“原本他就是個不著調的……”一說起這個,連巧珍又是滿心憤恨。
她站在自己的角度,好一番數落康豪的錯處。
和那些沒出息的狐朋狗友廝混;用銀子結交市井屠狗之輩;不但屢屢不聽她勸誡,反而和她發脾氣;最後竟然帶著孩子離家,執意不和她過了!
孫氏從頭到尾聽下來,看著連巧珍,好一陣無語。
她閨女操持著通州的兩個點心鋪子,當時還計劃在慶州開酒樓,又是買房子、安置車馬……如此能乾的媳婦,身為丈夫的康豪,卻抱著女兒,隻身出走,什麽也不要,只要求和離。
這事兒……怎麽聽也是萬般無奈才會有的選擇。
“不是我說你,你的性子就是太強。康豪他總也是個男人,你得給他留點面子,不能管得太嚴。”孫氏用很軟和的語氣勸說。
饒是如此,連巧珍也惱了:“我辛辛苦苦給家裡賺銀子、讓他奔前程。康豪他一個大男人,不上進卻也罷了,還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難道讓我忍氣吞聲、由著他去?!”
try{mad1('gad2');} catch(ex){} 香蓮正好伺候了茶水,見母女兩人之間的氣氛緊張,利落的放下茶便退了下去,給連巧珍留下足夠的發揮空間。
大概是經濟基礎決定家庭地位的緣故,再此之前,一直想用鞋底抽連巧珍的孫氏,這次沒發火,卻是暗歎一聲,便轉開話題,改為詢問通州和慶州的生意。
問話的時候,孫氏的心就是提著的。
把那麽好的生意撇下,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連巧珍上一刻還在義憤填膺, 聽到通州和慶州的生意時,忽的就消沉下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說道:“我在慶州吃官司了。”
“什,什麽?”孫氏頓時瞪大了眼睛。尋常百姓之家,吃官司絕對是大事,甚至有可能成為一家一戶的滅頂之災。
連巧珍這次是低眉順眼的講述,卻依然把孫氏瞠目結舌。
孫氏的關注點不在吃官司上了,張口結舌好半天,她才說出話來:“你,你說你一個女人家的,夫婿都不知情,你手裡居然用了一個混碼頭的?”
連巧珍面現不忿之色,只聽孫氏繼續恨鐵不成鋼的埋怨:“你說你怎麽想的?混碼頭的,那能有好人嗎?
“這是康豪不知道,若是知道,別說你多能乾、賺了多少銀子,隻一個不守婦道,康豪就能把你休了,連個包袱皮都不給你,就把你掃地出門!”
連巧珍也怒了:“什麽叫不守婦道?我掌管好幾家買賣,還不能做主雇個人嗎?若照你這麽說,誠運那一幫人不都是混碼頭的嗎?還有袁冬初,和那麽多混碼頭的攪在一起,她得多不守婦道?!”
“哎呀我的姑奶奶!”孫氏差點兒就撲上去捂她嘴了,甚至還下意識的往窗外瞧了瞧,好似怕被人聽到一樣。
“顧大當家那是好惹的嗎?冬初是他的未婚妻。你用這樣的話詆毀一個姑娘家,尋常之家也會找你拚命,更何況誠運的大當家?一個不好,咱一家人都得被你害了!”